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金人糧草的中轉站。
從北方來的糧草都會來到大名府,然後陸續向南方調集。
而且,這大名府裡面的駐軍大統帥可不是旁人,而是完顏婁室!
他的一生可謂是極度輝煌的。
他曾經掃平高麗,擊穿大遼,生擒遼國皇帝,爲了大金崛起,立下了赫赫戰功,並且也以此被封爲萬戶侯。
現如今,整個東北地區無人未曾聞過他的虎威!
這一次全面南下,他本來是坐鎮中軍的,但後來爲了防止宋人如同上一次一般斷了金兵糧道,這才親自率領十萬虎賁(其中宋人居多)在大名府駐紮。
沒想到,這一次大名府會陷落。
大名府的陷落代表着糧道被斷了。
而且還是徹底地被攔腰截斷了。
這個皇帝八百里加急的消息,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整個帳篷裡面的所有金人將領聽聞後的第一反應就是驚訝,然後直呼不可能。
因爲在他們心裡面。
誰纔是大金第一戰神?
不是完顏宗弼(金兀朮),也不是現在的元帥大人完顏宗翰,而是坐鎮大名府的完顏婁室!
完顏婁室可是大金建國以來最能打的猛將。
以勇猛無敵著稱,曾經有過數千鐵騎滅高麗的輝煌戰機,怎麼可能會被虛無縹緲的宋軍給擊敗,還讓宋軍佔據了大名府?
這就算是用腳指頭去想,都是不可能的啊!
完顏宗翰強行鎮定了下來,多呼吸了幾口氣,然後看着斥候道:“你所言的消息,可有事實依據?皇帝那邊的消息是不是已經確認過了?”
“元帥大人,陛下已經確認過了大名府的戰事發生,目前還沒有完顏婁室將軍的消息,他似乎是失蹤了!”
“失蹤了?”
完顏宗翰眉頭緊皺了起來,低下了那顆高傲的頭顱,看着案上的地圖,上面密密麻麻地被他標註了這些天戰爭的經過,以及與宋軍交戰的情況。
他沉吟了好一會兒,想了大半天,都沒有什麼頭緒。
說實話,這是他這輩子最懵逼的時候。
大宋明明都已經被攻佔下來了,哪門子還有宋軍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
金兀朮卻是若有所思,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口道:“莫不是我們現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我們表面上看到我們已經佔據了中原地帶,長江以北的土地都是我們了的。可是我們在這裡沒有發現一個大宋百姓,更沒有看到有糧草可以供我們充飢,這裡幾乎什麼都沒有。除了土地就是土地,也就是說,我們很有可能是中計了!”
“中計?”
衆人的眼神都匯聚在了金兀朮的身上,似乎都有些感到莫名其妙。
就連完顏宗翰這平日裡面自詡自己是個大聰明的傢伙也忍不住地冒出了一頭的小問號。
“兼併清野,釜底抽薪!”
“什麼意思?”
“末將懷疑大宋皇帝一開始就沒有想要與我們硬碰硬,更沒有愚蠢到讓趙構跟我們發生內鬥,他從一開始,就打算跟我們換家!”
“你的意思是,那個南朝皇帝他是想要捨棄這中原地帶,用他僅有的兵力去摧毀我們後方的一切?”
“不錯,釜底抽薪,昔日三國官渡之戰,曹操避開袁紹的鋒芒,以弱勝強,用的就是這一招!如果我們應對不力,很有可能就會兵敗如山倒啊!”
金兀朮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突然想到了這一戰可能遭遇到的嚴重後果,整個人的汗毛都忍不住地倒立了起來。
好一個宋朝皇帝,好狠毒啊!
寧願用黃河泥沙之水淹沒中原肥沃之土,也要製造出戰敗的假象,讓他們誤認爲宋軍的主力早已經全部被攻破殆盡了。
剩下來的大部分人是逃走了,而不是反其道而行之去進攻大金的腹地!
“哈哈哈,完顏宗弼啊,你考慮得太複雜了!如今我軍已經將河南徹底佔據,只待回源與陛下的大軍前後夾擊,必然能讓宋軍頃刻間灰飛煙滅!”
完顏宗翰一點兒都不擔心這支宋軍在大金腹地會對大金的政權造成多大的影響。
因爲在他看拿來,這支宋軍只是一支孤軍,根本就不會讓大金的內部發生什麼根本上的改變,眼下回援與陛下合兵就能夠包死他們。
有什麼好怕的。
另外,大宋的皇帝們可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啊。
當下,完顏宗翰並沒有像金兀朮這麼嚴重地看待問題,下令全軍就地休整一天,其他的都放在了次日。
而金兀朮呢?
他可不管這元帥是什麼心思,反正他是相當的重視。
剛剛走回自己的軍帳,還未坐下,馬上就轉過頭,帶着一隊人馬火急火燎地衝向了趙樸的羈押處。
“南朝皇帝呢?”
他剛剛走到這門口,就感到了奇怪,這門口看守着的大金士卒呢?
他們人去哪裡了?
他猛地踹開了天牢的大門,走進去一看,頓時暴跳如雷。
“金瀚文,你是怎麼看守天牢的?”
“啊?將軍大人?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金瀚文,你是宋人奴隸吧?”
“是的將軍!”
“你跟了本將軍多少年了?”
“已經有十一年了!”
“啪!”
金兀朮的眼睛瞪得極大,整個眼睛珠子就跟銅鈴一般的要溢出來了。
憤怒至極的他,哪裡控制得住自己?
一個大嘴巴子就抽了過去,這被喚作“金瀚文”的身材短小的漢子哪裡受得住這一擊啊?
一下子就被抽飛在了地上,捂住嘴巴,吐出來了幾顆牙齒,帶着鮮血,說着漏風的話語:“將軍,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呵呵,南朝皇帝是不是你放走的?”
“啊?將軍,冤枉啊!我金瀚文要不是沒有將軍您的照料,早就死在了十一年前了,我怎麼會做出如此忘恩負義的事情呢?”
他哭得有些委屈,說實話,他也是昨夜吃酒到了現在,剛剛睡醒,沒想到,就被他的頂頭上司給賞了一個大耳刮子,讓他整個左臉都腫脹了起來。
真的是個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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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南朝皇帝趙樸呢?”
“趙樸?”
他驚訝地轉看了看關押趙樸的牢房,發現裡面空無一人,唯獨有兩具金兵士卒的屍體,看着他們的臉色,好像死亡的時間並不晚。
應該就在兩三個時辰之前。
“將軍,卑職,卑職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啊!將軍,您要信我啊!小人肯定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此時的金瀚文淚如雨下,惶恐至極,說話都快語無倫次了。
金兀朮深呼吸了一口氣,平息了心中的怒火,向着另外幾個監獄走去,發現宋徽宗趙佶以及宋欽宗趙桓和唐恪等一衆人等都還在。
一個都沒有少。
“王爺!您終於來了,老夫在這裡等了你好幾天啊,您終於是來了,快點將老夫放出去吧!老夫年齡大了,這監獄裡面的條件不好,還請王爺......”
“廢話真多,來人啊,割了他的舌頭,聒噪!”
金兀朮正在氣頭上,這唐恪還在這裡不停地請求他,希望能夠出去,這可能嗎?
在他的眼裡,就算是這羣人都跑了,他都不會動此雷霆之怒的。
因爲他知道,趙樸實在是太重要了!
“王爺......你不能這樣啊,你不能卸磨殺驢......啊......”
隨着一陣慘叫,唐恪的舌頭被金兵殘暴的直接割斷了,整個人痛得直接昏死了過去。
金兀朮也懶得管他死活,馬上就帶着人火速趕往了關押劉伯溫跟劉光世的監獄,發現這兩個人也不見了。
“好你個趙樸,你敢耍老子!你敢騙老子!別讓老子接下來再看到你,否則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老子也要將你這個滑頭給弄死!”
金兀朮氣得鼻孔直吐白氣,他豈會知道趙樸早在這場戰鬥之前就已經做好了佈局?
真的認爲他的錦衣衛和西廠番子發展了十年,真的是擺設嗎?
此時已經脫離天牢的劉伯溫等人正跟在趙樸的身後,在錦衣衛的護送下,火速向京兆地區撤離。
他坐在馬背之上,回頭看着被黃河之水沖刷後,一片荒涼的京畿土地,心中無限淒涼,憤怒地揮斥着馬鞭,抽打在馬腹之上。
痛得駿馬飛馳,帶着憤怒離去,且勢必帶着殺戮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