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神器之殤

僅僅數月之間,九大仙派中的天都,武林四大世家的漫雪山莊以及閔家都遭受到了巨大的災難,而其他的江湖門派自然更不在話下。但鑑於人類美好的天性,對那些遭受災難的人只要不抱有幸災樂禍的心情已經非常難得,所以此時此刻江湖上的各種各樣的傳聞只不過是類似於自然產物罷了!當然,這一切對於真正關注發生事件的人其實的確毫無意義!

一念在閔家兩天,花清風和萬秋以及盧依蘭,以及汪含梅和琅琊派的嶽朗輝、華嬋霓三人都陸續趕到。發生的事固然匪夷所思,但最令一念心裡感到無奈的是,彷彿所有人都已經習慣了面對無法理解的問題的時候默默等待自己的後知後覺,可他和常樂天這兩天裡已經把閔家內外查了個遍,卻終究毫無收穫!

看到閔敬倫和閔義父子的憂愁,一念稍微感到了惻隱之心:“兩位!我整個人從來不喜歡拐彎抹角,也不會給人毫無意義的希望!所以就目前的情形來看,除非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否則閔老先生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諸人聽了都不由得面露責備之色,可一念根本毫不在乎:“事已至此,我相信兩位自己心裡也明白,閔老先生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的離家,更不至於舉家他去還沒有一絲消息留下。而且我從一開始就感到府上殘留着極強的煞氣,顯然是出自一位絕頂高手。而對方竟然會如此不露聲息的劫掠府上那麼多人,恐怕也不會因爲一念之仁留下活口了……”

事已至此,他所說的也只不過是就事論事。且不提別人,閔敬倫父子自己豈會不明白?

“一念大俠乃當世神狩,屢破奇案,但求能夠查明真相,在下願將這份家業傾囊相托亦無吝惜!”

一念聽着淡淡一曬:“閔先生,在下雖然愛財,但也不至於貪得無厭,對苦主雪上加霜!可我覺得,如果真想我所猜測的那樣,就算真的找到兇手,閔先生又能如何?而且,若是兩位始終不能對我坦誠相見,恐怕這件事我也是實在無能爲力啊……”

“這……在下實在不明白一念大俠意之所指,還望明示……”

見其神情閃爍,一念已知自己所料不錯,當即淡然道:“既然這樣,我就不妨直說了。尊府乃當世醫聖,武林四大世家之一,雖然富可敵國,但我並不認爲會被人如此對待。因爲以出手之人殘留的煞氣推斷此人的修爲當世恐怕屈指可數,斷然不至於因錢財自貶身價做這種事。而且如果真是爲了求財,兩位常年在外行醫,只要將兩位劫持,即簡單又穩妥,相信令尊絕不會吝惜資財,這是否很難明白?所以府上究竟有什麼是值得別人如此煞費苦心一定要奪取的,想必也只有兩位自己……或者說至少閔先生心裡應該是明白的,對嗎……?”

見諸人皆好奇的看着自己,閔敬倫眼中懼色一閃,臉上的憂愁更濃了!

半晌,花清風也看出其中有事,當即輕聲勸說:“閔先生,事到如今如果再要隱瞞什麼,我等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也無從入手了。況且對方若是真有何圖謀,無論閔老先生是否會吐露實情,以對方決絕的行事作風,恐怕是絕不會放過兩位的……”

這話算是正說中了閔敬倫心裡最大的隱痛,躊躇半晌才終於無奈的長嘆聲,下定了決心!

原來閔家先祖雖然精通醫術,但斷然談不上後世傳說的什麼無病不醫,起死回生。可不知什麼時候,他突然醫術長足大進,短時間聞名天下,且建立家業。可是他卻立下了子孫必須分家單過,只有長門一支單傳,並且叮囑後人必須勤奮好學,雲遊天下廣醫病患的家訓。而對於後人來說,祖先的遺訓自己只需要遵從,根本用不着去追究原因。尤其對於其他的偏房來說,反正自己也可以得到不菲的分家財產!

然而,只有長門一支才明白祖先如此遺訓的原因,因爲這是歷代口口相傳的。

那還是幾百年前閔家祖先雲遊天下,懸壺濟世的時候,憑着仁心仁術,已經頗有聲譽。但感到自己一人的力量終歸有限,生死輪迴的命數始終是無法擺脫的。

偶然得一次機緣,閔家祖先經過一個小山村的時候,發現其中的村民無論男女、老少除了表面容貌的不同,每個人都異常的健壯精神,力可擔重,行步如飛。

暗訪之下才知道原來這村中有一奇妙神泉,喝了其中的誰不食不眠也毫無倦怠。

奇而探查,發覺那泉水雖的確清澈至純,但並無特別藥性,料想應該是本身具有什麼異能。而深入查探,在泉源之處發現了兩壁間一條狹窄的罅隙,形如龍口。

鑿石內尋,竟發現裡面又一枚拳頭大的明珠。可當其取珠在手之後,竟發現泉水瞬間變得渾濁不堪,還發出陣陣惡臭。而回到村中,更驚見原本一片世外桃源,當時竟已遍地屍骸,無一生存。

他終於明白,原來村裡的人都是賴此神珠之力才報健壯。自己無意取下神珠,絕了村民神力庇佑,竟至頃刻覆滅。

痛悔之餘,閔家祖先立志一定要盡平生之力救助天下貧病,算是贖自己一時之罪。

之後不久他聽說了正道羣起而攻三星教,雖然取勝也損失慘重,並且有幾件神器遺失。

明察暗訪之後,閔家祖先了解到九大神器之一有件“玄元靈珠”乃是上古神物,力可迴天,起死還生。

雖然守護玄元靈珠的琅琊派矢口否認神器丟失,但卻暗中派出弟子多方查探。按其當時所想,自己不過一介凡人,偶然得到神物確屬非分,既然得知失主就理當歸還。

可轉念間,神物在手,焉得超然釋懷?而且對凡人而言,仙家空具奇寶,卻坐視人間疾苦不顧,那豈非等於是暴殄天物?

何況自己身上還揹負着百餘條性命的犧牲,也很需要這件寶物濟世贖罪。

於是,閔家的祖先開始不斷的積善造福,成家立業並且廣收門徒,希望可以造就更多願意造福天下的醫者。

聽了閔敬倫的敘述,諸人一時都感難以企口。即便嶽朗輝和華嬋霓本身就是琅琊派門下弟子,此時也絲毫感覺不到對閔家的惱恨,反而爲閔家祖先的情操所感!同時忍不住暗暗思量,仙家所謂守護寶物究竟是爲了什麼?

天下間貧苦衆多,累世的禍亂頻仍,無數人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然而自詡正道,維護蒼生的仙界卻何曾真的爲反間人世做出過什麼扶危濟困的好事?想到這些,作爲仙家弟子焉能不爲自己以及同道感到羞愧?

而在一念,此時自然把閔家的橫禍和玄元靈珠聯繫了起來!可此時他既然已經知道了想要搶奪九天神器的至少並不只有邪派,那事情必然也更加難查了。

更重要的是,自從兩天前一念到閔家感覺到的煞氣,遍及十里族羣,如今尚未稍減,如此修爲何其的驚世駭俗?而且,如此高手行動中卻煞氣畢現,斷然不會是未能收放自如,只可能是其故意留下恐嚇之用。

想到這一點,一念很容易就明白了,這樣大的事閔家人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如果要確實查訪,自然會找上五大神狩,而其中也只有自己的修爲能感應到這氣場,那麼對方真正要警告的無疑就是自己。

一念雖然不至於這麼容易就被人嚇到,但也想到了對手的厲害非比尋常。而且這份煞氣,的確也令自己心頭戰慄。縱然是自己修爲全盛之時,也絕對不是此人對手。

如此一想,洛雨的忠告在此涌向心頭!

事實證明,自己目前所具備的修爲的確已經遠遠不夠應付遇到的困難。而且封印的靈脩十年來縱然並未退步,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增進。如果繼續封印下去,恐怕自己有生之年別說重困魔神,連此生危殆都已無力應對。

可很多事也並不是悔悟就能彌補的,自己十年來沉淪紅塵世俗,志惰身懶,即便重新修煉恐怕也回不到從前的境界。甚至於十年封印的靈脩如果忽然解除,自己的這副浸染凡塵俗世的身體是否能夠承受得住?

如此的兩難之境,一念心裡不由得感到一絲懊惱!

而別人看他神情呆滯,只以爲他是在思索發生的情況。然而五大神狩相交多年,其他四人雖然並不瞭解一念的曾經,但卻對他神情的異常立刻了然。

相覷皆奇,四人心裡同一感覺!但此時尚有旁人在場,因此也不便多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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