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要的不就是這個嗎

墜落的速度越來越快,她的心跳也越來越快,整個人如破碎的風箏,面朝上,烏髮散,衣裳被風撕扯,恍然間好像又回到了遺珠閣。這種被死亡包裹着的感覺,當真是太熟悉了。

同樣熟悉的是,她看着的方向,出現了一個人。

三丈長的白髮宛然如龍,一襲紅袍烈烈,鋪天蓋地。那人衣裳上的雲紋精緻非常,眉眼也依舊驚人攝魄,朝她飛來的速度很快,比上一次快得多。

池魚想,她終於出現幻覺了,能在幻覺裡見他最後一面,也算沒什麼遺憾了。

然而,墜落的速度不知怎的就慢了下來,池魚睜大眼,感覺四周飛速移動着的光影都變得清晰起來。她看見了懸崖邊上長着的野草,草叢裡開了一朵小花。也看見了旁邊崖壁上長出來的樹,樹枝上還有一個鳥窩。

風停止了,有人修長的手指伸到她面前,將她的手拉住。

失重的感覺陡然消失,池魚驚愕地擡眼,就看見沈故淵那似嘲非嘲的眼神,像一根刺,刺得人心裡生疼。

她下意識地就掙扎了一下。

“你當真想摔死,我就成全你。”沈故淵淡淡地道:“反正你死了,我身上的債也就了了,少個?煩。”

嚥了口唾沫,池魚別開臉沒看他,低聲道:“多謝了,把我拉上去吧。”

上頭的人一聲冷哼,接着四周一晃,她瞬間就站在了懸崖上的斷橋邊。

腳踏實地的感覺真的很棒,池魚掙開了沈故淵的手,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心有餘悸。

沈故淵不耐煩地道:“還有人千里迢迢趕着過來送死的?”

池魚沒應他,裹了裹衣裳,休息了一會兒,感覺腿上有力氣了,起身就走。

“喂!”竟然被她給漠視了,沈故淵很是不爽,低斥道:“你聾了還是啞了?”

池魚一頓,沒回頭,低聲道:“我來送送故人,沒什麼不對。”

“沒什麼不對?”心裡無名火起,沈故淵道:“你要是沒什麼不對,怎麼就又要死了。還得我來救?”

他一頭白髮沒有恢復原狀,還是三丈長,但長而不亂,如瀑布似的從斷橋邊垂了下去,雲紋寬袖紅袍攏在身上,衣襬也很是寬大。旁邊有枯葉落下來,從他惱怒的眉眼間飄落懸崖,美得像一幅畫。

然而,寧池魚連看畫的心情也沒有,沉聲道:“你大可以不救。”

一句話把沈故淵噎得心口一沉,眼裡黑氣頓生:“不救?你是在怪我多管閒事?”

“我沒有怪你。”池魚道:“只不過你救我不是爲了我,而是有你自己的目的,是你自己的選擇。那又何必說得像我欠了你一條命似的?”

沈故淵一愣,皺眉:“鄭嬤嬤告訴你的?”

“沒有。”她纔不會出賣嬤嬤,撇撇嘴,隨口就道:“你當初自己說的,要報答你,就找個人成親。如今想想,你是個妖怪,要求又這麼特殊,要不是在我身上有目的,那還能是什麼?”

沈故淵語塞,皺眉盯着她的背影。

才幾日不見,寧池魚怎麼就變得這麼冰冷了?一點也沒有以前的溫暖柔軟,像只兇狠的貓,爪子全露了出來。

或許本性就是如此吧,畢竟是爲了得到他不擇手段的女子,也不是隻純良無害的小白兔。

“既然這樣說開了,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沈故淵冷聲道:“你如今這樣子……想再嫁人,怕是難了。”

疼痛至極的感覺好像又席捲了回來,池魚回想起那個黑暗的晚上,白了臉,捏緊了拳頭道:“不用你擔心,我自己有辦法。”

師父不叫了。連尊稱也不用了?沈故淵不悅地皺眉,看着她擡步繼續往前走,冷哼一聲。

池魚聽見了他的冷哼,心裡沉得厲害,眼眶也忍不住有點發紅。

有什麼比被所愛之人看不起更慘的事情呢?

然而,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總不能連尊嚴也不剩。挺直腰桿,她氣勢十足地往山下走,從背後看的話,看不出她絲毫狼狽。

池魚突然就明白了黎知晚爲什麼總是像戴着一副面具,因爲把心給別人看了,還被人隨意踐踏的話,真的是一件非常狼狽的事情。那倒不說,逢人盡說三分話,再不全拋一片心。

山上的風很大,吹得人衣袍飛揚,滿面冰霜。沈故淵安靜地坐在斷橋邊。良久,才恢復了正常人的模樣,慢慢往山下走。

葉凜城醒來的時候,寧池魚已經回到京城坐在他牀邊了。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這個姑娘好生清冷,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眼睛很好看,卻也像鋪了一層霜。

“你醒了?”她道:“帶銀子了嗎?”

葉凜城呆呆地摸了身上的荷包給她,繼續盯着她的臉看。

寧池魚打開荷包,數了數碎銀,拿了三兩出去遞給小二,然後回來看着他道:“這是你的住宿和藥錢,我養不起男人,所以你得自己來。”

撐起半個身子,葉凜城好笑地看着她:“你這態度,我是該感謝你救了我命呢,還是該說你沒人情味兒?”

池魚看他一眼:“隨意。”

哈哈大笑,葉凜城拍得牀板哐哐作響:“我就喜歡你這副不愛搭理我的樣子!”

神經病。

池魚起身,順手把旁邊的一卷東西扔給他:“你的,拿走。”

看見那東西,葉凜城臉色一變,連忙打開看了一眼,然後戒備地看着池魚:“你沒看?”

“我看這個做什麼?”池魚道:“你冒着性命偷來的,定然不是什麼好東西,這趟渾水我可不淌,告辭。”

“哎哎哎!”葉凜城連忙喊住她,捂着腰道:“我身上還有重傷,出城很難,你要是幫我個忙,把我送出去,我給你一百兩。”

池魚腳步一頓,皺眉回頭看着他:“你把我當什麼人?”

“缺錢的人啊!”葉凜城吊兒郎當地晃着自己的錢包:“你難道不缺嗎?一個女兒家孤身在外,住這麼偏僻的客棧,想必無依無靠。女子找營生可不好找,一百兩足夠你安安穩穩過幾年了,只用幫我一個小忙。”

這樣的買賣,誰不願意做?

然而池魚卻冷笑:“你當我傻嗎?要是一個小忙,哪裡值得你出一百兩?”

葉凜城一噎,繼而懊惱地道:“怎麼辦?好像不太好忽悠啊,姑娘,你混哪條道上的?”

池魚扭頭就走。

“哎哎——”背後的聲音被門給關住,池魚回去自己的廂房,想認真考慮一下要嫁給誰的問題。

沈故淵說得沒錯,如今這世道,非處子之身的姑娘,哪裡能嫁得人?就算有人願意娶她,她也會覺得無地自容,所以,最快成一段姻緣的法子是什麼呢?

找人假拜堂!

假拜堂的話,高門大戶肯定不考慮,畢竟那些地方,拜了堂就不是那麼容易脫身的,最好就花錢找個人,隨隨便便拜堂交差。等她和沈故淵之間的恩怨了了,就與人和離,自己去浪跡江湖。

那麼,要出多少錢才能找個人拜堂?池魚打開自己的荷包看了看。先前當郡主的月錢一月是十兩,她存了很多年,但是給沈棄淮買生辰賀禮的時候,她向來很大方,所以現在荷包裡,也就五六十兩銀子剩餘,自己吃飯都是個問題。

沉默許久,池魚起身,推開了隔壁客房的門。

正掙扎着準備離開這裡的葉凜城被她嚇了一跳,動作一猛就扯着了傷口,疼得他“哎喲”一聲,憤怒地道:“你就不能敲個門?”

池魚一愣,立馬轉身出去,將門“呯”地關上。

葉凜城正想爆粗,卻又聽得門被人敲響:“我可以進來嗎?”

“……”心情複雜地看着那扇門,葉凜城擺手:“你想進來就進來吧。”

池魚推門進來,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問他:“你剛剛說的話還算數嗎?”

“算。”葉凜城挑眉:“你改主意了?”

“嗯,我需要銀子。”池魚伸手:“先付一半。”

哭笑不得,葉凜城大方地拿了五十兩銀票給她,然後朝她伸手:“來扶我一把。”

“男女授受不親,我讓小二來幫個忙。”池魚道:“我去準備馬車。”

還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葉凜城低咒一聲,自己捂着傷口跟出去。

給了銀子,小二很?利地就弄來馬車,笑着把長帕往肩上一搭:“兩位客官,再來啊。”

池魚朝他點頭,先上了馬車。葉凜城跟在後頭,神色痛苦地朝她伸手:“拉我一把。”

池魚裝作沒聽見。

葉凜城怒了:“你收了我銀子,連拉我一下都不肯?”

“拉不到。”池魚一本正經地道:“我手短。”

葉凜城氣極反笑。看了一眼她的衣袖:“這還短呢?”

“拿人家的手短。”池魚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沒聽過這句話嗎?”

葉凜城:“……”

得了,他還是自己上去吧,保不齊等會直接氣得傷口裂了,得不償失!

狠狠地踏上車轅,葉凌城坐去了池魚旁邊,眯眼看着她問:“你叫什麼名字?”

寧池魚看他一眼:“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加十兩!”

“我是那種會把名字賣了的人?”池魚冷笑。

“二十兩!”

“我名字就值二十兩?”

“五十兩!”

“寧池魚。”池魚果斷地朝他伸手:“寧爲玉碎的寧,池中之魚的池魚,承惠,五十兩。”

葉凜城這叫一個氣啊,以前都是他打劫別人,這會兒竟然被個小丫頭片子給打劫了?更氣的是,他現在身上有傷,壓根打不過她!

掏出五十兩銀票塞進她手裡,葉凜城咬牙道:“你不如跟了我算了,瞧你就很有做大盜的天分!”

捏着銀票,池魚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可以。”

這麼輕鬆地就答應了?葉凜城嚇了一跳。神色古怪地看着她:“你願意當個大盜?”

“嗯,但是我得先去找人拜堂。”池魚聳肩:“等事情處理完了,我就浪跡天涯。你要是能帶我一程,那倒是無妨。”

葉凜城有點茫然:“你要跟誰拜堂?”

“還沒想好。”池魚道:“得去僱傭個機靈些的。”

僱傭?!這年頭拜堂還能僱傭人去拜的?葉凜城覺得這個女人多半是個瘋子,怎麼瞧怎麼不正常!

城門口到了,但是京城最近戒嚴,進出的檢查都很嚴苛,池魚想了想,拿出身上一直帶着的仁善王府玉牌,遞了過去。

“大人行個方便,我奉王爺之命,送個護衛回老家養傷。”

沈故淵沒有對外說過她不見了的事情,沈知白雖然派人在找,但城中知道仁善王府丟了個郡主事情的人,還是極少。眼下仁善王爺權勢漸大,他府上的腰牌,守城人自然不敢攔。

“您請。”

池魚頷首,順順利利地帶着葉凜城出了門。

葉凜城看着她,眯眼道:“你來頭不小。”

池魚沒回答,只問:“你在哪兒下車?”

撩起簾子看了看外頭,葉凜城道:“在這兒停車就是。”

車伕勒住了馬,葉凜城掀開車簾就放了只信號煙,然後坐回去繼續等着。

遠處有馬蹄聲響起,好像是葉凜城等着的人來了。不過這人卻沒下車,懶洋洋地把一卷東西遞出去,那騎着馬的人直接接過,停也不停地就繼續往前跑了。

池魚意外地看了一眼,也沒打算多問,只道:“我答應你的事兒做完了,五十兩給我,咱們就此別過。”

葉凜城倒是大方,把銀票放進她手裡,一雙眼裡滿是戲謔:“你是不是想拿這些銀票去僱傭人跟你拜堂?”

池魚不置可否,起身就要下車。

然而,還沒掀開車簾,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我有個能替你省錢的法子,你要不要聽?”葉凜城笑着問。

池魚一頓,側過頭來皺眉看着他。

“你不是要一個機靈又口風緊的人嗎?”葉凜城伸手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如何?”

池魚翻了個白眼:“你的意思是,好不容易逃出城,你還要陪我回去拜堂?”

“需要逃出城的不是我。”葉凜城聳肩:“現在我已經不需要逃了。”

靈機一動,池魚想到了他很緊張的那捲兒東西:“你是去城裡偷東西的,偷完了就什麼也不怕了?”

“是啊,我趕着出城,只是爲了交貨。”葉凜城聳肩:“貨交完了,我自然是要回去的,京城裡的姑娘我都沒玩夠呢。”

嫌惡地抽回自己的手,池魚認真地思考了一下他的建議。眼下要去找個值得信任還不會露餡的人是有難度的,畢竟沈故淵不是普通人,要騙過他可不容易。如果葉凜城願意幫忙,對她而言好像沒什麼壞處。

思忖片刻,池魚問:“你不收我銀子?”

葉凜城嗤笑:“你的銀子都是我給的。我拿回來做什麼?”

“那你幫我忙,有其他想要的東西嗎?”池魚問。

“有。”葉凜城滿眼深情地回答:“你。”

池魚掀開車簾就走。

“哎哎哎!”葉凜城連忙拉住她:“開個玩笑而已,你至於這麼激動嗎!我這人就圖一個樂,你要做的事情好像很有意思,那我就幫你,啥也不想要!”

池魚冷哼:“怕是不會像你想象中那般有意思,說不定還會惹一身?煩。”

“那就更好了。”葉凜城拍手:“小爺平生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找?煩,要是沒?煩了,這人世就太無趣了。”

“你不怕被我拖累,那我就更不介意拖累你了。”池魚道:“回城拜堂吧。”

以前遇見外人,寧池魚是不敢結交的,是餘幼微打開了她的心門,讓她明白外頭的人是可以接觸的。但也正是因爲餘幼微,對於陌生人,寧池魚再也不敢毫無防備。

這個葉凜城來頭不小,且行事作風頗爲豪放不羈,跟她明顯不是一路人。所以池魚只簡單交代了他幾句,然後就去仁善王府給鄭嬤嬤遞了請帖。

“我要成親。”看着鄭嬤嬤,池魚道:“?煩轉告三王爺一生,我成親之後,他就不必管我了,大家兩清。”

鄭嬤嬤嚇傻了,連忙拉住她的手腕:“使不得啊姑娘!怎麼這麼突然……”

“他想要的,不就是我的一場婚事嗎?”池魚笑了笑:“我給他就是了。”

鄭嬤嬤慌了,左右勸不住,只能急吼吼地去找沈故淵。

沈故淵最近心情也不是很好,門被人不敲就推開,他煩躁地低斥:“別來打擾我!”

“主子……”鄭嬤嬤跺腳道:“您還有空發火呢?池魚丫頭要嫁人了!”

微微一愣,沈故淵擡頭看她,懷疑自己沒聽清楚:“你說什麼?”

急得沒法說第二遍,鄭嬤嬤直接把請帖給遞了過去。

喜慶的顏色,莫名地有些刺眼,沈故淵猶豫了一下。伸手打開看了一眼。

“隨隨便便找個人,就要拜堂成親?”冷笑一聲,他將那帖子扔在地上,眉眼間滿是嘲諷:“誰教她的?”

鄭嬤嬤恨鐵不成鋼地道:“難道不是您逼的?”

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沈故淵問:“怎麼就成我逼的了?”

“她被我騙着給您用了媚藥,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被您折騰得渾身是傷,事後您一句話不說就走了,逼得她離開王府。”鄭嬤嬤咬牙:“再沒臉沒皮的女人,身子給了人,還被人嫌棄,哪個能不被傷透心?您當初說要她報仇之後找人成親,這不,她不就找了嗎!”

越說聲音越大,最後一句,鄭嬤嬤是直接吼出來的,眼眶都發紅。

沈故淵瞳孔一縮,起身就走到她面前。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騙她用媚藥?!”

“是啊。”鄭嬤嬤捏緊了手:“藥是我給她的,我騙她說給您吃了,您就會對她動心。”

沈故淵傻眼了,怔愣地盯着面前這個自己最信任的人,眼裡被凍住的冰漸漸地被憤怒衝破,整個人陡然狂躁,抓着她的衣襟就吼:“你怎麼不早說?!”

鄭嬤嬤閉眼:“池魚丫頭說,您在氣頭上,說了也不會聽。”

“那你騙她幹什麼!”沈故淵暴怒:“你知道你害得她多慘嗎?”

說這句話,自己也很心虛,那天晚上的場景歷歷在目,他能很清晰地回憶起自己在她身上做了什麼。那天晚上的寧池魚眼裡都是茫然,被他蹂躪得疼痛難忍,也只是咬緊牙關沒吭聲,他當時以爲她是在裝可憐,怒火更盛,開口就是一句:

“你是有多賤才會選這種法子勾引男人?”

他當時是想誅她的心。可現在回想起來……沈故淵雙眸通紅,一腳踹翻了旁邊的書桌。

鄭嬤嬤不敢吭聲了,她也是察覺到主子的變化才決定用藥,可沒有想到主子會是這種反應,連累了池魚,的確是她的錯。

不過……成神這麼久以來,這還是第一次見主子發這麼大的火。

沈故淵氣得眼前一陣陣發白,深吸一口氣,擡步就往外衝,所過之處,屏風花瓶統統被風捲碎在地上,連兩扇朱漆雕花的大門也沒能倖免,“吱呀”了兩聲,轟然倒地。

……

“舒服嗎?這就是你想要的?我給你上好的姻緣你不要,非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可惜,就算你得逞了,我也不會看得上你這種人。”

“愛一個人可以低,但絕對不能賤,這一點,是我忘記教你了。”

“你的身體,真的讓我很噁心。”

……

沈故淵臉色鐵青,出了王府就往街上追。街邊的百姓乍地看見個紅衣白髮的美人在疾走,都好奇地伸長了脖子,結果這美人一點也不斯文,路過之處雞飛狗跳,有的小攤兒都翻了,攤主叫喚兩聲,也沒捨得去拉他。

池魚剛走到一處宅院門口,冷不防地就覺得背後捲來一陣風,下意識地就是一躲,戒備地看了看。

等看清來人是誰,她微微一頓,別開了頭:“三王爺跑這麼急做什麼?”

沈故淵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跑這麼急,好像再慢一步,他就要失去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了。

可眼下站在她面前,看着這張冷漠的臉,他喉頭微動,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堂堂月神,頭一次有了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我……”

剛開口,背後宅院的門“吱呀”一聲就開了。

“娘子回來啦?”葉凜城笑眯眯地伸手拉了池魚過來,捏着袖子替她擦了擦額頭上壓根不存在的汗水,體貼地道:“辛苦了。”

沈故淵僵在了原地。

池魚朝葉凜城使了個眼色,然後道:“相公,先見過三王爺吧。”

相公?

沈故淵眯眼,終於轉過頭去看了看旁邊這人。

一身黑衣,瞧着就見不得光。眼神飄忽,一看就知道人品不怎麼樣。再瞧瞧這輕佻的動作,聽聽這輕佻的言語,怎麼都是個徹頭徹尾的流氓混子。

“三王爺是嗎?”葉凜城有點意外,卻還是很配合地扭頭朝沈故淵拱手:“有禮了。”

“請帖已經送去了王府。三王爺到時候過來即可。”池魚道:“這會兒我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寧池魚。”沈故淵咬牙:“你覺得隨便找個人成親,就算了了?”

池魚腳步一頓,回頭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這話不是您說的嗎?我報仇了之後,隨便跟誰成親,就算是報答您了。眼下剛好遇見合適的,怎麼就不能成親了?”

原來都是因爲面前這個男人?葉凜城聽明白了,目光落在沈故淵身上。

坦白說,這男人真是難得的世間佳品,相貌氣質和氣勢都不差,身份也響噹噹的,只是怎麼說呢,氣勢太強,目中無人,一看就不是個會善待女人的主兒。

寧池魚肯定在他身上吃了不少的虧,所以現在面對他,纔會這麼疏離。

沈故淵下頷緊繃,眼裡的不悅已經要溢出來了:“我現在想換個報答方式了,行不行?”

“哦?”池魚問:“您想要什麼?”

“你跟我回去。”

冷笑了一聲,池魚眉梢微挑,眼裡嘲諷之意十足:“您還記得那天您最後說的一句話是什麼嗎?”

心裡好像被根刺紮了一下,沈故淵嘴脣白了白。

你功夫不錯,想必以後勾搭男人也容易得很,就不必我幫忙了,自己滾吧!

池魚想起那句話,微微一笑:“師父您瞧,我現在男人也勾搭到了,滾也滾了,您怎麼會說,要我跟您回去呢?”

“對不起。”沙啞的三個字從蒼白的嘴脣裡吐出來,沈故淵身體僵硬,垂眸沒有看她:“是我誤會你了。”

當時的他,就是一味地想讓她痛,從身體到心,一樣都沒有放過,殘忍得如同凌遲人的閻羅。他壓根沒有想過承受這些的寧池魚會是什麼樣的心情,也沒有想過,要是冤枉她了,要怎麼辦。

所以現在,他傻了,這樣的道歉,連他自己都覺得很蒼白。

“沒關係。”面前的寧池魚輕描淡寫地道:“我原諒您,畢竟您是我的恩人,我的命都是您給的,您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

“……”

“時候也不早了,您也應該有很多事要做。”池魚禮貌地頷首:“恕不遠送。”

一把拉起旁邊看熱鬧的葉凜城,池魚進了宅院,關上了門。

“好霸氣啊!”葉凜城笑眯眯地跟着池魚進屋,拍手讚賞:“面對那樣的男人,你都能這般冷靜冷漠以及冷血無情。真是個女中豪傑。”

池魚沒吭聲,走到屋子裡坐下,呆呆地盯着桌面發呆。

“外頭那位就是三王爺啊,長得是真的好看,好像和你有不少糾葛,你竟然是因爲他纔要找人拜堂成親的,他是不是拋棄了你?”葉凜城沒看她的臉,興奮地喋喋不休:“你看看他方纔的臉色,要是他真有對不起你的地方,那可真是太過癮了!嘴脣都發白了,肯定氣壞了!”

“哎,我說了這麼多,你倒是給點反……”

啪嗒——

一滴水落在桌上,濺成一個奇怪的形狀,葉凜城看着,臉上笑容一斂,立馬遞了手帕過去。

池魚紅着眼睛道:“不用了,我自己有。”

然後就捏着帕子狠狠擤了擤鼻涕。

葉凜城皺眉:“爲個男人,至於嗎?還是個混賬男人。”

“至於什麼?”池魚皺眉:“我眼睛進沙子了也不行?”

“我是說,你拜堂成親的事情。”葉凜城抿脣:“江湖兒女沒那麼多規矩,但你們這些貴人……你要是跟我拜堂,以後怎麼辦?”

“用不着你來擔心。”池魚抹了把臉,恢復了正常:“我自己有安排。”

“你的安排,就是隨便跟着人去當江洋大盜?”葉凜城挑眉:“灑脫是夠灑脫的,但我怕你後悔。”

“我這輩子做過的讓我後悔的事情太多了。”池魚扯了扯嘴角:“再多一件又何妨?”

“好。”葉凜城:“有你這一句話,我送佛送到西。”

說罷起身,出去就喊了一嗓子:“踏霄!”

“大哥,我在。”不知從哪兒冒出個小子來,湊到他身邊眨巴着眼問:“有何吩咐?”

葉凜城如是這般地嘀咕一番,踏霄震驚地看他一眼,然後歡天喜地地就跑了出去。

池魚好奇地看着他:“你幹什麼?”

“不是要拜堂嗎?”葉凜城道:“我總得讓人準備準備。”

池魚指了指順手在街上買回來的一對紅燭和一個紅蓋頭:“這還不夠?”

“不夠。”葉凜城痞笑:“我第一次拜堂啊,哪能這麼委屈。”

說得跟誰不是第一次一樣?池魚覺得好笑,心裡堵着的東西也散開了些。

沈故淵沒站一會兒就走了,他沒回王府。而是朝另一個方向走得飛快。

要說這世上有誰最能名正言順阻擋寧池魚的婚禮,那隻能是小侯爺沈知白。

沈知白找了池魚好幾天了,正有些焦頭爛額,就被沈故淵拉着就往外跑。

沈知白有點懵:“去哪兒?”

“寧池魚要嫁給別人,你就說你攔不攔吧。”沈故淵沉着臉道:“而且那人還不是個好人。”

這是怎麼回事?沈知白停下步子,拽住他:“你先說清楚!”

沈故淵抿脣,很是不耐煩地解釋了一下,不過沒說池魚是因爲他纔要跟人拜堂的,也沒說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只說寧池魚瘋了,要隨便嫁個人,以求離開仁善王府。

沈知白可不傻啊,尤其是關於寧池魚的事情,他立馬反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傷害池魚的事情?”

“……”沈故淵眯眼:“都什麼節骨眼上了,你問我這個?”

“你要是沒有傷害她,那你不想她嫁人,她定然是不會嫁,你說一句又有何難?”沈知白道:“除非你和她這段時間是有了矛盾,所以現在想讓我出頭。”

認路不會認,心思倒是挺清楚。沈故淵吐了口濁氣,很是不耐地揮手:“她明天就成親,你要是心思這麼多,那你就站着看,我也沒話說。”

“三皇叔。”沈知白皺眉:“池魚很喜歡您,您爲什麼就不能對她好點?”

身子一震,沈故淵訝異地看他一眼。

喜歡嗎?難道寧池魚當真是對他動心了,所以才聽信鄭嬤嬤的鬼話,給他下藥?

這也不成啊,他又不會有姻緣,與人纏綿已經是大忌,還能與人定下終身不成?

搖搖頭,沈故淵道:“我只是想幫你一把,別的沒什麼。”

深深地看他一眼,沈知白搖頭:“告訴我地址吧。明日,我自己去。”

被他看得有點心虛,沈故淵撇嘴,拿了筆把那宅院的位置寫給他,然後就往外走。

走到一半,還是忍不住回頭叮囑一句:“一定要去。”

“放心吧。”沈知白道:“我不會讓她亂來的。”

有這句話,沈故淵心裡微鬆,回府又去找了鄭嬤嬤。

“準備一下,明日我們去看人拜堂。”

鄭嬤嬤看他一眼,冷漠地道:“主子既然主意已定,那咱們這些當下人的也沒什麼說的。”

說着,抱起旁邊的洗衣盆就要走。

一股子藥香,混着血腥的味道從那盆子裡飄出來,沈故淵皺眉看了一眼,看見那熟悉的花紋,臉色驟變。

這是那晚的牀單,怎麼會還在?

鄭嬤嬤神色平靜。像是什麼也不知道似的,把這牀單往院子裡架起來的竹竿上一掛。

“刷”地一聲,絲質的白色牀單在竹竿上展開,暗紅的血痕,一灘又一灘,像綻放的牡丹,觸目驚心。

“你故意的?”沈故淵聲音裡已然帶了殺氣:“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對你動手?”

鄭嬤嬤嫺熟地理着牀單,頭也不回地道:“您法力高,我不過是個管百草的小仙,您自然是可以朝我動手的。只是,怎麼就突然要動手了呢?主子看見這東西,覺得生氣嗎?”

生氣?沈故淵咬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生氣,只是心裡揪成一團,呼吸都覺得困難。

雪白的肌膚,豔紅的血,還有人在他耳邊那一聲聲的哀鳴。這些他本以爲回憶起來會很痛快解氣的畫面。如今簡直是蝕骨噬心!

怪不得寧池魚那麼輕描淡寫地說原諒他呢,那一晚上之後,她怕是都沒有將他放在心上了,像沈棄淮一樣,能輕易原諒的,往往都是絕對不會原諒進而覺得原不原諒都無所謂了的人。

她是不是已經……恨透了他了?

莫名地覺得心慌,沈故淵擡眼看着鄭嬤嬤問:“你能不能幫我一次?”

鄭嬤嬤回頭看向他:“主子要老身幫忙做什麼?”

“幫我……”艱澀地開口,沈故淵抿脣:“幫我讓她原諒我。”

“然後呢?您得到了這個可憐的愛着您的姑娘的原諒,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繼續您的任務,然後繼續無視她的感情?”

“……”

“還是說您想通了,覺得池魚姑娘很可愛,想和她成一段姻緣?”鄭嬤嬤低笑:“若是後頭這種,老身可以幫忙。若是前頭那種,主子您法力無邊,自己看着辦即可。”

深深地皺眉,沈故淵道:“人神不可相戀,你知道你自己在撮合什麼嗎?”

“我知道。”鄭嬤嬤笑了笑:“但您又知道您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嗎?”

沈故淵眯眼,他想要什麼他自己難道還不知道不成?他想重返月宮,想繼續當逍遙自在的神仙,想接好老頭子的位子,替他好好牽紅線。

至於寧池魚,可能是因爲他在人間,感染了人的情感,所以,有那麼一點,就一丁點在意她。

而這一丁點,還多數都是鄭嬤嬤的藥搗的鬼。她是他第一個女人,肌膚相親,就算是恨意滔天,他也沒能忍住,沉迷於她的身子,差點不想離開。

這跟凡塵間癡男怨女們的情況可不一樣,壓根不是喜愛,只是對歡好的迷戀罷了。

“你不幫忙便算了。”沈故淵轉身回屋:“別再插手也好。”

說罷,關上門。

主屋裡的一切都沒什麼變化,只是長案上的觀音像被寧池魚撤走了,她還沒來得及補上個新的擺件,看起來空空落落的。旁邊的臺子上放着個粗糙的、泥捏的錯別“卍”字,上頭一根紅繩,彎彎扭扭地從臺子邊緣垂下來。香爐裡沒有點香,四周都隱隱還有一股子藥香沒散。

沈故淵想,習慣真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不僅可以控制人,連神仙也不放過。

這樣的環境裡,他肯定是睡不好覺。左思右想,等到天黑,還是偷偷溜了出去。

宅院裡。

池魚打了個呵欠,看着面前的葉凜城問:“你還不回房休息?”

葉凜城挑眉,湊近她,輕佻地道:“你我好歹馬上就是夫妻了,不同牀共枕相互瞭解。到時候拿什麼騙人?”

池魚一腳就將他踹下了牀:“別說這些沒用的,休想靠近我。”

“噯,這還不相信?”葉凜城倔強地又爬上去,在她耳邊低聲道:“你信不信那三王爺現在就在咱們房頂?”

渾身一凜,池魚僵硬了身子。

葉凜城立馬伺機將她壓在牀上,仔細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真香!”

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池魚卻不敢有什麼牴觸,任由他壓着自個兒,大氣也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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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手安利一下有空的親們,《人民的名義》真的挺好看的,老戲骨飈戲震撼了我qaq

第42章 仁善王府裡的妖怪第50章 傳言裡的三皇叔第57章 沈·不要臉·神棍·故淵第8章 她不是寧池魚第48章 興許是你喜歡我吧第13章 你要嫁個人第14章 一根筋的趙飲馬第25章 你是我的方向第14章 一根筋的趙飲馬第19章 沈故淵的弱點第49章 不要臉的男人第14章 一根筋的趙飲馬第7章 動了歪心思的沈棄淮第46章 恩怨一筆勾銷第37章 幫忙的鄭嬤嬤第38章 下作的手段第35章 狗咬狗第46章 恩怨一筆勾銷第51章 棺材裡的夢第17章 師徒的默契配合第48章 興許是你喜歡我吧第58章 無所不能的大仙第13章 你要嫁個人第63章 求人的態度第15章 不識路但識人心第54章 我沒有什麼捨不得的第54章 我沒有什麼捨不得的第9章 謝謝你護着我第39章 你要的不就是這個嗎第4章 壓不住的棺材板第30章 我給她的膽子第46章 恩怨一筆勾銷第16章 風水輪流轉第17章 師徒的默契配合第11章 你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第3章 重回王府第4章 壓不住的棺材板第17章 師徒的默契配合第29章 你不是麻煩第52章 我會給你補償第53章 你撒謊第28章 她身上的溫度第54章 我沒有什麼捨不得的第35章 狗咬狗第19章 沈故淵的弱點第29章 你不是麻煩第3章 重回王府第40章 我的夫君第47章 我的人第13章 你要嫁個人第4章 壓不住的棺材板第46章 恩怨一筆勾銷第41章 神沒有七情六慾第53章 你撒謊第45章 踏實的懷抱第48章 興許是你喜歡我吧第45章 踏實的懷抱第41章 神沒有七情六慾第51章 棺材裡的夢第15章 不識路但識人心第1章 走水的遺珠閣第17章 師徒的默契配合第54章 我沒有什麼捨不得的第12章 我要做什麼,你可看好了第30章 我給她的膽子第54章 我沒有什麼捨不得的第56章 前塵舊夢第29章 你不是麻煩第33章 妖怪嗎?第65章 (大結局)第25章 你是我的方向第18章 能幫你,我很高興第2章 憑空出現的男人第4章 壓不住的棺材板第17章 師徒的默契配合第1章 走水的遺珠閣第37章 幫忙的鄭嬤嬤第48章 興許是你喜歡我吧第18章 能幫你,我很高興第30章 我給她的膽子第39章 你要的不就是這個嗎第62章 他所看見的事情第14章 一根筋的趙飲馬第16章 風水輪流轉第43章 黑暗裡看不見的手第13章 你要嫁個人第31章 情天不老月長圓第65章 (大結局)第35章 狗咬狗第14章 一根筋的趙飲馬第29章 你不是麻煩第31章 情天不老月長圓第43章 黑暗裡看不見的手第20章 你是本王的人第1章 走水的遺珠閣第41章 神沒有七情六慾第4章 壓不住的棺材板第63章 求人的態度第10章 你是我罩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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