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傅笙沒想太久,因爲危險來得太急,而他出手也很快,比他自己的意識更快。
“什麼東西?在我面前,誰也不許動他!”
剛救下珠兒母女的荊不夜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一個紅影被傅笙一掌打開,“傅公子?”有偷襲在他意料之外,傅笙的出手更在他意料之外,而最意料之外的卻莫過於傅笙的身手驚人,一點不像帶傷。
被傅笙打開的紅影落定才讓人有機會看清,那似乎是一個包裹在紅斗篷裡完全不見臉只露出黑洞洞兩隻眼珠的人物而已,但即便荊不夜也本能地覺得有些可怕。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剛剛觸及他的傅笙最清楚,這似乎根本不是個活人,否則受他一掌,不過可能絲毫無事。
“死!”那紅色斗篷下發出了這麼一個字卻沒動。
“哼,還真以爲你是妖物我就沒辦法嗎?”傅笙說話時候已經迎面襲去。
“傅公子?”荊不夜本無心戀戰,且認定當下脫身要緊,可他根本沒能有機會將這個想法告訴傅笙,而且他再想就覺得就算他說傅笙也不會聽。
一面荊不夜覺得要先帶珠兒母女去安全的地方,可一面他又不能丟下傅笙一個人,一時間左右猶豫不。就這會兒時間,傅笙已經和那個紅斗篷的人交手幾回合又退回了他身邊。
“把你的竹笛給我。”傅笙攤手向他討要。
“什麼?”
“你包袱裡的笛。”傅笙着急道。
“你爲什麼知道有?”荊不夜不得不懷疑。
“我偷看的!”傅笙這話幾乎是理直氣壯的,並極快地搶了荊不夜還背在身上的包裹扯開將竹笛取出再將多餘的東西丟回給荊不夜。
“你……”荊不夜實在一時間分不清是氣得說不出話還是實在對他詞窮了。
“走!”傅笙喝令,同時擊退了紅斗篷人來襲。
荊不夜微遲了一下,“我不能丟下你!”
“別囉嗦!帶她們母女走!”傅笙反手一掌,逼得荊不夜退了數步,“你也就是個累贅!”吼完這一句,傅笙便急將短笛橫放於脣下,平靜下來氣息綿吐氣息,指尖起伏,笛聲敘敘……
“你等我,我馬上回來!”荊不夜說完立刻帶着珠兒母女飛縱而去。
“分明有同類的氣味,竟然會破邪曲。”紅斗篷下發出低沉又透着古怪壓抑的男聲,“你想幫這些無情的人?”
傅笙見人不動了才暫歇了笛聲,“誰跟你是同類?你太自以爲是了!我又什麼時候說我要救這些人?”對他而言,這些人根本和他無關。
“這裡所有人都必須死。”紅斗篷依舊沒動,像是不能動,又似乎正在估算什麼。
“他們死不死和我無關。”
“你也要死。”
“那你就來試試!”傅笙再將短笛放於脣下。
“還有,你的男人也要死。”
“什麼男人?”
“而且他會比你先死。”
傅笙覺得他可能是在拖延時間,試圖掙脫破邪曲的控制,便又再要吹奏。
“爹!”
聽到這一聲,傅笙猛一回頭竟然看到珠兒,這才明白過來。蛛兒叫爹肯定不是他,也不是村民,那就只能是……傅笙心中一個咯噔,厲聲問,“荊不夜呢?”
蛛兒盯着他,“大哥哥還沒死。”
“珠兒,不是讓你殺了他嗎?”紅斗篷下的聲音明顯有些生氣。
“大哥哥和這些人不一樣,大哥哥沒欺負珠兒和娘,他救珠兒和娘,他是好人。還有,這個哥哥也讓他走吧,他是無關的人!”
“珠兒,那個男人可以放過,眼前這個不能,他剛剛還傷了我!”
“爹……”
“殺了他!”
珠兒還在遲疑,傅笙頗爲不屑道,“哼,憑她一個小丫頭?”如果是昨夜之前或許還可能,但其實在昨日他遇見珠兒時候就知道她非同尋常人,所以此刻一見生變自然早有防備。
“傅笙哥哥,對不起。”
“哼!”傅笙對這種虛情假意可不上心。到此情形,他也不打算對珠兒客氣,出手就要取她命門,但眼看要抓住她的時候卻突然感覺手腳都被無形地牽扯住而不能自由動彈。
“對不起,傅笙哥哥,珠兒喜歡你,但是爹不喜歡。”
“閉嘴!”傅笙越聽她的話越生氣。他仔細觀察終於發現,有許多極細的線纏住了他的手腳,他試着掙了一下,發現那線柔韌非常,越掙扎越緊,顯然這不是辦法。
“好,做得好,珠兒!等我殺了這些人給你和你娘出氣。”
“嗯,好!”
傅笙是背對着那些早被嚇住的村民的,這會兒只聽到一陣風聲,跟着聞見血腥味蔓延開來。傅笙也聽到了村民的哀嚎,知道他們正如豬羊被屠殺一般殺害,但他對此連眉毛都沒皺一下,這些人命和他無關,他倒是希望他們能多撐一會兒,死得慢點,但這無關任何正義和慈悲,他只是希望他們給他延長時間才讓他有機會逃脫而已。
傅笙還未找到要法之時,突然聽到一聲怒吼,“住手!”同時一個人影飛快地到了他眼前,並抓了似乎因爲看着殺人場景而太入神的珠兒。
傅笙見是荊不夜且他無恙倒是鬆了一口氣,“你沒死啊!”
“還活着。”面對眼前的情形荊不夜實在沒辦法輕鬆,連說話都明顯有些緊繃。
剛剛那一聲怒吼出自他,傅笙幾乎覺得有些驚訝,但細想又覺得理所當然,因爲他是好人嘛。
“珠兒,怎麼回事?你就算不殺他,又怎麼能讓他回來壞我們的事?”紅斗篷下的聲音滿是惱怒和責怪。
“你……”被荊不夜挾持的珠兒因爲這意外而驚訝得張口結舌,“大哥哥,你……你不是被我打暈了嗎?”
“我是裝暈的。”荊不夜不吝於坦誠,“可能是我當時因爲急着回來稍偏了下頭而你下手又有點輕。”
珠兒又吃了一驚。
“看不出你還挺陰險嘛!”傅笙完全是嘲諷道。
荊不夜輕搖頭有些感慨道,“當時我也挺意外,其實我是真栽倒的,就索性將計就計,看看珠兒到底想幹什麼。”
“沒看到你狗吭泥的樣子我很遺憾。”傅笙似乎不會放過任何打擊荊不夜的機會。
“……”荊不夜再度被嗆得無言。
“你自己跑回來,那你們就一起死。”紅色斗篷豁然如雙翅展飛,那邊就直接撲了過來。
“你女兒還在我們手裡!”傅笙叫道,但這絲毫沒能阻止那人。
荊不夜急忙將珠兒丟開並跑到傅笙身前將他護住,出手打算相敵。
“你不是他的對手!”他的舉止沒討到傅笙的歡心,反而讓他很生氣。
荊不夜雖然被這麼說,但還是打算奮力接下這一擊,但只在剎那間,見白光一閃,嘩啦啦一真聲音,一把刀飛過,鐵鏈橫過來,紅影見此猝然後退。
“要殺他得問過我……”一個人影插立到荊不夜面前位置,手一拉,將尾系長鐵鏈的刀收回手中,一手執刀一手握着鐵鏈,留給荊不夜等人的背影極爲豪氣。
紅色斗篷那邊深吸了一口氣,但還未作聲,卻是荊不夜先問了,“敢問兄臺是什麼人?”他應該不認識他。
“過路人。”
“那……”
“我隨口說說,你別在意。”那人回頭衝荊不夜咧嘴一笑,“初次見面,我叫衛道。”
荊不夜又有些驚異,這個人看起來比他年長不了幾歲,但感覺卻似乎和他極不同。“在下荊不夜。”
兩人還在互相打量,傅笙冷颼颼道,“你們兩個男人是一見鍾情?”
荊不夜頓時尷尬,衛道卻哈哈一笑,“這位小兄弟是吃醋了?”
衛道也口無遮攔,這讓荊不夜一時間更無言了,傅笙白了衛道一眼,哼了一聲也懶得再說。
“你們還有時間磨蹭?”紅色斗篷猝然再殺來。
“他交給我!”衛道奮勇當先,揮舞着鏈刀殺了出去。
“衛兄,你當心!”荊不夜思量着自己能不能幫上忙。
“發什麼呆,你真對男人有興趣?”傅笙又道。
傅笙話一說完,突然被荊不夜一回頭拉進懷裡,頭被按下,他驚怒道,“你放肆!”他話沒完聽到荊不夜抽了一口氣,再一擡頭,看到荊不夜臉上多了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