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塔第七層,也是整個傀儡塔的頂層。
一片黑色的世界。
是的,那裡確實可以稱得上是永恆的枯寂,那已經不是一座塔那麼小的空間了,而是一個大世界一般,月色低迷,旖旎美夢間,黑色的土地倒映着淒涼的光輝。那空間雖看着很大,卻只有一間破碎的小房子大小,那房子很是古老,帶着無盡的蕭瑟意味。
那小房子裡面只有一張破舊的椅子,一個老人靜靜坐在那裡,似乎無盡的歲月間都沒有再動過。
他的面孔被一個巨大的面具蓋住了,那面具卻不像黑白雙煞那樣分明,而是一張讓人看不清的詭異面具,彷彿天然形成,而且形成了不知多少年。
他的頭髮已經花白,在月光下閃耀着異常恐怖的氣息,彷彿一個世界的禁忌一般。那佝僂的身子背後,還揹着一把紅白色相間的寶劍,劍上雕刻着火龍的痕跡。
“何必呢?失敗又何妨……你終究是要面對這一切的,包括那片早已失落的土地。”忽然間,在那個寧靜而肅殺的夜裡傳來了一個極其悅耳而朦朧的聲音,宛若夜鶯一般,似從月端傳來。
在他的身後,漸漸從夢中踏入了一個粉衣少女,那少女彷彿自時空中來,而且不帶一絲塵世的氣息。
那少女一襲淡粉色的長髮飛舞,在月光下如此美麗,帶着沁人的芬芳。
“時冥蝶,幻影。我曾在不知多少年前透過時光長河看見過你,沒有想到這一世你居然真的踏入了輪迴之中,不過說到底,你都是零點的一枚棋子。”這時,一個低沉得彷彿地獄纔有的聲音緩緩傳來,不帶一絲感情,那麼恐怖,讓人一聽就好似跌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不,你終究不是玄芒啊,我也不是幻影。你只是玄芒的一抹執念罷了。”粉黛輕聲開口,那眸子不染一絲夜色的痕跡。
“玄芒……”那白髮老者頓了頓,然後用一種格外淒涼的語調說道,“我早就忘了那個名字,現在的我名字叫做古葬,只是守在七層傀儡塔最頂端的一個傀儡而已。”
“傀儡。說到底,你也不過是你自己的傀儡,不過在冥界第九輪迴裡走了一遭還能模仿出第九輪迴的悽慘情景創造出這七層傀儡塔,也不枉你在億萬歲月之中的光芒閃耀。”粉黛面無表情,只是用一種呢喃一般的語氣說道。
“你到我這裡來,不就是爲了救走這個男孩麼?”古葬淡淡開口,然後似乎猙獰地笑了笑。
粉黛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着他面前的那個陰僻的角落,那個癱倒在牆邊的少年,他一身藍色衣衫,只是帶着絲絲血跡,那雙本應該藍色的眸子已經變成了黑與紅的漩渦。
“你身爲天地間第一位超脫者,又爲什麼要揹着一把本屬於塵世的劍呢?”粉黛沒有回答他這問題,只是輕輕開口,語氣沒有任何感情。
“你是說這把龍念?”古葬似乎真的笑了笑,“這個世界上的九龍王和我沒有絲毫關係,只是我從這把劍上看到了另一把劍的影子,別忘了,龍吟和龍念這兩把劍都是我鑄就的。它們都是天焱龍當年苦苦哀求我的,我用他的全部執念融於這把劍中,當然那把劍給了我塵世之中的孩兒。”
“天焱龍,爲什麼要找你鑄劍?”粉黛輕聲問道,眼眸沒有絲毫波動,彷彿靜寂的春水。
“你身爲時光之女,若是到了塵世之中,也一定是這個世上最爲聰明的人。你恐怕早就猜出來了吧……”古葬慢慢道,語氣很是詭異。
“你仿照長青劍的本源氣息鑄就了龍念。這把劍雖然是天焱龍的執念凝聚而成。它的劍意卻如長青劍一樣,不是用來殺人,而是用來拯救人。”粉黛卻是沒有再說那個問題,而是忽然話鋒又一轉。
“幻影果然還是幻影,哪怕墮入凡人,一些東西也不會去忘記。這把劍確實是仿照長青製作而成,雖然模樣和長青劍彷彿天涯,可是它的劍意卻和長青劍幾乎一模一樣。而且我在鑄劍的過程中,還凝入了這個世界唯一的一株長青草。”古葬從背後抽出那把劍,雙手在上面輕輕撫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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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青草。”粉黛只是輕輕吐出了這三個字。
“……說了那麼多,你不過是爲了等待着那個人的到來,我終將迎接我的宿命。無論是在過去,還是現在,現在的我只有小蒼茫境的力量,卻擁有一絲的無上超脫氣息,哪怕是天蒼茫境的人來到這裡也終究只能揮發小蒼茫境頂尖的能力,沒有人能奈我何。你,還有虛無也不例外,這個少年我必須帶走。”古葬的聲音帶着些滄桑,也有些冷厲。
“爲什麼?”粉黛的聲音依然是沒有絲毫的感情。宛若天上仙子般美麗動人。
“因爲他擁有古葬帝國的血脈,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後的古葬帝國之人,我一定要窮盡我最後的力量將他煉化成最強大的傀儡,只有真正的古葬後人,纔可以進入到那片禁地之中,我要尋得最後的真相。”古葬的聲音多了些激動,彷彿萬年的沉寂之後的一絲光明,那怕一絲,也足以讓人悸動。
“那又何必將他煉化?”粉黛輕聲開口。
“哈哈,若是不將他煉化,我怎麼保證他能順利走到那裡?我永遠逃脫不了這傀儡塔了,不然這抹執念就會永遠消逝。”古葬的語氣有一些瘋狂,“爲了那個答案,我已經等了太久。等了千年萬年啊!我不允許這最後的一抹希望掌握到別人的手上!”
“古顏爲什麼不行?”粉黛的眸子倒映着月亮的光輝。
“哈哈,古顏?那只是我在第九輪迴中的一次善心罷了。他本來就沒有我的血脈,而且也失去了本應該有的前生記憶,他又有何用?” 古葬笑了笑。
“既然你還有善心,又何必種下最後的惡果呢?你一生輝煌,就不能有一個美好的結局嗎?”粉黛的眸子第一次微微動了動。
“哈哈,你懂什麼!如果古顏他知道了自己經歷過第九輪迴之痛,如果他知道他本是一個殺人惡魔,現在的他只是因龍吟劍而苟且活着的一抹執念,而從來就沒有踏上過奈何橋,他會怎麼想?就像我一樣,當我窮盡一生達到那個高度之後,卻發現一切不過是宿命和永恆的一個爭鋒罷了。這樣的我,又怎麼可能服氣!九域深處的秘密,我一定要揭開它,哪怕成爲惡魔又有何妨!”
“那麼輕蘿也是一抹執念麼?”忽地粉黛用沒有人聽清的話輕輕喃喃着,彷彿陷入了回憶中一般。
“你還在說什麼!如果你現在就走,我不會對你出手,也不會對時光出手。你走吧!”古葬的身體第一次動了動,是揮了揮那早已枯萎的手。
“玄芒,你錯了,這個世上還有一個古葬後人,而那個人,就是整個九域禁忌的鑰匙之一。至於你現在手中的那個少年,如果不和那個人一起練成傀儡,是無法打開禁地的。”粉黛的眸子一動,輕聲開口,很輕,卻讓古葬爲之一震。
“怎麼可能!他是誰?”那虛無之下的面具之中的眼睛砰地露出一道無人察覺的精光。
“蘇暮。妖界的一位長老,我說這個名字你肯定沒有什麼印象,不過我要是說起他的父親,你一定會大吃一驚。”粉黛淡淡說道。
“到底是誰?”
“世界上最大的惡魔,古老的不朽神話。也是萬年之前九域,古葬帝國封印起的黑暗首領。蘇無夜……”
(一些人物和情節在番外琉璃樹下有提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