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血狼新貌
轉眼間,上官陸任血狼所所正已有月餘,自季春入血狼所有將近三個月了,軍所校場內雜草早已不再青嫩鮮豔在驕陽的灼燒下變得枯黃。
一月時間,上官陸攜火攻餘威順利執掌血狼所,就連對他頗有怨言的知所胡賀宇也甘爲知所盡心協助,更何況所內另三位旗總,自是唯上官陸馬首是瞻。
血狼所對當前的上官陸而言,不過是過客,但上官陸倘若無法通過血狼攢到足夠的軍功,過客一說恐成笑談,所以在得到知所胡賀宇、監事潘威盛、典務武鎮及其另三位旗總的支持後,上官陸開始着手提升血狼所整體戰力。
武典傷勢已經無礙,失去一臂、一腿似乎對他並沒有造成什麼不便,典房軍務依舊操持的井然有序,閒暇之餘還總會到校場溜達一圈。
“江頭,不能再這般操練了,血狼老卒自然無虞,但新近而來的可並未經歷戰火,嬌嫩着呢,特別是那些罪卒,幾千裡奔波跋涉押解過來,一旦廢了也太可惜了啊。”看到不斷有士卒因不堪操訓而暈倒在地,武典十分心疼的唸叨着。
面對武典,上官陸是既感激又敬服,畢竟若非武典也不會有今日的所正江頭,就算他此刻心急如焚卻不得不耐着性子向武典解釋。
“武頭,我也是沒辦法啊,看似血狼士卒得以補充是件好事,但士卒良莠不齊卻又大大影響血狼戰力,月前一戰,血狼雖勝卻是慘勝,旗總戰死五人、軍頭與伍頭更是損傷慘重所剩無幾。況且軍關發現公文嚴斥軍制逾規之處,必須儘快恢復五旗軍制,軍制一事牽連甚廣,特別是事涉所內衆兄弟,最易人心浮動軍心不穩。”
相比於韃子,軍制纔算得上上官陸最頭疼的一件事,畢竟戰事一起涉及個人生死,除了如何戰勝韃子讓自己活下來這個念頭外,其他一切皆是浮雲。
軍制,對於血狼所軍寨乃至其他各軍寨而言,同樣是極其敏感的存在,所寨、衛寨、司寨依軍制該是什麼樣,難道不清楚嗎?不,都清楚,而且是非常清楚,但恰恰這種違背軍制的情況卻又在各寨大行其道,且被所有軍寨內邊軍甚至軍關內邊軍所認同,甚至是默許,自然有其存在的必要。
身爲邊軍,戰功於他們而言只要不死,那便非常輕鬆,畢竟北荒韃子從來就沒有安生過,除卻罪卒是一門心思以軍功抵消服役年限期待儘快離開這虎狼之地,其他自願成爲邊軍者自然有他們的追求,這種追求歸根結底便是倚仗軍功步步高昇敕勳封爵。
倘若完全依照軍制,軍寨內軍職有限,那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只要沒有空缺那麼縱然你戰功再高依舊無望高升,既如此邊軍怎能吸引更多人前來投效呢?所以各軍寨內纔會出現有軍職之名卻無軍職之俸的現象。
就像此前的血狼所,所下有十旗,十位旗總中有五人便是空有旗總實權,領的卻是軍頭的俸祿,旗總如此,軍頭、伍頭自然如此,倘若當真依照軍制,血狼所由十旗變爲五旗,也就意味着五位旗總、二十五位軍頭、七十五位伍頭不再是現有軍職。
血狼所、所正堂,血狼四屬官及三位旗總齊聚一堂。
“在座都是自家兄弟,我江軍也沒必要遮遮掩掩,軍制恢復血狼所十旗變爲五旗,那便是由掌變拳,更從容應對今秋韃子打垛。”上官陸環視四周朗聲說道,儼然一副血狼老卒的模樣。
堂內衆人沉默不語,特別是三位旗總更是表情複雜,上官陸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卻並未催促,他很清楚,活着遠比地位尊榮更加真實,只要青狼、灰熊尚在,懸掛在血狼士卒頭頂的死亡威脅便永遠不會消失,求生欲催使下的血狼士卒會作出決定,服從邊軍軍制。
“只要灰熊不滅、青狼不貪,血狼便永遠是這兩大金氈部的眼中釘肉中刺,灰熊、青狼可不僅僅只是兩大金氈部落,還包括受他們所統轄薩爾草場與桑拉鐸草場上諸多神羽部、獸部和顱部。月前,血狼因何而勝?可就算取巧,血狼依舊傷亡慘重傷筋動骨,三支千人隊的損傷對韃子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因爲擁有三千青壯的獸部在兩大草場內數不勝數,倘若韃子席捲重來必是精兵強將,以雷霆萬鈞之勢蕩平我軍寨。”胡賀宇得到上官陸示意,不輕不重的說道。
胡賀宇陳述式的威脅令三位旗總神色間有些意動,武鎮嘴角上揚扭頭看向勝券在握的上官陸緩聲說道:“江頭,不妨先說說你的想法再定,畢竟都是爲了血狼、爲了弟兄們,沒什麼不能說的。”
察覺到楊旭三人的目光,上官陸並未理會直接說道:“依照軍制,血狼所當爲五旗,我打算將這五旗定爲甲旗山嶽旗、乙旗長林旗、丙旗鐵蹄旗、丁旗飛羽旗、戊旗百變旗。”
“甲旗山嶽旗,爲純步戰旗,兵刃以軍刀爲主,輔之以盾、甲;乙旗長林旗,亦爲步戰旗,兵刃以槍矛爲主,輔之以馬匹;丙旗鐵蹄旗,爲騎兵旗,分輕騎、重騎、弓弩騎;丁旗飛羽旗,爲弓旗,分軟弓、硬弓;至於戊旗百變旗,意在百變不拘一格。”
“當然、山嶽、長林、鐵蹄、飛羽、百變,是我們血狼自己的叫法,上報血狼衛以及軍關依舊是甲、乙、丙、丁、戊旗。”
“除卻楊、祝、時三位旗總外,血狼尚缺兩位旗總,這旗總我打算是從全所進行挑選,凡軍功累計已夠,且超過三十名士卒聯名舉薦,皆可參加較校,最終勝出之人,便是血狼旗總。”
“至於百變旗旗總,過於特殊,暫不在此次考校之列,待日後成熟再說。”
上官陸這麼一說,楊旭、祝峰然、時冉昱當即臉色大變,無奈苦笑的同時只有支持上官陸的決議,不再阻撓恢復軍制,畢竟從內心而言他們不願與所正發生衝突,但迫於麾下衆弟兄意願卻不得不如此,如今上官陸一個較校決旗總一出,倘若再阻攔便是在斷兄弟們的前程,反倒成了惡人,何必呢。
楊、祝、時三位旗總出言支持不再反對,上官陸四人皆是會心一笑,仿似這個結果並不出乎他們預料。
“其他都還好說,只是戌旗百變旗是何物,是何編制,士卒如何配製?”此前四人上任之時,上官陸並未提及百變旗,在楊、祝、時三位旗總表態後,潘監便迫不及待的問道,畢竟他身爲血狼所監事,本就是糧草輜重,軍械器具的職責,自然最是關心。
上官陸笑着解釋道:“夏族軍伍戰力精銳之所在爲步卒軍陣,然面對韃子騎兵,步卒軍陣唯有依城而守方可抵消韃子騎兵優勢,發揮出部分步卒軍陣的威力。畢竟騎戰非我所長,比不了韃子自小與馬爲伴朝夕相處所練就的騎術,以己之短攻彼之長,非智者爲。弓弩等利器雖擅攻利守同樣也受到頗多限制,因此,面對韃子騎兵,若想戰而勝之必以奇勝,此前一戰以火攻大敗韃子便是如此,韜者雲:兵者之用,以奇勝,以正和,百變呼之以奇,焉有不勝之理。”
百變,並非上官陸突發奇想隨意而說,乃是經過他深思熟慮綜合考慮之後才定下來,血狼所兵力不足卻要時時面對韃子兩大金氈部落的圍攻,假若再不借助外力,遲早會有寨破人亡的那一天,以外力、巧力提升血狼所戰力,是上官陸認爲當前血狼所最欠缺的,百變旗便是將那些外力、巧力轉化爲戰力的存在,當然百變的存在是上官陸的一個設想並不完善,但倘若連這個字號都立不起來,何談用法呢?
“江頭之意我等知曉,聞聽百變之要似邊軍無此先例,若僅依靠血狼一己之力,未免力有不逮,畢竟軍寨不得私制,乃是鐵律。”潘卒監聽完上官陸解釋,知曉是爲血狼着想並不反對,更隱晦點出其中厲害。
“多謝潘監指點。”
上官陸起身見禮神色誠摯,這才又朗聲說道,此時的上官陸又顯得有些激動興奮,似乎見到百變日後睥睨草場縱橫無敵的模樣。
“血狼所士卒成份複雜,其中不乏奇人異士,百變旗包括軍頭在內,我打算在全所招募,寨牆值守、所正堂、知所堂、典房、監房及其他各屬,乃至各旗,不論身份凡有所長不管是旁門左道還是奇技淫巧皆可入百變旗,入百變旗者,罪卒可在血狼所以平常士卒待之、其他人皆平提一級不論軍功。”
“胡所、武典、潘監,楊旗總、祝旗總、時旗總,如何?”
面對上官陸充滿期待的目光,所有人皆沉默不語,既不贊同更不出言反對,上官陸微微一怔便明白幾人的意思,不干涉不反對,但卻支持。
“各旗旗總如何安排?”良久後,還是武典打破沉靜緩聲問道。
“武典,這個還是我來說吧,綜合考量後決定由乙旗旗總楊旭爲甲旗山嶽旗旗總、壬旗旗總爲祝馮然丁旗飛羽旗旗總、戌旗旗總時冉昱爲丙旗鐵蹄旗旗總,百變旗則由於狐狸任旗總,畢竟整個血狼所內若論心思靈動怕是沒人比得過這頭狐狸,至於長林旗,便依江頭所言,較校勝出者任旗總。”胡賀宇面帶笑意緩緩掃過堂內楊、祝、時三位旗總,說出對各旗旗總的安排。
楊、祝、時三位究竟爲哪一旗旗總,上官陸與胡賀宇二人這些時日沒少商討,最終依照三人性格、長短,做出如此安排,看三人滿意的樣子,顯然對這樣的安排非常滿意沒有絲毫異議。
“職下,遵令,謝過江頭、胡頭。”
楊旭、祝峰然、時冉禹躬身見禮道。
“好,楊旗總、祝旗總、時旗總,三旗軍頭、伍頭、軍士、軍卒皆隨而定調撥,找武典造冊便可。”
“潘監、武典,就要辛苦一些,不僅要操勞各旗籌建事宜,還需儘快組織較校,定下長林旗旗總,畢竟時不我待血狼耽擱不起。”
“各旗新建,血狼軍械器具匱乏,我需與胡所去一趟衛寨,打打秋風化點緣。”
諸事已定,上官陸不願再浪費時間,當即吩咐道。
“職下領命。”
見禮後,衆人紛紛離開所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