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燃說了實話:因爲我從沒有見過誰唱歌那麼難聽還唱得那麼認真的。
這句話,真的是傷了白槿湖的自尊,是啊,太丟臉了。白槿湖起身就要走,她想,沒必要和這個說話可以殺死人的傢伙多說什麼了。
但是季雲燃又說了一句:可是我聽你唱詩後真的心情很愉快,真的。他挺認真的單眼皮努力睜大着希望得到白槿湖的相信。
白槿湖笑了,那一笑,差點沒讓季雲燃魂飛了,真的很美,她的白襯衣,麻花辮,那麼的簡單而美好。
距他伸手說:我叫季雲燃,你可以叫我雲燃,是一個流浪的畫畫的,你也可以叫我畫畫的。你呢?
白槿湖看着他幾秒,握住他的手,說:“我叫白槿湖,是寫書的,你也可以叫我寫書的。現在我要回家了。”白槿湖背起揹包騎着單車,在夕陽下朝着季雲燃揮揮手道別。
白槿湖,寫書的,季雲燃站在原地,想着好像在哪裡看過她的書。
鵪人生中會和很多人相識,可是相知,又能有幾個?相愛並且相守相伴,就更寥寥無幾了。萍水相逢,淡淡的打聲招呼,就算是對這種相逢一個動人的回報。
白槿湖回到了小院子裡,餵了小雞,就靠在牀上,看起了畿米的漫畫。漠河的天一直都是很冷的,她摸着自己肚裡,想,這個孩子,我還是打掉,留着,他會像我的童年一樣可憐。
沈慕西,你一定不知道,你也有一個孩子,會是在漠河小鎮上失去吧。白槿湖想,此刻沈慕西在做什麼呢,一定是快做爸爸了吧。
季雲燃在破舊的寒冷的小站月臺上坐了一夜,他想着要不要流浪到下一站去,地上是他吸了一夜,一地的菸頭,他揹着包,戴着鴨舌帽,高高的身影,是那麼的孤寂。
在寒冷的夜裡坐了一夜,天將白的時候,他用腳摁滅了菸頭,決定不走了。
季雲燃在漠河租下一個院子,開始在呼倫貝爾的草原上給遊客畫畫,有時候,畫的很開心,他就把畫送人,他不收取什麼費用。
白槿湖早上起來餵雞的時候,發現一隻雞不見了,她找了半天,聽到隔壁有撲哧的聲音,她趴在院牆上,試圖翻過院子捉住那隻雞。
季雲燃剛打開門,卻看見了白槿湖伸着腦袋趴在院牆上,對着院子裡的一隻雞擠眉瞪眼的,她真是個可愛的女孩子。
你這個可惡的小雞,趕越獄,要是被我抓住,我就關你終身監禁!白槿湖衝着那隻無辜的雞宣佈着。
季雲燃笑道:你對一隻雞,有必要這麼兇嗎?
白槿湖一看,原來是那個畫畫的,他穿着黑色羽絨服,短短硬朗的頭髮,一臉壞笑。他怎麼會在這裡,還真是冤家路窄。她揚着臉,說:我教育我自己家的雞,不可以嗎?再說,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只能說這個世界是太小了,我只是想在漠河待下去,沒想到我們竟成了鄰居,很有意思是不是?季雲燃笑道。
畫畫的,那你幫我把雞捉住給我,我就不計前嫌,承認你這個鄰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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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就這樣相識了,有時白槿湖會看季雲燃畫畫,他畫畫的樣子,很吸引人,一個男子認真的樣子都是迷人的吧。
季雲燃給遊客畫着畫,白槿湖幫他調着顏料,他專注地畫着,眉微微收攏着,很溫情的男子。
遊客說:你的男友一看就是一個專一的人,他看你的眼神都那麼的深情,你們一定是白頭偕老的。
白頭偕老,這句話是多麼的美好!和沈慕西在一起的時候,大約也是想要白頭偕老的吧,結果沒有白頭,就天各一方。是誰說願現世安穩,歲月靜好?一切都好,就是愛死了,對,是我們的愛死了。
季雲燃的畫筆停頓了一下,爲什麼在說到白頭偕老的時候,他的心裡那麼的美滋滋。
白槿湖苦笑的搖搖頭,說: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我的一個鄰居,我跟着他學畫。說着繼續調顏料。
季雲燃數不清畫了多少幅畫,那些遊客,都來來去去的,就是這麼突然的決定留下,不走了,留在這個寒冷而孤寂的小鎮上,是因爲對她見的那第一面嗎?
她有時做了好吃的菜,就會給他送過來,靜靜地看着他吃完,內心平靜而安寧。沈慕西,你已經忘了我吧。
季雲燃問她:你一個南方的女孩子,怎麼會留在這個陌生而冰冷的小鎮,我猜,你有故事。
白槿湖說:有又能怎麼,不是我的,終究不是我的。說說你呢,你一個畫畫的,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還總是免費給人畫畫。
季雲燃一下認真起來,說:因爲遇到你,我就定下來了,不想走了。
四周安靜了起來,白槿湖呆愣了幾秒,故意裝作被幽默到了一樣笑着說:你真逗,一個好冷的笑話。
他們彼此稱呼對方“寫書的”和“畫畫的”,沒有過多的說什麼,白槿湖感覺到了季雲燃的情意,她想,就裝作不懂吧。她的心裡,慢慢地裝的都是沈慕西,誰也塞不進去了。
在鎮上的小網吧,白槿湖匿名進入了沈慕西的博客,過往他寫給她的博文都被刪了,最近更新的博文,裡面是兩本結婚證拍的照片,下面附着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