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玉像是早已習慣面前人的狀態,她端着燈,火在她面前爆破一聲。
有火星濺到那不人不鬼的人臉上,她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慢慢睜開眼,嘴裡立刻發出“嗚嗚嗚”的聲響。
李明玉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提起來:“哈哈哈哈,廢物,你醒了嗎?你知道嗎?你那主子可是一直都在找你呢?只是可惜了,你現在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她恐怕根本就不認識你,而且,就算她認識你,你以爲她現在正享受着九哥的恩寵,她還會在乎你嗎?不過是一個沒人要的廢物罷了!”
她現在的作用,也不過就是能給她解氣!
想到宮秋如現在可能正躺在九哥的懷裡,享受他的疼惜。
李明玉眼珠子氣得發紅,狠戾的光讓她臉上露出執拗瘋狂的殘忍!
慢慢站起身,用腳狠狠踩在了那人臉上,來人手腳被綁着,呈現扭曲的狀態,李明玉一腳踩過去,那人躲得更兇了,嘴裡發出的聲音痛苦而又哀求,卻因爲割掉舌頭不能說話而瑟瑟發抖,她眼裡流出懇求的光,卻柔和不了李明玉早已扭曲癲狂的心!
“躲?你躲什麼躲?怎麼?不想被我打?那你就去把你那該死的主子給我弄過來啊?那樣我就放了你怎麼樣?”
“嗚嗚嗚……”
那人只知道往後退,冰冷的地面蹭着她佈滿傷痕的身體,有膿血從傷口裡流出來,立刻傳出一股異味。
李明玉聞到了,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一把用腳踹在了臉上,那人“唔”的一聲,從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像是小獸!
李明玉怨恨的盯着她,彷彿她腳下踩着的不是她,而是宮秋如,她用腳底死死研磨着她的腹部,在一片昏暗中,從懷裡拿出一把薄如蟬翼的匕首,重新蹲下身,殘忍地笑着。
那人嚇壞了,朝着身後挪動,卻被李明玉一把扯了過來,匕首對着她斑駁的臉又加上了一道,“賤、人!宮秋如你這賤、人!勾引我哥哥還不夠,又勾引九哥!宮秋如你真該死!該死!”
李明玉一邊罵着,一邊划着,直到那女子臉上的血滴滿了她的手。
她厭惡地看了一眼,噁心地把已經昏迷的人扔開。
甩了甩手上的血,站起身,又重重提了一腳。
看到那女子的慘樣,她彷彿看到了宮秋如變成了這幅模樣,心裡終於舒坦了。
長長舒出一口氣。
從懷裡拿出一塊潔白如玉的絹帕,先把自己手上的血擦拭乾淨,這才慢悠悠抹去匕首上的血,等一切做完,她拿出一瓶上好的上藥,居高臨下地對着女子的臉灑了下去,看着紛紛揚揚的粉末,她笑得***,“你還不能死呢……你死了……我還怎麼威脅宮秋如……你說對吧……哈哈哈哈……早晚有一天,她也會變成這副模樣的!一定會!哈哈哈哈哈……”
瘋狂刺耳的笑在房間裡久久迴盪,最後李明玉完全笑出了眼淚,笑不出來,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在漆黑的夜色裡,顯得尤其恐怖。
等做完這一切,她重新蓋上了稻草。
檢查了自己的妝容,吹滅了燭光,才轉身離開了破敗漏風的房間。
空氣裡瀰漫的血腥味,卻久久不散……
而就在李明玉離開不久,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潛入了那個小院,她動作很快,力道卻也很輕,輕輕打開門,走了進去,當嗅到房間裡還新鮮的血腥味和刺鼻的味道,臉色白了白。
連忙走到草垛旁,當掀開,她整個人蹙然僵住了!
宮秋如整整發了一夜的熱,到了天快亮才褪了下去。
她睜開眼看到熟悉的裝飾時還愣了一下,歪過頭,內室裡沒有人,四周空蕩蕩的,很寂靜。
她掀開被子剛坐起身,內室的珠簾被挑開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內室門口,看到她清醒了,鳳眸微眯,裡面攢動着一抹複雜,很快又恢復了冷靜。歐陽沉醉沒有再看她,轉過身,冷聲朝外吩咐:“把溫着的藥端過來。”
“……是!”
門外一直守着的李毅連忙去辦。
幾乎是同時,外間的門被打開,侍女恭恭敬敬地把要遞到了歐陽沉醉手裡。
歐陽沉醉揮手讓她退下,才走向宮秋如,視線從她的頭掃到只穿了中衣的上半身,嘲諷道:“怎麼?想引誘本王?”
宮秋如怔忪的視線聽到這話,蹙然一變。
咬着下脣,把被子重新蓋在身上,扭過頭躺下背對着歐陽沉醉。
“把藥喝了。”
“……”
宮秋如並不出聲。
歐陽沉醉倒也不急,懶洋洋地瞧着她側躺着露出的一截細白的脖頸,瞳孔縮了縮,才繼續冷着嗓子道:“怎麼?想一直病着好不回牢房?你以爲你生病了本王就會心疼你?就算你死在本王面前,兵符的事情也不會當沒發生過!”
宮秋如放在被子裡的手一點點攥緊,猛地掀開被子,紅着眼狠狠盯着他。
像是小獸,恨不得咬上他一口。
歐陽沉醉端着藥碗,嘴角的冷笑更濃了,“喝了藥,本王就讓你回牢房!”
宮秋如的視線移動到他手上端着的藥碗上,接過去,仰頭一口飲盡!
因爲喝得太急,差點嗆到。
她捂着心口,死命的咳着。
歐陽沉醉眉頭皺了皺,卻只是接過了她手裡的碗,冷眼站在一旁看着。
宮秋如停止咳嗽,大口喘氣,只覺得嘴裡慢慢都是苦澀的藥味,連帶着喉嚨裡也是苦澀,她深吸一口氣,掀開被子,穿上鞋,重新換上旁邊放着的一套衣服,直接披散着頭髮站在了歐陽沉醉面前,表情倔強而又冷凝。
歐陽沉醉目光落在她烏雲似的長髮上,並沒有說什麼。
慢慢把藥碗放到一旁的茶几上,朝着身後喊了一聲:“來人!把人送回地牢!”
“是!”
一直守在外面的李毅連忙走進去,垂着眼走到宮秋如面前,宮秋如看都不看歐陽沉醉一眼,轉身就走出了房間。
直到她離開很久,歐陽沉醉的動作變都未變。
他望着那藥碗,許久才擡起略有些僵硬的手,指腹撫過藥碗的邊緣,無聲嘆氣。
宮秋如跟着李毅重新回了地牢,到了地牢門口,她不經意地歪過頭,對面的牢房已經空了,只留下一攤發黑的血漬留在原先關押的那人下方的地面上。她表情也只不過一頓,就繼續走到自己原先的位置,席地坐了下來,冰冷的地面就像是她現在的體溫,早已感覺不到任何的溫暖。
李毅有些不忍,張張嘴,卻只能說道:“那人沒死,被移置到了別處。”
宮秋如:“……”
她的沉默讓李毅無奈,揮揮手,低聲囑咐看守的侍衛:“如果有異樣,速度通知王爺。”
“是!”
經過了昨夜一役,也見識過王爺難得抓狂焦躁的模樣,他們哪裡還敢怠慢這位?恐怕就算是這側妃娘娘真的偷了兵符,恐怕王爺也不會真的傷害她。
意識到這一點,他們表情越發恭敬。
李毅這才放下心,走了出去。
回到內室,歐陽沉醉果然還待在那裡,他高大的身體隨意坐在牀沿,長腿攤開,身體向後隨意的倚着,閉着眼,神情卻極爲倦怠。
“王爺,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試探了如側妃,她聽到那人被移走,並沒有什麼表示,王爺你看……還需要再試探嗎?”
“不用了。”
歐陽沉醉沒有睜開眼,“你先下去吧,我想靜靜,她要是有什麼事,告訴本王。”
“是。”
“還有……”
就在李毅轉身恭敬地要退出去的時候,歐陽沉醉緩緩睜開了眼,漆黑的眸仁閃着點點紅光,卻不甚明朗,“地牢的看守,不必那麼嚴。”
嗯?
李毅愣了一下,王爺要做什麼?
隨即想到難道王爺想放如側妃離開?或者,想看看如側妃會不會自己偷跑?
他垂下眼,應了聲:“是,屬下這就去辦。”
這一日很快又過完了,關押宮秋如的地牢是九王府地下建造的一處,陰暗潮溼,沒有光亮,除了這裡的用石塊累積的密不透風,再往裡去,卻是水牢,那裡更是潮溼可怕。
地牢外有三隊六十名侍衛,一個時辰輪班一次。
而每隔兩個時辰,就會有侍衛前來查看一番。
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前來查看的侍衛並沒有發現宮秋如有任何的異樣,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垂着眼,彷彿整個人早已超脫世俗之外,超然脫俗了。
如果讓歐陽沉醉看到她這模樣,恐怕又要一番嘲諷。
到了午夜,就算是輪班,那些侍衛也睏倦的不醒,卻又不敢怠慢,勉強支撐着。
交接的時辰又到了,又是三個人被派下去查看。
宮秋如依然沒有異樣。
領頭的侍衛立刻轉身開始離開,卻沒有發現最末尾的那個侍衛並沒有跟着離開,而是走到一處,早已躲在暗處的一個穿着同樣侍衛裝的人代替了她。
直到那些人離開,那“侍衛”才慢慢擡起頭。
露出了一張清秀俊俏的臉。
赫然是李明玉。
她等不及了,自從知道九哥竟然只是因爲宮秋如那賤、人生病就把她從地牢裡帶出來,她就知道自己等不了了!
如果再等下去,恐怕用不了幾日,九哥就會幫她洗脫罪名。
到時候,自己做的這些,豈不都白費了?
哼!
今晚過後,如果宮秋如自己因爲傷心自責忍不住自殺了?
那就不管她的事了!
宮秋如,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李明玉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垂着眼,慢慢轉身,朝着宮秋如所在的地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