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護院雖然迅速搶上,卻還是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燕三手中的鋼刀朝蘇錦臉上砍去,不由得驚呼出聲。
馬漢一聲暴喝手中鋼刀激射而出,直奔燕三後背,想迫的他回刀格擋,但燕三不管不顧,刀勢不減,他想的很清楚,拼着後背捱上一刀也要將蘇錦制住,只要拿了蘇錦,但凡不死,必能逼得衆人乖乖將自己送出城外。
蘇錦無法後退,錦凳靠着梳妝檯,而且他也沒想到從牆壁到梳妝檯之間寬達四五丈的距離燕三眨眼便到面前了,鋼刀迎面,蘇錦不假思索的將身邊的夏思菱往旁邊一推,伸手抄起桌上的銅鏡橫着一檔,噹的一聲銅鏡震落在地,但也擋住了這兇險的一刀。
燕三一刀未中,身後勁風撲體,知道是兵刃襲來,無奈之下只得迴轉鋼刀將身後投擲而來的鋼刀磕飛,同時腳步上滑如影隨形的跟着蘇錦,不讓他逃脫自己的攻擊範圍。
但這一阻之勢,足以容蘇錦側身後退,忙亂之際,蘇錦伸腳將錦凳踢向燕三面門,燕三豎刀疾砍,硬生生將一隻紅木錦凳砍成幾截。
“你逃不了了。”燕三咬牙喝道,手中刀就勢往前下壓,疾砍已經被逼到牆角的蘇錦的肩頭。
身後衆人都已經失望的驚呼了,這次是再也躲不開了,燕三武藝高強,蘇錦除了身手靈活之外沒練過一天武技,這一刀直上直下,封住了蘇錦的騰挪空間;雖然蘇錦百忙中手中不知何時抄了一柄點燃着紅蠟的燭臺在手,但燭臺雖尖利,卻是太過短小而且錫制燭臺又很脆弱,決計不能當格鬥格擋之物,這一刀決計是要捱上了。
燕三可沒打算將蘇錦砍死,他只是要制住蘇錦而已,這一刀雖然勢大力沉,但他早就盤算好了位置,這一刀只砍肩膀,力道稍微控制一下,絕不將蘇錦砍得不能動,他要的是一個能動彈的蘇錦,唯有如此才能確保他成爲手中挾持的棋子;若是真的砍得蘇錦重傷,難不成自己還揹着他走不成?
他的如意算盤打的倒是不錯,只可惜蘇錦的應變能力超出他的意料之外,蘇錦將身子猛地一扭,原本面對燕三,這回變成側對燕三了,燕三的這一刀本就偏外側,這麼一扭身子,刀刃堪堪順着蘇錦的後背掠過,刀尖在牆壁上劃出一道劃痕,和牆壁裡邊壘砌的青石劃出一道耀眼的火花。
燕三反應也快,右手砍空,左手立刻呈虎爪之勢朝蘇錦的脖子抓去,兩人離得太近,蘇錦的肩膀都要捱到燕三的胸口了,在這樣的距離內燕三對自己的拳腳同樣有信心。
燕三的手掌還沒碰到蘇錦的身子,猛然間鼻端嗅到一股奇異的味道,好像是過年過節時百姓放鞭炮之後的硝煙味,與此同時只覺得肚子上被一個硬梆梆的物事給頂住,眼前的蘇錦忽然轉頭朝他詭異的一笑,輕聲道:“送你幾粒花生米嚐嚐。”
燕三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肚子上一聲悶響,頓時如千萬根鋼針入體,痛的他大叫一聲忙不迭的低頭查看;不看則已,一看之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只見自己的小腹上一片血肉模糊,衣服被粉碎焦枯片片落下,小肚子上還冒着一股刺鼻的青煙。
蘇錦飛起一腳將燕三踹出身前,將手中的物事送到口邊吹了吹,罵道:“小爺都沒來得及找塊布裹着手,手都快燙的起泡了,就憑這一點便該多砍你幾刀。”
衆人一擁而上揪住燕三緊緊控制住,馬漢氣惱不已,差點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讓這廝傷了公子爺,於是揮起巴掌噼裡啪啦連扇燕三十幾個大嘴巴,將已經半昏迷狀態的燕三直接打的昏死了過去。
衆人看見蘇錦手中的物事,這才明白爲何他百忙之際還要將燭臺拿在手中了,原來就是爲了點燃手中火槍的引信,也虧得他手快,短短的時間裡躲刀後撤,然後點燃火槍崩了燕三一槍,這許多動作都在一瞬間完成了。
蘇錦也頗爲後怕,原本他準備好整以暇的在燕三撲來的時候便照着他的腦袋瓜子給他打個滿臉開花,無奈火槍的引信居然受潮了,剛纔點了第一下沒點着,這才讓燕三欺近了身邊,還好老天保佑,火槍裡邊的火藥沒受影響,看開自己想出的用小油布袋裹着火藥和鐵砂的辦法對於防水確實有作用。
有人用刀尖撥開燕三小肚子上的破爛衣服,頓時看的頭皮發麻,成千顆鐵砂密密麻麻的打在燕三的肚臍周圍,像是一大堆青蛙卵,看着噁心之極,千百個洞孔滋滋往外冒血又像是一個澆花的噴壺嘴。
“公子爺,這人怎麼辦?”有人問道。
“還能怎麼辦?宰了拉倒。”馬漢瞪眼喝道,說話間手起刀落將燕三的腦袋砍的亂滾,鮮血噴了一地。
夏思菱將頭埋在蘇錦的懷中不敢看,蘇錦拉着她的手道:“莫怕,此間事了,咱們該走了。”
夏思菱咬着嘴脣點點頭,伸手在梳妝檯上抱起一隻錦盒跟着蘇錦等人下了樓,王朝帶着一干人等從前院趕過來,蘇錦問道:“可都解決了麼?”
王朝道:“一個沒留,不過咱們要快走,府中的僕役已經在往外逃,不一會就會招來官兵,我沒忍心殺無辜的僕役,所以任他們逃命去了。”
蘇錦點頭道:“原該如此,僕役們是無辜的。”一轉眼看見幾名護院揹着幾隻大包裹,皺眉問道:“那幾個拿的是什麼?”
王朝撓頭道:“他們在內宅發現了一些金銀珠寶,是我要他們打包帶出來的,公子爺定奪便是。”
蘇錦看了夏思菱一眼,皺眉道:“咱們是來救人的,可不是來當土匪打.劫的,快丟下。”
衆護院忙將包裹從肩頭取下便要往泥地上丟,卻聽夏思菱輕聲道:“帶着吧,這是我夏家的財物,奴家有權拿走,再說從此之後奴家便跟這所宅子沒有任何關係了,奴家也需要帶着錢物過日子呢。”
蘇錦愕然道:“跟着我,你還愁這個?”
馬漢大聲道:“那可不同,就當是嫁妝罷了,夏老兒的女兒跟了咱們公子爺,怎麼着也要讓他出出血,再說了,沒嫁妝的話,將來夏小姐豈非在咱們府中沒地位了。”
蘇錦喝道:“不準胡說。”
夏思菱臉上通紅,道:“馬大哥說的沒錯,就當是爹爹給的嫁妝。”
蘇錦心道:“你早這麼說就好了,今天要不是礙着你的面子,我早將夏府翻個底朝天了。”
當下清點人數,除了一個剛纔追人的時候踩在青石上摔破頭的護院之外,衆人毫髮無傷,蘇錦下令原地返回;衆人沿着來時路迅速撤離,爬樹的時候,蘇錦用繩子綁着夏思菱的腰,王朝馬漢硬生生將夏思菱拽上樹梢,夏思菱嚇得臉色發白又不敢大叫,將下脣都咬出血來了。
衆人回到牆外,黑乎乎的河道上兩艘小船還停在原地,衆人絲毫不敢停留,全部鑽進小船,蘇錦脫下外袍將夏思菱溼漉漉的身子裹在懷中。
小船順流往下迅速的衝入汴河河道之中,雨勢漸小,河岸上已經漸漸有人走動,青樓酒肆之處的燈光也漸漸明亮起來。
小船順着暴漲的河水一路往下,在下游三裡的籮筐衚衕碼頭靠了岸,衆人毫不停留趕緊棄船上岸,最後下船的兩人揮刀將船底砍了個大洞,任由小船順水而下逐漸沉沒在下游的河心中。
王朝輕輕擊掌,早就停在碼頭的暗影處三輛黑色馬車快速駛來,衆人悄無聲息的上了馬車,不一會兒便在雨後的夜幕中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