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被爆,嘿嘿!
感謝飛狐巨巨,彭城公子的打賞,蘇小官人願以菊花獻上。
臺下衆人被蘇錦蹩腳的賣關子行爲氣的直跺腳,性子急的開始罵罵咧咧起來。
蘇錦伸手虛壓,示意衆人安靜,臉色變得悲憤異常,大聲道:“那人說咱們廬州城的百姓根本穿不起綢緞,都是一幫窮鱉!還說咱們廬州府百姓全部是矮矬窮,只配穿黑白粗布短衫。”
全場百姓大譁,人們紛紛高聲怒罵,一時間場面混亂之極。
“直娘賊,這廣陵豬敢小瞧我們廬州府人,扒了他的皮去。”
“揚州府有個鳥錢,全靠揚州女人賣.比掙錢,這龜兒子倒還有心思來說嘴。”
“蘇公子,那龜孫在什麼地方,老子們去會會他。”
“……”
蘇錦看着眼前的義憤填膺的場面,很是滿意;原本他還以爲宋代地域觀念沒那麼強,他這一招挑撥離間之計無法奏效,但現在看來,效果很好。
紫衣女子皺眉沉思,心道:他要幹什麼?好端端的幹什麼捏造這些言語,稍微懂點商道之人都知道,行商之人絕對不會在言語上輕易得罪別人,所謂買賣不成仁義在,蘇錦這番做作,只能糊弄百姓罷了,卻不知是達到何種目的。
只見臺上蘇錦大聲道:“諸位稍安勿躁,聽我道來。”
衆人聽得有後話,漸漸聲音平息,只聽蘇錦道:“在下聽了這人的言語,身爲廬州府一員,如何不惱;當即便怒斥他無理,那人見勢不妙當夜便離開了廬州城。”
臺下有人叫道:“蘇公子,你也忒窩囊無用,要是我在場,早就大耳光扇上去,少說也打掉他幾顆狗牙。”
“對對,蘇公子忒輕饒了他,罵他幾句如何解恨?”衆人附和道。
蘇錦揮揮手道:“打人如何使得?這種人嘴巴賤,光是打罵根本無濟於事,還落得他以後大宋各州府說嘴,說我們廬州府人蠻橫無理。”
“那就這麼讓這傢伙罵了咱們廬州府人便拍拍屁股走人麼?”有人叫道。
蘇錦嘆息一聲道:“其實,有句話我一直想說,但是又說不出口。”
“快說,快說,不要在賣關子了,吃了巴豆拉屎,你就全部拉出來吧,別磨磨唧唧了,別像個……”那人看到周圍百餘雙女子怒視的目光,總算反應頗快,及時將‘娘們’兩個字吞進肚裡去。
蘇錦一甩長衫下襬道:“既如此,我也就直言了,我覺得那揚州商人所言非虛,或許我們廬州府人在外人眼裡真是他所說的那般摸樣。”
臺下大譁,立時有人大罵道:“你他媽還是不是廬州人,說的什麼屁話,怎地胳膊肘朝外拐。”
“諸位勿惱,請你們相互看看自己,身上穿的,頭上戴的,腳下穿的,腰間佩的,都有哪些能教他人相信我廬州府不是矮矬窮?”
衆人相互愕然四顧,頓時默然無語,場上近千人,除了少數官宦士紳和殷實之家,其他人全部是麻衣布衫,或頭戴布帽,或腳蹬草鞋,身上別說配飾,大多數人連腰帶都是草繩一根,一大幫子百姓看上去個個形象醜陋,看上去便是一幫窮鬼。
蘇錦高聲道:“我廬州大街之上,百姓十之八九便是諸位這般打扮,身上非麻即粗布,顏色非黑即白,諸位亦有去外府歸來之人,定知道其他稱爲富庶之地的州府的街頭巷尾,人人衣着光鮮,個個風度不凡,外人一看便知此地富庶,常言道‘衣食住行’,而衣者爲先,便是說穿衣打扮乃人之頭等大事;像我廬州府衆鄉親這般打扮,也難怪受那南蠻言語,我也只能啞口無言,任他張狂了。”
臺下百姓啞口無言,不得不承認蘇錦說的有道理,你說你不是窮比,可是穿的破破爛爛像個叫花子,誰能相信。
正在此時,一名士紳模樣的老者在臺下開口道:“蘇公子的意思到底要表達什麼?”
“在下的意思是,要堵住別人的悠悠之口,不是靠辱罵和毆打,而是要靠實際行動,我廬州鄉親父老應該衣着光鮮,言語文雅,如此方可讓那些笑話我廬州人矮矬窮的人閉嘴。”蘇錦笑眯眯的道。
“而且,那揚州人臨去之時,我曾跟他有三年之約,三年之後我要他再來廬州,並告訴他,如果到時候滿街皆綾羅綢緞,人人氣度非凡,他便要公開道歉,自行道歉難道不比我們靠着武力逼他就範來的更爲爽快麼?”
衆人議論紛紛頻頻點頭,要想一個人服氣,自然要他心服口服,只不過蘇公子此舉有些孩子氣,廬州府雖不是窮僻之地,亦可算是魚米之鄉,但是若說人人着綾羅綢緞,這個牛皮吹的也忒大了點。
那士紳摸樣的老者搖頭道:“蘇公子所言雖有理,但恕老夫直言,有兩點不妥。”
“願聞其詳。”蘇錦臺上拱手道。
“其一,我大宋朝廷規定,各行各業穿衣戴帽均有規制,普通百姓顏色以灰白黑爲主,若是按照蘇公子所言,豈不是大家都違背了朝廷法度麼?”
蘇錦哈哈一笑道:“這位先生,您說的是老規制了吧,寶元二年禮部曾下文言及百姓服飾之事曾言道‘衣食住行,百姓之所本也,金陵、揚州、蘇杭等地,民多着綢緞,漸至奢靡,此風雖不可長,然亦無需查禁,蓋因民富則衣華,只需稍加抑制,勿違官制則已。’禮部行文說的很明白,只要不使用官袍所用的四種顏色便可。”
蘇錦倒有些感激自己附身的這位小公子了,要不是他博覽羣書,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記得幾年前的公文之事,朝廷下發公文往往有告示形式公佈,而有些文人閒的無聊便會將這些輯錄起來作爲筆記,然後花些錢財刻印成書,這也算是著書立說揚名立萬了。
偏偏蘇家人知道小公子喜歡讀書,不分青紅皁白書局裡出什麼,男僕上街便統統買來,蘇錦這個肉身,腦袋裡便雜七雜八什麼都有了。
至於官衣的顏色,這已經是常識了,宋朝規定官衣四色紫朱綠青,三品以上着紫色官服,亦稱緋色;紅色是五品以上官服,綠色和青色則分別對應七品和九品,只要不是穿着這四種純色官服樣式,那就沒問題。
那老者轉頭同身邊的一個書生摸樣的人低聲交談兩句,那書生說了什麼,老者連連點頭;隨即擡頭道:“蘇公子所言確屬實情,老朽倒是忘了。”
“無妨,無妨,除了我等做布匹生意的,誰也不會將這道公文記在心中,人之常情也。”蘇錦微笑拱手。
“但老朽認爲還有第二點不妥之處。”老者笑道。
蘇錦呵呵一笑道:“在下猜猜如何?老先生定是要說,我廬州府百姓並未富裕到能穿的起綢緞的地步,是麼?”
老者道:“正是如此,一匹綢緞值錢六貫,一件綢緞長衫便需費錢一貫有餘,普通百姓一貫錢足可夠一家人半月生活,誰來閒着無事買好衣服穿。”
蘇錦點頭道:“一貫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廬州雖非天下最爲富庶之地,但這點錢家家戶戶還是有的,況且我蘇記亦有相應的解決之道,稍後公示出來,哪怕一文利不取,也要讓我廬州百姓舊貌換新顏。”
老者捻鬚微笑道:“蘇公子一利不取,白忙活一場卻又爲何呢?”
蘇錦哈哈大笑道:“爲了一口氣,爲了和那揚州蠻子的三年之約。”
“好!”臺下衆人叫起好來,沒想到這個蘇家文弱公子,發起狠來也是一番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牛脾氣。
蘇錦抱拳作揖,高聲道:“諸位先別管有錢無錢在端午大節穿上新衣,咱們先看看綾羅綢緞穿在我廬州人身上是何種摸樣,其他的稍後再說。”
說罷一擊雙掌,後臺奔出十餘名小廝,從側翼擡着數十塊矮腳平臺上來一番拼湊之後,舞臺上搭起了半尺高的‘T’形臺來,紅毯鋪上,T形臺兩側的高臺上擺好十餘張錦凳。
一名俏麗的小婢扎着兩個抓鬏紅着小臉上前道:“有願意上臺觀看的,請從側面上臺,只有一個條件:衣衫不整者請勿上臺。”
數十名潑皮無賴原本打算一窩蜂涌上臺去,但聽了最後一句話,上下相顧之後,只得罵罵咧咧的作罷。
但那些官宦夫人小姐,公子老爺們卻又自重身份,不願意拋頭露面上臺,有些公子哥兒倒是極想上去,但是礙於衆目睽睽,只得望而卻步。
那小婢連喊三遍之後,卻無一人上臺,正尷尬間,忽見人羣紛紛讓開,一名紫衣女子帶着一高一矮兩名使女款款走上臺去,端坐在右首一張錦凳上。
衆人譁然,此女正是和豐樓冷豔無雙的女東家,廬州公子哥兒眼中的女神;沒想到她倒是給面子,率先登臺;有了她挑頭,公子小姐紛紛爭相上臺,總共十幾個位置頃刻便滿,很多人慢了一步,搶不到位置,無奈只能暗罵自己膽小,錯過了好機會。
蘇錦偷偷看了看那紫衣女子,只見她美目盯着T臺,白皙端麗的面龐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蘇錦不再多想,在左首的一張錦凳上坐下,朝那臺前小婢一點頭,那小婢嬌聲呼道:“請諸位欣賞我蘇記布莊和蘇記成衣鋪爲大家帶來的服飾‘T’臺秀第一場。”
隨着她嬌嫩的嗓音剛落,後臺帷幕中絲竹聲起,伴隨着絲竹之聲,香風颯然,一個個嬌俏的身影從後臺魚貫而出,臺上臺下一片抽氣之聲,均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