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趙樸一句話都沒有說,一個面部表情都沒有做,他就提着鮮血直流的寶劍,冷眼看着眼前暴走了的大臣們。身旁無數侍衛們,手中的長槍,不得不擡起,驅趕着這羣發了瘋的大臣。
大臣的身後,是無數穿着破布襤褸的普通百姓,他們面黃肌瘦,他們精神不振。
但是他們的眼眶之中卻是充滿着星辰,充滿着無盡的怒火,他們吼出自己的最後一份力氣,爲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杜充、杜留守而伸張正義。
他們不知道,控制東京城物價飛漲的人,是他們面前這羣衣冠禽獸。
他們不知道,造成大宋疲敝若此、國力衰退的賊人,是他們面前這羣自詡老邁忠臣的政客。
他們不知道,讓他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真正敵人,是他們面前這羣面容和藹可親,表面上愛民如子的清廉大臣。
他們不知道,賣國求榮的畜生就在他們的眼前!
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但是他們卻有一腔的愛國熱血,他們一個個地都無比認同自己是大宋人的身份,但卻一次又一次地受到大宋的背叛。
換言之,大宋從皇帝到大臣,到每一個基層官吏,都配不上他們的人民。
他們就像是爲人類付出了一輩子時間辛勞在田地裡面的耕牛,奉獻了一輩子,到老了,卻被他們的主人無比“難過”地宰殺,成了三寸不爛之舌上的一頓美味。
“陛下,汝不行仁義,天下之士共齏之!”
“杜留守爲了大宋,辛苦了大半輩子,歷經了三朝,你竟然殺了他!你這昏君眼裡,還有這個大宋律法嗎?”
“趙樸,你數典忘祖,你忘記了太祖太宗的祖訓了嗎?”
“我輩文人,爲了天下蒼生,豈可畏懼你這暴君的強權!我等士可殺,不可辱!”
“殺了無道昏君,讓先帝重新登基吧!”
“好!衝啊,我們衝啊!”
霎時間,
整個宮門之外,全是士子們的吶喊聲,百官們的憤怒之聲,以及人民羣衆宣泄聲。
趙樸冷笑了一聲,輕輕地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白色的布匹,將寶劍上的血液擦拭了乾淨,然後收回在了劍鞘之內。
“陛下,如今這羣人都瘋了,我們該怎麼辦啊?”
“你是皇宮禁軍的都統林旭吧?”
“回陛下,小人正是林旭!”
“全殺了吧!”
“什麼?”
林旭擡起頭,額頭上的冷汗馬上就滴落在了地上,他懷疑剛纔他出現了幻聽,陛下竟然讓他把在場的數萬人全部給殺了?
那豈不是......
“朕命令你,將所有鬧事反抗者全部擊殺,一個不留!”
“可是陛下,這......”
“別擔心,朕不是曹操,你也不是糧草主簿,一切後果,朕一力承擔!”
趙樸的眼神之中殺氣四溢,他本來還想要勸阻一二的,但一看到他的眼神,馬上就嚇得不敢亂動,當即雙腿一軟,爬了下去,對大宋禁軍命令道:“陛下有旨,凡是鬧事反抗者,一律殺無赦,投降或散去者免死!”
這命令一下,瞬間這隻禁軍就如同猛虎出籠一般,露出了他們的真正獠牙!
大部分的文官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或許在漢唐的時候,書生還有些武力,但在宋朝,經過百年的發展,書生的身體素質是一代不如一代。
自然而然就無法與禁軍相提並論了。
這支禁軍的人數不多,也就一萬多人,最高統帥就是昔日假扮金兵進攻金兀朮的高順。
對皇帝的命令,那可是說一不二的。
所以趙樸纔有膽子在皇宮這裡大開殺戒。
在都城內,他說了,在都城之外,那就不好說了!
一個傍晚的功夫,皇宮外的廝殺聲,終於是告一段落了。
趙樸看着眼前血流成河的場面,心裡面是相當苦澀的,他知道,他只要在這裡退讓一步,後面他就要一直退讓了。
因爲皇權在這裡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或許丟車保帥,是最好的選擇,也是最佳的退讓方式。
可後面該怎麼辦?
自己的人,肯定是要殺的,文官們的聲討,肯定是要安撫的。
怎麼安撫?
撤掉岳飛?
還是再一次的妥協,讓他們的人進入新軍,逐漸架空岳飛的兵權?
所以啊,這是文官集團的釜底抽薪的辦法。
他沒有退路,只能選擇硬鋼。
是夜,月明星稀。
戶部侍郎的家中,燈火明亮如同白晝一般。
數十名德高望重的文官們,憂愁一臉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戶部侍郎唐恪,“侍郎大人,現在該怎麼辦啊?留守大人已經死了,我們要不要連夜逃到臨安城啊?”
“眼下逃肯定不是辦法,如果我們逃了,皇帝就更有理由來拿我們說事了!”
唐恪搖了搖頭,目前的處境,他們是最爲被動的,皇帝雖然表面上屠殺大臣,損失最大,暴君的名聲肯定是少不了的。
可是,如果他不理會這名聲的好壞的話,根本就受不了太大的影響。
所以到頭來,他們還是最爲被動的。
一想到這裡,他就生氣,畢竟當初他可是一直勸阻他們的,別跟趙樸來這套方式,趙樸吃軟不吃硬,可萬萬沒想到。
自己還是被他們給拉到了賊船之上。
如今端的是一計不得出,毫無頭緒。
皇宮中,御書房內,趙樸坐在龍椅上,看着前線傳來的情報,他的心情更加的壞了起來。
這纔剛剛過元宵節。
黃河的冰面已經大部分解凍了,除了少數偏遠的地區外,黃河天險的防護能力似乎又重新要回來了!
金人斷然是過不來如此湍急的河流的。
可是這並不代表金人無法南下。
這不南邊的趙構,就從海路給送去了金人所需要的大船,現如今,金人度過黃河已經不成問題了。
“這個趙構!真的是太讓朕氣憤了!大臣們做出賣國求榮的事情也就罷了,他竟然也開始作妖,這一下,金兵必然趁着這一次的朝野大震動,火速南下劫掠......”
他揉了揉太陽穴,心情煩透了,金人可不是什麼好捏的柿子啊,如果不妥善地阻擊住,一旦放了他們的大軍進入平原,那麼後果將會是直接滅國!
“陛下,不好了,趙構在荊州已經彙集了七路大軍了,一共有將近五十萬人,號稱百萬虎狼之師,明日就要溯江而上了!”
“什麼?”
雨化田如此大半夜急衝衝的跑過來,肯定不會是什麼假消息,這消息如果是真的話,對於目前的趙樸來說,將會是致命的打擊。
他火速將視線放在了地圖上,尋找地理優勢的位置。
但找了一圈,就只看到了合肥!
“雨化田,合肥守將是誰?”
“陛下,是劉琦!”
“哦?是他,那就有辦法了!你火速帶着典韋以及西廠和錦衣衛的所有勢力前往合肥城,幫助劉琦守住合肥,如果敵人從揚州上來的話,你們就跟劉琦偷家!”
“什麼?陛下,您的意思是圍魏救趙?”
“不錯,如今之計,只能鋌而走險了,朕就算是新軍練成,也只能應對一面之敵,只要你們能夠爲朕拖延夠時間,讓朕擊退了南下的金兵,然後再來支援你們!”
“陛下,卑職就算是死,也要幫助陛下度過難關!”
雨化田眼眶之中盡顯溼潤,領命匆匆而去。
劉伯溫又突然前來造訪,“陛下,大喜啊!天賜良機啊!大宋能否打出威名,陛下能否洗掉污點,就看陛下能否抓住這一次千載難遇的機會了!”
“哦?伯溫,你半夜不睡,前來說些什麼胡話?”
“陛下,如今您屠殺文臣,已然是在文官集團,士子心目中是一暴君,只需要陛下如此,這南北夾擊的局面,可以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