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戰的人羣還在不斷的擴大,裡一層外一層的架勢讓整個賭場的核心都放在了這裡。
周佳亦正在興頭上,贏錢贏得手都快發酸,但是察覺到蹊蹺的韓雅澤卻留了心思隨着袁盎然微妙的眼神變化而觀察人羣裡的可疑地方。
“我棄牌。”
“棄牌。”
“棄牌。”
如此下去,袁盎然已經連續棄牌十多把,就是圍觀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的出現了騷動
“難道他想一直棄牌嗎?”
“這樣下去怎麼行。”
“搞什麼,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你想死啊,這只是擾亂對方心裡防線的辦法而已啦,不懂就閉嘴。”
在賭場上確實有連續棄牌來打亂對方思緒的計策,但是這只是發生在高手對決的時候,像是周佳亦這種初次入門的菜鳥根本就沒有必要連續棄牌。
輸這麼多的錢給周佳亦,只會讓這個愛錢的女人思維都混亂的狂喜起來。
愛錢的女人
韓雅澤緊緊卡住腦子裡出現的這句話,電光火石的瞬間忽然記起以前無意間聽袁盎然說起的女人。
那時候袁盎然還是南高的學生,但是卻突然對一個家庭窮困的女孩子起了心思。
“我現在喜歡的那個女人,只要看到錢就會腦子發昏的貼過去,我就不信用錢擺不平她。”
“既然她喜歡錢,我有的是錢,我可以像養只狗一樣困她一輩子。”
但是,那個女人最終還是離開了袁盎然。
現在他故意輸掉,是爲了讓周佳亦用錢引誘出誰呢?
“這個人渣。”旁邊隔了一個人的女子滿臉唾棄的低咒,“竟然故意輸給佳亦這個笨蛋這麼多錢,難道他還覺得我喜歡他的錢?可笑又自以爲是,過了這麼多年還是這個樣子。”
韓雅澤側頭看她,女子的容貌只算是清秀可人但是眉宇間卻帶着引人征服的桀驁不羈,正是袁盎然畫上的那個女子,怪不得袁盎然會找她這麼多年還不惜輸給一個菜鳥。
對一個賭客來說每一次的失敗都是恥辱的,袁盎然不惜這樣折辱自己竟然只是爲了將她引出來。
這個女子,終究是對袁盎然影響太深。
不然的話,袁盎然何必要親自試水參與進這場混亂的賭局裡,這樣想想的話其實一開始袁盎然就是有了計劃跟打算的吧。
不知不覺就盯住了這個女子,女子似乎是察覺到了韓雅澤的目光,微微側目看他。
繼而用跟看陌生人一樣眼光,神色無異的別過了頭,如果韓雅澤這個時候細心一點就會發現,女子的嘴角在別開臉的時候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
袁盎然早就已經發現她的存在,但是這個女子已經不是第一次從袁盎然的圈套裡逃脫,她駕輕就熟的在地上用鞋跟跺了三下,然後眉間帶着嘲弄的看看賭桌就擠進人羣消失了。
這是什麼意思?
周佳亦耳朵靈敏的聽見這個聲音,眼神一愣扭過頭,這是小阿姨逃脫危險地帶前的暗語。
但是入目的時候卻沒有在人羣裡看見小阿姨,反而不可置信的看見
了側臉看向人羣外圍的韓雅澤。
原來韓雅澤在人羣裡,周佳亦的嘴角有點僵硬,摸着手裡的籌碼不知不覺的就帶着孬種的畏縮,變得唯唯諾諾的。
荷官發牌的時候問了要不要加註,明知道押了就會贏,但是看見韓雅澤在旁邊搞得周佳亦連斂財的本能都忘了個乾乾淨淨。
“喂,老是走神會死的很慘!”袁盎然擡眼看看周佳亦惶恐不安的神情,覺得好笑極了,“雖然你贏了這麼多,但是要讓你輸光根本不用費力。”
“你也太小看人了。”周佳亦咬牙,斜睨韓雅澤一眼,拍着桌子起身,“我要休息一下。”
“休息?”袁盎然像是聽到天方夜譚一樣翹起一邊的嘴角,“贏錢還要休息,你不是怕我真的把你贏個傾家蕩產吧?”
“你多慮了,我只是想要去洗手間而已,這個好像沒有明確的規定吧?”看來袁盎然是玩上癮,周佳亦急流勇退的想法果然是上上策。
袁盎然身體往後一仰,把背靠在椅子上,不在意的掃向人羣,果然鄭秋格已經離開了,那麼這個小騙子八成也要準備溜走了。
“爲了保證你不會中途退場,把你身上的東西押下吧。”
“啥?”就算走也要整的人一毛不剩,周佳亦鄙夷的看看袁盎然,在腦瓜裡迅速分析了輕重緩急之後,還是忍痛割愛將包包拍在了桌子上,“好,留給你。”
袁盎然不置可否的笑笑,已經在心裡斷定周佳亦絕對不會再回到這張賭桌。
將自己的包包丟下,周佳亦還在安慰自己逃命要緊,若是被韓雅澤抓住那包包裡的錢恐怕對自己也沒什麼用,不如將它們留下算是爲自己的小命做了一點微薄的貢獻。
“嗯嗯,就是這個樣子。”自欺欺人的飈着淚,周佳亦朝着逃生的路義無反悔奔過去。
但是,爲什麼總是覺得自己的身後有人跟蹤。
停下腳步,周佳亦往後扭頭,空蕩蕩的走廊裡除了大葉子的景觀植物外,根本什麼都沒有,更別說人影這麼明顯的東西。
安安心扭回頭打算繼續往前走,背後卻是近乎嘲笑的聲音:“這就想要逃跑了?賭場裡的錢不一併帶走?”
突然出聲的驚恐感讓周佳亦像是白日見鬼一樣可怖的心房收縮着,睜大眼睛的瞬間就左右了自己的行爲,快步向着樓道跑過去,心裡想着的只是絕對不能就這樣狼狽的被抓住。
一個皮夾就值得興師動衆將人追的沒有半點藏身之地,可以想象若是真的變成人家的階下囚會遭到什麼對待。
慌不擇路的爬上樓梯,甚至來不及看樓層用電梯,樓道里面少有的幾個行人都是面露詫異的看着這少有的追逃大戰。
“把她堵住。”韓雅澤爬上二樓的時候正好看見手下的安保人員,不免爲這個女騙子的敏捷而惱火,“絕對不能被她跑掉。”
手下的人聽到指示馬上就守住了幾個關鍵的地方,周佳亦對二樓的場所並不熟悉,在轉了一圈之後想要找樓梯離開,但是才走幾步牆的後面就走出一個掛着諷笑的俊美男子。
“少爺,二樓所有的的出口都封住了。”
還真是陰
魂不散!
這下連擅長追逃大戰的周佳亦都覺得力不從心,不由得沮喪起來:“搞什麼,我不是要栽在着混蛋的手裡了吧?”
看着周佳亦自言自語的嘟囔,這麼久以來的挫敗感終於在這個女人落網的瞬間變的消散無形,韓雅澤有些愉悅的笑起來:“追逃遊戲結束了。”
“原來是鴻門宴。”周佳亦狠狠的咬牙,看着韓雅澤靠近往後退了幾步,“像瘋狗一樣撕咬不放,難道就是爲了一個皮夾?你還真是夠可笑的,你覺得把我這樣的小人物逼到走投無路值得嗎?”
韓雅澤笑眼裡沒有溫情,只是在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眼睛裡面閃過微不可覺的柔情跟落寞。
敏芝,你已經昏睡了那麼久,久到我的執着叫人評價爲‘夠可笑’。
究竟是值得還是不值得?
他頓住步子,收斂了笑意,俊美的臉上一雙魅惑人心的眼眸讓周佳亦瞬忽間蔓延上毛骨悚然的陰森感。
不知道是戳到了什麼樣的傷疤,能讓面前的這個人變得瞬間就兇狠起來,周佳亦見她眉眼充滿厭倦的看着自己,不由的就出聲辯解:“那個皮夾我還給你,裡面的錢我也還給你,只要只要你放了我。”
只要能順利的從這個男人的面前逃走,就算是要失去自己圖謀很久的東西也沒有關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放了你?”似乎是聽見了可笑的笑話,韓雅澤不屑一顧的否定這個提議,“我不認爲你有機會逃掉,你覺得呢?”
周佳亦看看四周的出口都被嚴防死守,在心裡默默承認自己的確是已經逃生無門,這樣的交換條件都變的無力而可笑。
“你的皮夾在我參與賭博的那張賭桌上,該還你的我可以都還給你,有什麼理由一定要抓住我。”
韓雅澤不說話,只是費神的看着面前猶自掙扎的女子,周佳亦討厭這樣的沉默,這麼怪異的沉默壓抑的叫人連喘口氣都是壓着巨石一樣的沉重。
“你是有錢人,你跟我這種靠着騙術在底層生活的難民不一樣,放過我只是舉手之勞,何必爲難我請你放過我吧?”
周佳亦這次沒有靠着花言巧語來迷惑對方,這麼多年來將她逼到逃生無門的只有韓雅澤,這樣的人精明優秀,他對一般的花言巧語跟騙術已經洞察而厭倦。
與其對他說讓他不屑而完全免疫的謊言,不如干脆說出自己真實艱難的處境,請他放自己一馬。
韓雅澤看着面前爲難的眼角都微微發紅的女子,沉默良久卻終究只是笑着走近她:“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從不可憐人。”
這樣的話近乎於絕情,周佳亦第一次將自己可恥的軟弱揭示出來給別人看,但是結果卻是遭到這樣的唾棄。
這讓周佳亦爲自己可憐的同時也暗暗的攥緊了拳頭,伴着韓雅澤步步逼近後退數步的她將背倚在打開的窗戶上。
“想好要怎麼接受懲罰嗎?”
“你沒機會的。”周佳亦被逼到絕境卻挑釁的擡頭看她一眼,接着扶住窗臺竟然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韓雅澤吃驚的從窗口探身下去,窗外,天空湛藍,長風依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