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
飄絮的白雲,在這九重天上,原先本該清淨的天界,因着天君的唯一胞弟太子談珩和天界的一位神女芷顏大婚在即而熱鬧不已。
話說太子娶親可謂是天界幾百年來最大的喜事了,天君對胞弟的婚事尤爲看重,早早便下令凡是已經位列仙班的大神或是小仙,全都要爲太子的婚禮竭盡全力,排場一定要大,時辰一定要好。
天上地下無論大小的神仙都要出席,許多的神仙平時都是極少露面的,大多提前兩日到達九重天,聽說那南海龍王也要娶親,日子還是在太子前夕,這不用想都是一出好戲啊,大神們打着等着也是等着,還不如順便去看看熱鬧的如意算盤,個頂個的往南海跑。
所以原先是來參加太子的客人都紛紛的跑到南海去了,連這即將成爲新郎的太子爺也親自備着厚禮前去祝賀了,南海龍王的面子可謂是一夜之間漲了不少啊。
這次南海的婚禮辦得也極繪聲繪色,大酒大肉的好生招待這些祖宗輩分的神仙,一衆神仙白吃白喝的樂極了,以至於回來了數時還喋喋不休的討論着。
離太子大婚時間越來越緊,來往南海的賓客都陸續回了九重天,但太子,卻遲遲未歸。
芷顏穿戴整齊,新娘服飾、衣冠都依着凡間那般喜慶,但新娘臉上卻冷如冰霜,紅脣輕啓,“太子還沒回來是嗎?”
一旁的葉兒顫顫巍巍,心想着這太子殿下真真怕是逃婚了,微微頷首,“是,南天門稟報,太子還未回來。”
芷顏看向門外,這時辰只怕過了南天門,也來不及吉時了。
果然,他還是接受了她的提議,娶她或逃婚,他終是選擇了後者。
那一日,她只是經過無人看守的瑤池,聽到了談珩與天君的談話,她從來都知道,他只當她是知己,是個與衆不同的人,從未有過男女之情,天君一道莫名的賜婚旨意,他肯定要向天君要個說法的。
“我是不會娶她的,你別逼我。”他信誓旦旦。
“放肆,旨意已下,這事由不得你。不要再如此胡鬧,回去好好準備,莫要叫芷顏寒了心。”天君盛怒。
……
她看見天君狀似無意朝她看了一眼。
被發現了?
芷顏默默退出瑤池,這麼傷人的話,聽過一次,又何必再聽。
天界無風,像是一灘毫無生氣的死海,很是壓抑,她一人在瑤池外坐了許久,終於等到談珩出現。
他也看到她了,他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佯裝問道,“你怎麼來了?”
“瑤池重地,怎會無人看守,想必是太子知我性情孤傲,進去時特意吩咐的吧。”芷顏聲音清冷,聽不出絲毫被算計後的生氣,“你是故意的,想我聽到你們的對話,自難而退?”
“沒錯,天君不肯聽我的。”他倒是坦蕩。
看來天君方纔沒發現她,若發現了,定會知道談珩的算計,也會喊她,好好解釋一番,好叫她不要多想。
芷顏聞言一動不動的看着他,臉上依舊無甚變化,“天君也不會聽我的。”頓了一頓,繼續道,逃避了他炯炯的眼神,退到一旁,“我方纔細想了一番,還有一個法子。”
“什麼?”他急於解惑,上前了一步。
“南海大婚,屆時你出南天門,也就名正言順。”
“你想要我大婚當日逃走?”
“只要你逃了,這婚事便不吹自破了。”
“但南海是臣,斷不敢高攀,送請柬到凌宇殿的,沒有請柬或我出面要來請柬,天君定會生疑,不會輕易讓我離開南天門。”談珩假裝思索着,拋了問題。
芷顏太瞭解談珩了,她也不戳穿他,“南海早年欠我一個人情,我討來便是。”
談珩滿意的笑了笑,芷顏又道,“只是,若你能成,你我之婚事便永無可能再提起,我勸殿下還是思量周全纔好,大婚那日,希冀我能見到殿下。”
芷顏這話聽在談珩耳中並無半分希冀,而是像是單純的提醒他行事得周全,無回頭之路。
“這婚事,你又是作何想?”談珩問她。
芷顏眼神閃躲,“這婚事,從旨意下來那刻,四海八荒從來都只在乎你的想法,又與我何干。”
談珩沒再追問。
打破芷顏沉思,忽然天兵四起。
魔族太子帶領魔族衆人找人索命。
芷顏攔下一路天兵,聽聞魔族人聚集在南天門,凝眉微皺,心知此事因她而起的,便連忙趕了過去,果不其然,在芷顏趕到時,只見南天門外,有黑白兩批人馬正在鬥法,兩方打的如火如荼,一時間卻也難分勝負。
再往後便看見黑壓壓的一片魔族人和一襲黑衣男子負手而立,那男子有着尋常男子所沒有的絕美容顏,精雕的輪廓,此刻他靜靜地站在那裡,像極了是在俯瞰萬物的主宰,魔族太子嶽扉司眼裡的怒火便燃了起來,聽見芷顏勸停,嘴角揚起一個弧度,嶽扉司大喊,“全部停手。”
這一喊叫聲極具威嚴,天界與魔族的人都停止了打鬥,各自站回了自己的營地,芷顏和嶽扉司正眼相對,芷顏便開口質問,“你到底意欲何爲?”
魔族太子嶽扉司冷笑一聲,咬牙切齒地說,“一命換一命,我要的,是你的命。”
芷顏聞言,一時無語,面露愧色,魔族太子妃確是死在她手上的。
當時要在凡界遊歷,路經一個村子,村裡的人都被吸食了精氣,當時整個村子大街小巷的人都萎靡不振,到處都瀰漫着死寂氣息,剛走入村子不久便見到一個全身是妖氣的女子俯身對着另外一個男子,當時天色太暗,只見男子痛苦的神色,欲想阻止,便對她出了招,誰知,事後才知道,那個女子就是魔族太子妃,太子妃先前與人一站,耗損了不少修爲,竟也受不住她的一掌。
後來才知道魔族太子妃雖吸人精氣,只爲療傷,但卻無取一人性命,斷斷罪不至死。
芷顏正色道,“一命換一命,自當公平,可是如今,你們魔族,毀我天宮這麼多人性命,又當如何計較?”
嶽扉司惱怒,厲聲道,“你想如何?”
芷顏見嶽扉司上當,嘴角勾笑,“你我二人比試,若芷顏不幸死在你的手裡,便就當償還了太子妃的債,但……”芷顏頓了頓,表情一秒變得嚴肅,“若是芷顏僥倖贏了,你們便要退兵,從此我與你的恩怨一筆勾銷,如此,可好?”
嶽扉司愣怔了一下,隨即大笑,“比試?只怕你還不夠接我一擊,且,你是個什麼身份,我憑什麼跟你賭?天界難道需要你一個小小仙娥來護不成。“
芷顏淡然地說道,“我是天宮的神,還是,天宮的太子妃,這樣,夠資格了嗎?再說,這是你我二人的恩怨,何必牽扯兩族中人?”
嶽扉司這纔看到她的大紅喜袍,眸光瞬間狠厲,嘴角卻微微上揚,冷聲道,“好,我跟你賭又如何,我也好讓太子談珩嘗一嘗大婚當日失去妻子的滋味。”話音剛落,嶽扉司便飛躍過來,與芷顏比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