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表面鶯歌燕舞,實則暗布烏雲的婚宴就這樣的過去了。
柯洛月極禮貌的而且臉面上帶着萬分抱歉的意思,對柯林峰說,希望他能常住一些時間,這樣,等她旅遊回來了以後,就能和他一起吃飯了。
柯林峰對她並沒有表現出異樣的情緒來,他甚至還微笑着,把一個包裹得極不錯的小禮品盒,遞到了柯洛月的手裡。
“來之前給你選的。”
“謝謝舅舅。”
柯洛月接過來,按照西方人的習慣,當着柯林峰的面打開了。
裡面是一方印章,方形雞血石的印章,反過來柯洛月看到上面雕了兩個篆體的漢字--秋色。
“你收好了吧。”
柯洛月能認出這兩個字,還是緣於柯秋海在晚年的時候,喜好上了畫鬆,所以也就附庸風雅的雕了一枚章,印章上雕的就是這兩個字。
只是,那枚是透體溫潤的和田玉的材料,柯秋海過世後,老宅裡的古董都收存了起來,這枚印章卻不在那裡,而是在她的家裡,和她的那些珠寶放在了一起。
柯林峰爲什麼送她這麼一枚印章?
在車上的時候,她冥思苦想了半刻,才確定了柯林峰是有意想要拉攏她。
於是,柯洛月就把自己的所想所得對蘇世倫說,蘇世倫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把她手上的印章在手上掂了掂,又放回到了她手裡,輕描淡寫的對她說。
“放起來吧,對你,他沒有惡意。”
柯洛月相信蘇世倫,聽到這樣說,更是爲了把自己和她的輪子分開,而給她介紹了十幾個人的加強班的富貴公子哥的舅舅,在心裡鄙夷。
他終歸是沒有她的輪子大度。
看這時候,人家輪子還替這個舅舅說話呢。
想起那時候,因爲分家,和母親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舅舅指着她對母親說。
就這麼一個小丫頭片子,我動動手就能捏死她。
還有一些過去的不愉快,再加上母親剛剛過世的時候,他咄咄逼人的氣焰,充斥在柯洛月的大腦裡,儘管已經過去了幾年了,可是,想起來,她的心裡仍舊唏噓不已。
回到了家以後,她把印章和另外的一枚放在了一起。
等她從那個房間裡走出來的時候,蘇世倫拿着大衣,正往外走。
“你要去哪兒?”
兩個人已經訂了明天早上八點鐘的飛機,她昨天就和他說好,要一起去買一些必備的物品。
蘇世倫片刻都沒有遲疑,他匆匆的對她揮了揮手,交待了一句。
“公司臨時有事,我去開會,最晚我凌晨就能回來。”
話才說完,柯洛月已經看不見他的人影了,頹然的坐在沙發上,她嘆了一口氣,心裡想着,看來她的生活註定是這個樣子了。
柳媽見她不高興,就說
要陪她一起去商場,還說,她想讓柯洛月替她參謀一件大衣,過冬的時候穿。
在商場裡,柯洛月選了兩個皮手套,比一般的要厚上很多,是特製的那種,又尋了三四款墨鏡,戴戴這個,又戴戴那個,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她就問身後的柳媽。
“柳媽,你說,選哪款比較好?”
“你右手裡的,更好。”
柯洛月聽見李幽蘭的聲音,回過頭,就看到李幽蘭穿着那一套還是剛剛在宴席上的衣服,只是眼睛上的妝再濃,也遮不住她哭紅的眼睛。
“你怎麼在這?”
柯洛月不認爲,這偌大的北京城會這麼巧在這個商場裡碰上她。
李幽蘭向她走近了一步,對她涼涼的一笑。
“怎麼,這裡也是柯氏的了,我怎麼不知道?”
“你有事嗎?”
柯洛月見李幽蘭似乎是恨到了極點的看着自己,她拿下了還戴着的墨鏡,不動聲色的向後退了一步。
“沒有,我現在什麼也沒有了,就只剩下錢了,所以,你們贏了。”
柯洛月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我想,沒有人逼你做過什麼,路是你自己走出來的,現在這個結局,你又怪得了誰。"
柯洛月依稀還記得,那天姥爺結婚的時候,她逃氣的坐進那輛加長的婚車裡,然後,就看到李幽蘭趾高氣昂的對跪在她腳下的傅一說。
你永遠別再來找我了,我和你沒關係。以後不要再和任何人提起我和你的事,現在,我需要的就是錢,很多的錢,能夠滿足我的足夠的錢。
那時的李幽蘭高傲自大,自以爲是,自認爲她平步登上了青雲,可是,到最後,她什麼也沒有得到,除了她辛苦算計到手的錢財。
她嫁過來了以後,公司裡的事情,蘇世倫根本不允許她染指,每次都把她弄得灰頭土臉的極其的狼狽。在家裡,她有時甚至連柳媽都使喚不動。
那時,柯洛月覺得傅一是天底下最可憐的人了,也覺得李幽蘭是這世間最無情可恨的女人。
可是,現在站在她面前的李幽蘭,不復當年的氣焰,偏執的瘋狂已經讓她還算是漂亮的臉,都變得猙獰了。
柳媽這時拿了一條絲巾走過來。
“小姐,小姐,你看這條絲巾的顏色多俊啊,我看你圍準合適。”
直到走到柯洛月的面前,她似乎纔看清李幽蘭。
“夫人?您也出來轉轉?”
李幽蘭並沒答理柳媽的問話,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了看柯洛月,乾笑了兩聲後,旋即轉身離去。
柯洛月的晚飯是和柳媽在外面吃的,她帶柳媽去了一家老北京字號的麪館。
這家麪館已經有了百餘年的歷史,從大門,再到屏風,還有門口的匾上的六個大字,甚至是牆上攀爬着的那些藤蘿,都透着古色古
香的氣息。
吃完了飯,在買完了單以後,柯洛月在走出去的時候,像是不經意的對柳媽囑咐了一句。
“遇上她的事情,別對蘇先生說。”
“知道了,小姐。”
柯洛月也只是爲了傅一,畢竟李幽蘭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再沒有感覺,多少年的情份還都在,如果蘇世倫再動動手指,李幽蘭的處境會更加的難堪,那麼,爲難的人只會是傅一。
到了家,已經到了晚上九點,晚秋的時間,天黑得早了,窗外,已經是燈火闌珊。柯洛月又整理了一下兩個人的行李。
其實,先前,柯洛月的助理早就把行李收拾好了,已經有兩個行李箱於今天早上出發的時候,就發往了目的地。
兩個人隨身攜帶的也不過就是一些貴重的和必須貼身帶着的東西罷了。
等到了十二點,柯洛月喝了碗柳媽新熬好的粥,已經有了睏意,可是,她還是想等蘇世倫回來。
就這樣,坐在客廳裡,她半睡半醒的守着時鐘,到了凌晨一點多。
直到,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柯洛月拿起電話。
“喂。”
“主席是我,總裁讓我和您說,讓您先休息,早上在機場碰面,他現在開會走不開。”
柯洛月能聽見那邊說話的聲音,甚至是她模糊的聽到了像是傅一也在,他正在說什麼。
“怎麼,傅經理也在?”
“沒有啊。”
助理打斷了她的問話,說。
“就是政府臨時下了一個標,時間來不及,總裁不放心。”
柯洛月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她冷靜的對助理說。
“你讓他接一下。”
“這......”
蘇世倫的助理還是把電話遞到了正在聽着傅一彙報的蘇世倫的手裡。
蘇世倫眉頭一皺,擺了一下手,會議室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喂。”
“輪子,是我。”
“我知道,今天我可能回不去了,八點,我準時到機場,現在,你去睡覺。”
“輪子,”
柯洛月儘管語氣裡有失意,她啞着嗓子對蘇世倫說。
“我們可以以後再去,你要是忙,就算了。”
蘇世倫沒想到她會這麼說,頓了頓,然後,開口對電話另一端的柯洛月說。
“沒事,你去休息吧,我安排得開,你去睡吧。”
他的聲音仍舊平仄分明,柯洛月心裡默默的一字一字的重複了一遍他對自己說的話。
知道他忙,所以,她並沒有再和他爭下去,而是輕聲的答應了他一聲。
“好。”
公司發生了什麼事情,對柯洛月說都不重要,她也不需要問,因爲,她的輪子在那裡,她相信他的能力,一絲一毫的也不置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