第五章:親人族人天下
藥郡、青州、擎央城都指司司正府邸。
“徐媽,你就別擔心了,你看源弟不是已經給你寫信了嘛,你還擔心什麼啊,這些活讓他們去做吧,你不再看看源子給你的信了。”已經成爲大姑娘的上官淑抱着炎獒進入屋內,佯裝奪取徐媽手中的撣子,轉手卻是將徐媽身上那封上官源的書信給拿了出來。
“小淑,源兒寫的信就說拜了劉教習爲師,也沒說吃的好不好,穿着夠不夠。”儘管已經得到兒子的消息,但身爲人母的通病還是讓徐媽對自己兒子牽腸掛肚。
“徐媽,沒事的,劉教習虧待不了他們的。”上官淑故意用無所謂的語氣來緩解徐媽的擔憂。
一計不成,再來一計。
上官淑直接使出殺手鐗,抱起懷裡的小藏獒丟給徐媽,晃着徐媽開始撒嬌:“徐媽,你看看這個小傢伙是不是白眼狼,陸小子、源小子隨隨便便就能認主,我已經餵了它大半年了,怎麼就不認我爲主呢?”
炎獒被送到府上也已經有大半年了,依照劉延所說,家裡邊所有人都試了個遍,全都沒有反應,也只有上官淑不死心,加上幼炎獒確實需要別人照顧,就由她來餵食照看這小傢伙,也幸好劉延早有準備,送來的地火炎足夠這小傢伙食用好幾年的了。
徐媽似乎是將懷中的小炎獒當作她那位在外學藝的兒子,手指微攏緩緩梳理着毛髮柔聲問道:“這個徐媽就不知道了,小淑,晚上想吃什麼,正好你父親還有浩哥兒晚上都在家用晚食。”
“父親和哥哥都回來?我已經好久沒有見到父親和哥哥了。”歡呼雀躍的上官淑話音未落便跑的不見人影了。
“是啊,回來了,回來了啊。”
食不言、寢不語,用過晚食後,上官浩、上官淑就被父親叫到書房。
“柏哥,將軍莊大族老已經把收集到東西的送至府中。”上官梓見大哥上官柏看向自己便輕聲回道。
上官柏滿臉愧疚,聲音也壓的很低:“送過來就好,已經半年了,也難爲各位族人與大族老了。”
“大族老收到大哥的書信,就開始在族中籌集了,只是因爲有些需要到外地採買置換,所以才耽擱到現在。”此時,上官梓再次輕聲說道。
“梓弟,那這幾日就安排人送過去吧。”
“好的,那我先安排去了。”
上官浩一直壓制內心的震驚與激動,待叔叔離去之後便迫不及待的問道:“父親,陸弟真的已經是二龍之境了,這也······”
“大哥,你現在是隻有一龍一象吧!哈哈,被自己的弟弟給比下去了。”是因爲男女有別還是其他緣故,貌似關注點永遠不會一致,上官淑顯然對哥哥被弟弟超越而丟了臉更加感興趣。
“好了淑兒,別笑你大哥了,你呢?也就比你弟弟大一歲,現在勁力積蓄有三象之力還是半龍之力。”上官柏用手戳了戳女兒的額頭,露出一副寵溺的神色。
“父親,現在家裡還有族裡所有藥材、材料都給小陸子、小源子了,我還怎麼錘鍊身體積蓄勁力啊,你說我一個姑娘家家的總不能像臭男人似得弄一身肉疙瘩,那樣你女兒就不漂亮了。”聽到父親的責備,上官淑動作極爲熟練,微吐舌尖、抱住父親胳膊開始晃動,身體自然扭動,撒起嬌來那叫一個流暢。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給你想辦法弄藥材和材料行吧,胳膊放好,沒個女孩樣。”
上官淑以爲自己得逞,卻不知上官柏的心細早就不在這兒了:“自幼子決定跟隨劉教習學習遊走天下,上官柏也在反思自己,只顧着自己的喪妻之痛,反而忽略了三個孩子們,若不是因爲幼子毅然決然外出遊歷,自己還不能醒轉過來吧,好歹現在長子與女兒和自己親近了許多,只是實在沒有想到的是那個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小兒子竟有那般天資,十一歲積蓄二龍勁力,雖說有當時的秘術之故,卻也稱得上奇聞,看來孩子的決定還是對的,如若按照自己安排到國學所,最多也就和他哥哥一樣吧,其底蘊可見一斑,況門派之見根深蒂固若不是陸兒拜其爲師,自己這一雙兒女又怎會受到劉教習的照拂。”
“淑兒,你一定要按照劉教習囑咐的方式去積蓄勁力,萬萬不可急着去感悟形意,浩兒也要遵循劉教習的指點,入定細細感悟自己的行,找到獨屬於自己的形意,切勿操之過急,何況劉教習答應會定期修書於我指導你們倆人的修習,無需擔憂。”回過神來的上官柏看着眼前的一雙兒女,語重心長的勸告道。
“大哥,你要加油嘍,爭取別被弟弟比下去太多”上官淑一邊取笑自己哥哥,一邊餵養炎獒。
“小淑,大哥會努力的,不過我有信心不會被三弟超越,不過小妹,你就危險嘍,你看這炎獒你餵養也有半年多了吧,不還是沒有認你爲主啊,哈哈!”上官浩的反擊凌厲而精準,一擊命中。
“父親,你看大哥取笑我!”
眼見求助父親無效,上官淑作勢拍向炎獒腦袋:“臭炎獒,死沒良心的。”
“咚、哐!”
終究還是不捨得,右手順勢便拍在條案上,沒想到正好將玉瓶掃倒,瓶內的地心炎幾乎全撒在上官淑手背上。
地心炎,那可是因爲地火才能夠生成的奇珍異寶,溫度何其高,上官淑不過區區一個把式,如何能夠承受。
“好燙、好燙,燙死我了,熱,太熱了!”
“父親······”上官淑實在是受不了了表情也變得猙獰起來。
上官柏、上官浩見狀,既焦急又心疼,地心炎乃是地火長時間存留於地面,和寂乳&交融之後形成,溫度極高,也就炎獒這種以火行爲食的存在可以承受,只是還沒等父子二人反應過來,就看到炎獒猛的跳起,小舌頭在上官淑手背上舔了一圈,不僅將地火炎全部舔舐乾淨還直接咬在上官淑的手上。
“哈哈哈,因禍得福啊,父親,大哥我終於讓這小傢伙認主了。”眼睜睜看着小傢伙咬了自己,瞬間忘卻一切的上官淑留心感悟,一門心思就放在腦海會不會出現這個令她又惱又愛的小傢伙。
“父親、父親,大哥,出現了,出現了,小傢伙也睜眼了。哈哈、哈哈、哈哈······”上官淑開心的語無倫次,說話也沒了章法。
上官柏、上官浩卻知道上官淑爲何如此模樣,也替她高興,只有上官柏深感無奈,剛幫幼子收集完五行類寶物,家裡、族裡基本上都被掏空了,女兒這兒又來一個吃貨,以後的日子不好過嘍。
農山、斗門山莊。
上官陸、上官源已經雙雙積蓄至三龍之力,放眼開元大陸,年十一歲,勁力積蓄到這種地步,實屬罕見,不管是霸刀還是五行精義的勢嫺熟無比,並且有了屬於自己的韻味。
“陸兒、源兒,接下來的修習乃是我斗門不傳之秘,《五行精義》口訣,且誦一遍來。”
“天地運轉,五行育物,金曰從革;木曰曲直;水曰潤下;火曰炎上;土曰稼穡。鍊金肺、植木肝、納水腎、引火心、移土脾;五行運轉,相生相剋,陰陽交替、生生不息,氣息綿延。以體作基,臟腑爲內,首肢爲外,力蓄無盈,內外相交,氣感於髒,氣蘊體節,勁走其中,氣養五感,得證祖賢,方得武道······”
上官陸、上官源遵照劉延的吩咐又齊齊將五行口訣誦唸一遍。
劉延仔細聽着二人的誦唸,確認沒有絲毫失誤,這才放心,表情慢慢變得嚴肅起來:“外身錘鍊已達極致,勁力積蓄需藉助行之力,我接下來說的一定要牢記於心,此乃師門不傳之秘萬不可外泄,倘若發現有外人修習,立殺之、必殺之。”
上官陸、上官源聽出師父語氣中的凝重,雙雙肅聲回道:
“師父,發現外人休習,立殺之、必殺之!”
“師父,立殺之、必殺之!”
劉延這才安心,點點頭繼續說道:
“接下來你們感悟五行之勁,鍊金肺、植木肝、納水腎、引火心、移土脾。”
“天有五行、行蘊天時,地有五行、行於萬物,人有五行、行散紅塵,身有五行以體爲基,乃髒、乃肢。”
“子火、醜土、寅木、卯木、辰土、巳火、午火、末土、申金、酉金、戌土、亥水。”
“人之五行,乃是紅塵世間的喜怒哀樂苦”
“地之五行就是自大地孕育出的五行之物,這個我自有安排。”
“金曰從革;木曰曲直;水曰潤下;火曰炎上;土曰稼穡。”
“武者皆認金從銳、木從生、水從潤、火從爆、土從厚,然世間之物何其龐雜又豈是這區區五字可以概述。師之五行就不是如此,土取重無彩無華,水取濤變幻無常,木取綿源源不斷,火取滅毀燒燃盡,金取堅直不可曲。”
“我斗門中每人五行盡皆不同,全看機緣。”
“陸兒、源兒,你二人既是族兄弟,又是我的弟子,以後的路還很長,一定要相互扶持,切記不可兄弟鬩牆。”說到這兒,劉延甚是嚴厲雙眼發着寒光緊盯着二人,特別是目光轉向上官源的那一刻尤爲凌厲,畢竟斗門本就凋零門人稀落,符合資質的本就難尋,正需門人弟子相互扶持,最忌門人相鬥。
“徒兒謹遵師父教誨,必不會兄弟反目。”
“師父,你就放心吧,陸哥和我怎麼會呢。”
上官陸、上官源對於師父的叮囑與擔憂卻是絲毫沒有放在心上,神情顯得非常輕鬆。
“你們謹記於心就是,大千世界,光怪流璃,誰也不能確定以後會發生什麼,特別是斗門······”劉延欲言又止,斗門究竟有何特殊並沒有向眼前兩名弟子說明,只是複雜的眼神停留在上官源的身上更久了些,輕嘆一聲這才繼續說道:“接下來的武者之路,就需要你們自己去走了,爲師已經沒有什麼可教的了。”
“不是,師父你不要我們了嗎?”上官陸雖不善言辭,實在最重感情,平時不過是都藏在心底,在他心中劉延不僅僅是師父更是父親,在他幼年急需父親呵護的時期,是劉延劉教習始終在他身邊,給了他父親般的關懷。
“陸兒,爲師知你,你父親並非你想的那樣對你不聞不問,我當初到將軍莊做你們的武學啓蒙教習,就是你父親請的,不然你以爲,當初我一個絕頂巔峰武者會到你們上官家給你們這些小娃娃做教習嗎?”上官陸的慌亂、無助讓劉延五味陳雜,不知是惱怒、欣慰還是擔憂,但爲了徒弟的以後,還是決定違背當初約定說明原委。
上官陸聞言,實在是難以相信,自己出生就沒有見到過父親,還連累哥哥、姐姐同樣如此,雖說現在心裡並不恨自己的父親,只是難以釋懷罷了,但心結難結啊。
“哎,陸兒,你也慢慢長大了,爲師相信你會處理好的。”上官陸的毫無反應讓劉延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轉身從房間裡拿出兩個箱子,上官源瞬間就被吸引過去,不自覺便靠上前去。
“臭小子,一邊去。”對於上官源,劉延可就沒那麼客氣,胳膊直接揮了出去。
現在的上官源今非昔比,輕鬆躲避的同時還有閒暇打趣:“師父,是什麼好東西啊,你可就我們兩個徒弟啊,藏着有什麼用,以後不還是我們的嘛。”
“這是爲師修書上官柏,爲你們二人搜尋的五行之物。”劉延對於上官源早已免疫,眼神瞥向上官陸緩緩說道。
“不是啊,師父,怎麼就五個啊,這也不夠我們哥倆分的啊?師父······”上官源被劉延犀利的眼神看的發毛,緩緩收回左手,迅速躲在上官陸身後,伸出腦袋張望。
“就這五個,差不多已經把上官家的家底給掏空了,還不夠分,你以爲是農山上的石頭要多少有多少。”眼神緩和一些的劉延是恨鐵不成鋼,沒好氣的教訓道。
“什麼師父,上官家的家底掏空了?”上官陸很是驚訝,雖然上官家並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家族,但畢竟是奉國將軍後人,年年都有朝廷俸祿,且莊子背靠農山多有采藥售賣之舉,收入亦是不菲,幾百年的積累竟然會被這五個小東西掏空。
“等你們出山以後就明白了,現在說什麼也是白搭。”劉延此次罕見的並沒有說明爲什麼,指着箱子裡邊的東西一一介紹起來。
“這是金精。金石淬鍊而成,乃是煉製兵刃的絕佳材料,依照淬鍊工藝又分爲十鍊金、下鍊金、上鍊金和百鍊金,十煉、下煉還算易得,上煉與百鍊那可是千金難換,特別是百鍊金精,得之無不視若珍寶深藏幽室。”
“黑鐵心木,只在氏郡黑白山脈雪山之上生長,鐵木百年一寸堅硬無比,黑鐵木外皮爲黑色呈鱗狀,丈餘鐵木方有可能採出木心,黑鐵心木也叫鐵木之精,新鮮木心可增雙十元壽,有價無市極爲難得。”
“軟水,乃是萬丈高山之下的弱水經高山千萬年重壓形成似水非水、似石非石的狀態,水行奇寶,更是武者修習必不可缺之珍寶。”
“地火珀,地火迸發之際令地火伴生物息土驟經寒意成息石,息土驟變之時恰巧有些許地火被包入其內方可形成,土行消散唯留火行,看之晶瑩剔透似卵石、觸之冰涼、握之炙熱,十分奇異。”
“最後這個便是息土了,得水行之力見陽可長,蘊含無限生命氣息,切記,此物僅可以玉髓存儲,不然便會迅速消散或是死寂。”
“陸兒、源兒,武者之路,刀光劍影血雨腥風,更充斥着恩怨情仇生死別離,但你二人定要堅定信念,成爲先天乃至宗師武者,成就一代大武,佑我夏族屹立開元大陸。”劉延邊說邊把東西一件件從箱子裡邊取出來,放到兩個徒弟面前,
鷹總會展翅翱翔,龍終歸是要遨遊九天,想讓徒弟武者之路走得更遠,就需要去經歷風雨,道理明白歸明白,畢竟是自己從小看大的孩子又是自己的徒弟,劉延心裡也不是個滋味。
還真是少小不知愁啊,上官陸、上官源被眼前的奇珍異寶迷住了,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絲毫沒有注意到師父的異樣,對於老師的叮嚀更是絲毫沒有聽進去,只是不知道兩個十一歲的孩子以後就要獨立生活又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千古話別離,皆言別離苦。世人多傷懷,唯待喜相逢。
上官陸、上官源無需劉延督促整日鑽在房間,爲了可以下山,最不愛看書的上官源都鉚足了勁頭。
一個多月的時間,二人總算是記下了格鬥門所有的典籍,劉延當即付之一炬全部燒燬了,打發兩個小子下山離開山莊,倆人也是被憋得太久撒着歡就跑了,不僅沒有留意到劉延的擔心與失落更是連給他們準備的盤纏都沒拿。
開元大陸東神雀王朝350年,朝野動盪不安,北方遊牧部落屢屢叩關進犯,白骨、五羊兩關戰事多有失利,特別是五羊局勢更是岌岌可危,諾大的神雀王朝面對強敵毫無招架之力,值此危機關頭荒郡郡府曹功親臨五羊,以一郡之力誓保五羊不失。
朝堂之上德善皇帝初聞邊關奏報便氣急攻心倒地不起,皇太子啓灃監國,羣臣連番奏疏屢屢失言毫無建樹,儲君威嚴、儀態盡失。
王朝內,以李魏爲首的侍官外通權臣、鼓惑皇后欲和親虜克,以懷柔之策瞭解戰事,更欲廢太子啓灃,立啓灃之弟年僅十一歲的啓昌爲太子,借謌克叩關五羊之亂,掀起神雀王朝黨爭奪嫡之亂象。
東淵閣大學士、左國士、鎮國將軍劉禹,在德善皇帝身體不佳,太子啓灃不宜理政爲由,斷然採取以殿閣學士爲主,統領六部、四司、各郡郡府、州衙、城主暫理朝政的措施,爲五羊關籌集糧草以保戰事,勉力維持神雀王朝大局穩定。
靖王朱狄以靖武親王、中軍都督府左都督的身份暫領五軍都督府及各郡都指營、司,急調各郡都指兵馬馳援五羊關。
啓灃之母莊妃同胞哥哥輔朝將軍天字營參將賀志同親率親衛入太子府,並散盡金銀招攬武者,以資邊關戰事,總算是勉強爲太子贏取一些聲譽,暫保其位不失。
啓昌之母孝妃,乃當朝賢德皇后嫡妹身份尊貴,孝妃之弟孫祿昶更是上國卿、都察院左都御史領天下喉舌,自然更是近水樓臺先得月,開始爲外甥的太子之路鼓吹造勢,各種小道消息、市井雜談噴薄而出。
五羊關戰火連天,朝堂之上攻伐不斷,民間流言不斷,儼然一副天翻地覆的末朝之象,隨着德善皇帝龍體難安久臥病榻無法正常處理朝政,各派迅速冒出且紛爭不斷,黨同伐異逐漸蔓延,自朝堂到京邑,自京邑到郡州,各部、司、局······不一而足皆是如此,甚至夏族之基石的國子監也是如此。
國子監祭酒歐陽和忠當機立斷頒佈學政令:凡國學學子皆安心求學,凡參議朝政者,即逐出國學終生不可入府求學。
白監流芳氏也主動維護歐陽祭酒的政令,凡非國學學童與學子不得入,違令者殺,一股股血腥之後,總算是再也沒有以身相試者,國學總算是安寧下來,歐陽祭酒達成所願,避免國學學子參與無謂的黨爭,爲夏族保留更多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