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小的應該做的。”四兒低聲回道。“四兒只願王妃能待王爺如四兒待王妃一般。”
“我會的!”喬梨長長的舒了口氣,她會待白翎染極好,極好!因爲她愛他啊,愛到可以付出生命,愛到世界開滿彼岸之花,愛到思戀侵入骨髓……愛到輾轉了無數個時空之後,心還會跳的很快,看他的時候也會臉紅。
“就在別院的後院。”馬車停在正房門前,四兒挑起簾子喬梨便跳了下來。
她點了點頭,提着裙子向後面跑去,她擺擺手對四兒說:“讓我自己過去!”
別院的宅子也不是一般的大,四兒雖然說在正房後面,可是正房又是極大,喬梨提着裙子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小路卻一眼看不到頭。看着一路上花團錦簇彩蝶翻飛,她跑着跑着忽然就停了下來,她想象着他就在前方不遠處,面朝大海一臉寧靜,那雙血色的眸光淡淡,像寶石一樣璀璨,一身華貴紫衣的他表情淡漠的宛若天生神祗,看上去那麼遙不可及的。
此時的白翎染他的心是寧靜的,她想先悄悄的,遠遠的看着他就好,待他回頭的時候看見她,然後驚訝,隨即是驚喜,她一下就能找到他。
她會衝上去抱住他,然後主動親吻他,跟他說她今生永世都不離開他,不放棄他。
想到這裡,喬梨的嘴角忍不住向上翹了翹,眼角眉梢都是滿滿的愛意。她放輕腳步,說好不快的,可是還是忍不住小跑前行。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喬梨只感覺前面的小路像是長到沒有盡頭一樣,可是她往前一走,卻是一腳踩在沙灘上。她忍不住擡眸望去,那一抹璀璨之極的身影背影孤絕的站在那裡,極目遠眺。
他的長髮隨風飄蕩,潔白的肌膚在偶爾灑下來的日光下宛若透明,他側臉對着她,只留給她一個完美到極點的側面,那血紅色的眸光清淡悠遠,他微擡着下巴一臉漠然的看着不遠處的海面,薄脣微微抿着,下顎弧線優雅美好。
如她所想,他的神情淡漠的宛若一個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神祗,好似無論她的手伸的有多長,從來連他的衣角都碰觸不到,他就那般站在那裡,周遭的躁動不安的空氣好像都安靜下來。
這一刻,她所有的焦躁不安,所有的恐懼擔憂、所有的不可置信,所有的六神無主都安定下來,只在看到那孤絕身影的第一眼,她便找到了永恆的歸屬。
她將自己的鞋子脫下來放在小路上,赤足踩進沙中,有些涼意,卻讓她的心歡快的好像有十幾只小鳥在同時歌唱。
她靜靜的站在他不遠處,他好像感覺不到有人來臨一般,靜靜的看着海面。
兩個人一前一後,都是如此安靜。時間緩緩流過,白翎染的嘴角輕輕一勾,他終於忍不住回頭,便見那一抹紅色身影正含笑看着他,她的目光溫柔旖旎,讓他一眼就甘心情願沉淪下去。
罷了!她在他身邊,不管那人同他是什麼關係,她現在都是他的妻子,而她從哪裡來的又能如何?
“白翎染!”喬梨歡快的喚了一聲他的名字朝他赤足奔過來,她張開雙臂,大眼在那一瞬間蓄滿淚水,然後奪眶而出。
歲月荏苒,時光淺淡,流轉在年華時空中,留下的是永恆的讚歌。
雖然是不同時空,但卻在一個時間軸上,她不是兩個人,他亦不是兩個人,所以,他從來都是獨一無二的,不管他是如何來到這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兩個在這裡終於在一起,沒有任何事情人任何事來打擾他們。
我的無雙王爺,讓我未來許你一生,終你永世回眸相守。
白翎染其實不是想逃避,他只是想理理清楚紛亂的思緒。對於喬梨的在乎讓他感到惶恐,他從來沒有如此在乎一個女人。便是最開始他看上她也只是因爲她的美貌,包括後來娶她逗她,都是因爲她是他需要的人……
或許第一眼,他就已經在心中待她不同,而她恰恰所有的條件都符合一個他最需要的人。本來可以不許正妃之位,可是他不曉得爲什麼,一想到白幽帝看她的眼光心中就很不舒服,所以當時只略略一猶豫便說了正妃之位。
他還記得當時說許正妃之位的時候,喬垣之的表情,他驚訝的看着他,最後垂眸說道:“你放心,斷不會讓你吃虧的!”
他承認,那個時候想娶喬梨一是因爲她的美貌符合他的審美標準,二是因爲喬垣之。
可是時間一長,雖然總共沒有跟她見過幾面,可是他卻感覺自己對她的感情不似最開始那般的無所謂,漸漸的像是喜歡同她呆在一起。
新婚之夜,在知道他成了她的沖喜對象時,他憤怒的無以復加,那時候殺了她的心都有。可是一聽到她口中喚他的名字,雖然很有可能在喚另一個人,可是他還是心軟下來。
當知道她差點被他的憤怒折磨而死的時候,他的心竟然會很難受,很奇怪的感覺,後悔這兩個詞語深深席捲着他,這讓他更爲惶恐,因爲他的世界中從來不會有後悔二字,可是看到牀上的她緊閉雙眼昏迷不醒的時候,他終於深深體會到這兩個字是多麼的絕望無力。
她的世界看上去那般陽光明媚,而形成強烈對比的是他的世界好像永遠都是陰霾的,鬱郁煩躁的。她的眼神清亮如水,乾淨的讓人不忍去褻瀆,而他的血色鳳眸卻是人間最骯髒的顏色,有時候他甚至覺得同她在一起會自慚形穢。
她喜歡身邊每一個人,對任何一個不相干的人都是極好,溫柔而體貼。而他則是殺伐果斷,看不順眼便會毀掉。她好像是他陰霾世界裡的一縷陽光,總是那般耀眼讓人舒心。
同她在一起的時間雖然短暫,可是他卻很開心,很喜歡這種感覺。當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是在軍中的十天之後。那時候他因爲要事忽然離開,連告別都沒有來得及。可就因爲這樣,剛剛到軍中的時候他心中總覺得缺了些什麼,但他並沒有在意,因爲軍中要處理的事情很多,他要防止白幽帝跟另外兩個國家有很多事情要忙。
初到軍中的時候,他
經常跟四兒還有一些幕僚們徹夜而談,便是他將命令都派下去,四兒都去休息了,他還是一直在研究作戰策略跟一些人員的安排佈置,往往都是累極而眠。
那時候每次睜開眼睛,他總會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不過他依舊沒有在意,繼續忙着。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着急什麼,總是非常急切的想要完成手頭上的事情,直到那一天下午,有一個幕僚昏倒在營帳之內。
那是他比較重視的一個幕僚,並且很重要的,所以他聞聽之後立馬放下手頭上的事情趕過去問問情形如何。
軍醫給他看完之後皺眉半晌方纔說道:“是憂思成疾。”
他蹙眉不解問:“何爲憂思。”
軍醫道:“心之所至,方爲憂思。文先生怕是心有鬱結難解。”說罷便輕嘆離開了。這種病他看不了,只能靠文先生自己心智明朗方纔能有所好轉。
他坐在文先生牀頭一直沒動,文先生轉醒之後,他忍不住問:“因何憂思?”
文先生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哀傷,嘴角綻了一個苦澀的笑:“這世間之人有太多看破生死,卻始終堪不破一個情字。”原來是他同一家小姐相戀,可是那小姐父母卻嫌他是一介文酸書生不願將女兒下嫁與他,他相思小姐成疾,但也只能無奈感嘆之。
本來這種事情白翎染是不屑於管的,但那天卻出奇的沒有,他站起身伸手將文先生從牀上拽起來朝營帳外走去,然後吩咐四兒準備馬匹銀兩,他以白翎染王之尊親自賜婚給那家。
文先生欣喜若狂,相思病頓時去了大半。衆人當天便行至小姐家中下聘禮,準備十日之後迎娶過門。
晚上他下令讓衆人改善伙食,讓四兒也去同大夥一起吃酒作樂,而他自己坐在沒有點燈的營帳裡獨自發呆。他想喬梨了,這種感覺非常奇怪,他有種迫切想要見到她的衝動。
他的心情有些煩躁,於是又開始做事讓自己思緒安定下來,好不容易做好之後,他顧不得休息便騎馬回了白翎染王府。他速度快的連四兒都差點沒有追上他,當他衝進房間看到躺在牀上像個貓兒一樣蜷縮在被窩裡的喬梨時,飄搖不定的心頓時就安定下來,疲倦襲來,他擁着她而眠。
便是像現在抱着她時的感覺,她撲在他懷中,笑的溫柔甜美。她喚着他的名字,有着濃濃的愛意。
有點不對!白翎染一下就感覺到了她口中的語氣。以往她雖然也會將他當成另外一個白翎染,可是語氣卻不似現在這般親暱,他忽然有點吃味,總覺得她實際上在稱呼另外一個他,明明歡喜的卻有些心酸。
明明說好都不在乎的,不管她心裡念着誰,她現在都在他身邊。不管她說的哪裡是夢境,至少他該覺得真實,所以啊!他還想奢求什麼?
感受到白翎染僵硬着身體不與她迴應,喬梨擡起頭,目光極其溫柔。她伸手摸摸那被海風吹的有些冰涼的面龐,柔聲說道:“你不必在意,你們其實是一個人。不管我在哪裡,都只愛你一個人,從來沒有變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