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爾聳聳肩：“我印象中，在哪也不管用，誰叫我們是暗客呢。”
放風的地方是個巨大的室內操場，裡面除了一個籃球架和幾條長椅別無他物，在這裡，終年囚犯都是不見天日的，子彈與皮爾並肩走在操場上，皮爾向他介紹：“西倉一共有五十多名犯人，在這裡除了提防要命的獄警，還有一些變態的傢伙，應該說這裡每個人都變態的，沒有希望的人都是變態的。”
皮爾話音剛落，球場上打球的幾個傢伙忽然打起架來，一個人慘叫一聲，被一個彪形大漢把眼珠挖了出來，那大漢狂笑幾聲，把眼珠放進嘴裡吃了。但高處監視的獄警卻是不管不問，象看戲一樣。
“那大漢叫羅賓，英國人，球場是他的地盤。”皮爾對子彈道。
子彈問：“他憑什麼這麼囂張？”
皮爾手指搓動兩下：“因爲他能搞到錢，還有香菸，所以這裡大部份人都聽他的，我也不例外。”
“他怎麼搞到？”
“他的異能可以使金屬變形，這傢伙雖然殘忍，但是個天生的藝術家，他能夠把金屬變形成各種精美的藝術品，獄警把那些東西拿到外面可以賣到好價錢，回來會帶些錢和香菸犒勞他，上次我給你煙就是他分給我的。”
子彈問：“他爲什麼不把整個監獄變形，弄個洞逃出去？”
皮爾看看他：“這麼說你沒有異能。”
子彈搖頭：“我沒說過我有。”
皮爾笑笑，指着腳下的鞋：“那你一定感覺不到，當穿上這鞋，你的異能就失去作用了，除非獄警給你開鎖。記住，不要得罪他，得罪他像得罪獄警一樣可怕。”
兩人正聊着，那羅賓忽然看到了子彈，抱着籃球走到子彈面前，他幾乎比子彈高了一個腦袋，用英語道：“新來的，想玩球嗎？”
“我不會。”子彈搖頭。
“你是中國人？”聽了子彈口音，羅賓舉起球：“知道嗎，我喜歡中國人。”
“爲什麼？”
“因爲他們矮小，好欺負。”羅賓一球向子彈的頭重重砸下來，子彈輕輕一閃，球落了個空，彈跳起來，居然正好落進籃框中。
“有趣的巧合。”羅賓看看地上彈跳的籃球，他手一揮：“你再做一次，如果還能中框的話，我可以揍你時輕一點。”他話音剛落，幾個人圍了上來，把子彈圍在中間。
子彈想了想：“我有個更好的提議，你給我幾根香菸，我饒你一命。”
羅賓愕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起來：“兄弟，你可真幽默，我會記得你的，因爲你讓我笑了。”
羅賓話音一落，轉身向籃球架走去，揮揮手：“幹掉他。”
子彈身後一個人一拳向子彈腦後砸來，子彈彎腰一躲，一下扣住那人的手肘：“沒有異能，你們比我就差遠了。”
砰！子彈一膝蓋頂中他的臉，那人慘叫一聲，面孔開花，滾到一邊，雖然子彈失血過多，但並沒影響身手，昨晚調息後，現在體力已開始恢復。
這人一下被擊倒，所有人都呆了一下，羅賓回過頭來：“中國功夫？”他鼓起掌來：“好極了，我想看看這功夫是不是有傳說中的那麼神奇。”
“沒那麼神奇，但足夠把你們收拾了。”子彈話音剛落，飛起一腿，旁邊一個想偷襲的傢伙把子彈腳上的鐵鞋踢得飛起來，慘叫一聲滾到牆角，這下連上面的獄警都吃驚起來，注目看着這場格鬥。
“讓開！”羅賓把兩邊的人一掀，擺出西洋拳的格鬥架式，他明顯受過這方面的訓練，步法靈活，拳頭有力，一下衝到子彈面前，打出一輪組合拳。誰知剛到子彈面前，忽然他慘叫一聲，原來子彈下面一腳踩住他的膝蓋，膝蓋受傷是最疼的，羅賓立時抱着腿跳了起來。
羅賓受傷，周圍的人愣了一下，子彈旋風般出擊，砰砰砰！周圍立時倒下五六個人，羅賓彈跳起來，向子彈衝撞過來，子彈順着他的來勢，雙後一引一扭，喀啦一聲，羅賓的左手脫舀，滾在地上慘叫起來，圍觀的囚犯傳出一輪驚恐的叫聲。
子彈走到羅賓身邊，抓住他的手，羅賓的手下一擁而上，子彈大喝一聲：“誰敢過來？”
衆人呆了一下，子彈對羅賓道：“不要動，不讓我碰你，你這手就要廢了。”
羅賓呆呆地望着子彈，子彈抓住羅賓的手，回憶着劉老師教他的上關節手法，一拉一頂，咔嚓，羅賓慘叫一聲，手骨又接了回去。
羅賓伸伸胳膊，吃驚地望着子彈，子彈站起來：“中國人沒有你們高，但他們不好欺負。”說完向人羣走去，人羣自動地左右分開，這下誰也不敢小看這個中國人了。
羅賓轉向皮爾：“他叫什麼？”
皮爾道：“他叫風宇。”
“風……”皮爾快步上去攔住子彈：“我同你作筆交易。”
“什麼？”子彈停下腳步。
羅賓道：“你教我中國功夫，我給你香菸。”
子彈笑笑：“在這種地方，你學了功夫有什麼用呢？”
羅賓道：“這你不用管，總之只要你教我，我一定有所報答。”
子彈望向他的眼睛，看到那裡面有興奮之色，忽然感覺到：“莫非他真有什麼目的？”這時他腦子裡靈光一閃：“難道他同我一樣，想逃出去？”
羅賓道：“怎麼樣？這交易對你來說很划算吧。”
子彈一語雙關地道：“你是不是想學了功夫，到外面去欺負別人？”羅賓的臉色微微一變，看到子彈意味深長的眼神，他聽得出子彈的話暗藏話外音，誰都知道在魔鬼監獄是不可能有重見天日的時候，子彈這樣說，是暗示他是不是學了用於逃獄。
羅賓道：“我們要是聯手的話，肯定天下無敵。”言外之意：“我們可以合作。”
子彈笑笑：“我怎麼知道你行不行？”言外之意：“我怎麼相信你？”
羅賓道：“到時我會讓你看看我的本事，你想看什麼？”言外之意：“你可以開條件出來。”
子彈想了想，提出了條件：“我有個朋友也在這裡，我想先找到他，他叫鐵生，在北倉。”
羅賓咧開嘴笑道：“他是你什麼人？”
“我男朋友行不行？”子彈以同性戀自嘲，羅賓半信半疑：“我想我們需要溝通一下。”
“當然，我們彼此都不瞭解。”子彈道：“不過我保證，我擁有的東西肯定比你想象中的要多。”說完子彈向皮爾使個眼色，與他兩人走到遠遠的窗戶邊坐下，留下羅賓在獨自思考。
皮爾與子彈來到窗戶下，從這裡，可以看到外面的大海，原來放風的室內操場就在海上鐵塔的第二層。皮爾從口袋裡又摸出兩支菸來，子彈道：“你不是說這東西比黃金還貴重嗎？”
皮爾道：“聽了你剛纔與羅賓的對話，我想我以後不會愁沒有煙抽了。”
子彈盯着他：“你聽到了什麼？”
皮爾笑笑：“其實這裡每個人都有像羅賓一樣的想法，但是，誰也沒有成熟的計劃，羅賓也是，羅賓現在可能又把你當成了救命稻草，每來一個新人，他都希望這個人能帶來幫他逃出這裡的轉機。”
子彈看看四周，壓低聲音道：“你這樣大聲不怕獄警聽到？”
“不用怕，這裡有言論自由，何況，獄警巴不得有人逃獄，他們的生活也沉悶，有人逃獄的話，他們就可以打獵了。”
“打獵？”
“沒錯，他們把追捕逃出去的人稱爲打獵，而且，每次打獵都是滿載而歸，如今，很少有人敢再冒險作他們的獵物了，我勸你也不要去嘗試，現在也許你覺得在這裡是生不如死，但時間長了，你會習慣的。”
子彈道：“這麼說，我就是公開討論越獄計劃，獄警也不會爲難我？”
皮爾笑道：“真正要逃獄的人又怎麼會公開討論呢？”
子彈霍然起身，走到還在苦苦思索的羅賓身邊：“聽好，交易是這樣，動用你和獄警的關係，把北倉的鐵生弄到這裡來，然後，你會實現你的目標。”
羅賓望向他：“你知道我的目標？”
子彈望向他腳上的磁力鞋：“我想是換雙鞋子吧。”羅賓的眼睛亮了：“你有計劃？”
“重點是你相信我。”
“我憑什麼相信你？”
子彈笑了笑：“我有位老師曾教我一個道理，如果你想做一件事情，那麼，任何微小的機會都不要錯過。”
這時，一聲哨聲響起，放風時間結束了，羅賓望着子彈，道：“我會考慮。”轉身向囚室走去，子彈與皮爾也向囚室走去，皮爾道：“年青人，你在作一場危險的遊戲。”說着嘴向後面努了努，子彈扭頭，看到羅賓同一名獄警在說着什麼，獄警的眼睛向他看來，邊聽羅賓訴說邊點着頭。
“他在告發我嗎？”子彈問道。
皮爾道：“可以說是告發，也可以說是一場考驗。”
“考驗……”子彈點點頭：“明白了，沒事的，大不了我再受一次皮肉之苦。”
子彈剛回到囚室，一名獄警開門進來：“你，獄長要見你。”子彈站起來，踏着鐵鞋隨獄警來到監獄長辦公室，這辦公室裡四種養着各種海魚，看上去很雅緻，弗蘭克正往魚缸裡投魚食，看到子彈進來，道：“有人向我說，你想越獄？”
子彈道：“也許是一場誤會。”
“你也不用誤會。”弗蘭克走到桌邊坐下：“知道嗎？你有這個條件，其它人都是暗客，穿上磁力鞋，異能消失的他們就像沒有爪的螃蟹，而你不一樣，我在閉路電視上看了你在放風時表演的中國功夫，你完全有能力赤手空拳殺人，所以，我相信越獄對你來說不光只是說說而已。”
子彈道：“我只想保持低調，剛纔是迫不得已，我不敢想像在您這樣神通廣大的人手心能逃得出去。”
“這馬屁拍得太爛了。”弗蘭克哼了一聲：“我從不認爲自己神通廣大，你這樣說我只是覺得你在繞彎子諷刺我。”
“對不起，我沒想那麼遠。”
弗蘭克走到子彈身邊，湊近子彈的臉：“實際上，這裡的每個犯人都把越獄視爲終生理想，你有這樣的想法我絲毫不奇怪，我想知道的是，你爲什麼要找那個鐵生。”
子彈眉毛一揚道：“我暗戀他。”
弗蘭克冷笑一聲：“小子，你哪個地方也不像是同性戀，而且我派人問過那個叫鐵生的，他說不認識一個叫風宇的人，你最好同我說真話，不然你倆的其中一個就要去另一個的葬禮了。”
子彈道：“我沒敢欺騙您。”
弗蘭克重重把一份文件砸在桌上：“看來你非要我出示點證據了。”他翻開文件：“這是我剛從國際刑部拿到資料，你曾在欲都執行任務，被炎王收買，如今，全世界都知道炎王在找那個史前超能者風雷，而要找到他，只有一個辦法，請有超能力感應能力的鐵生出馬，前段時間，就有PTA組織的人來找過我，要帶走鐵生，被我拒絕了，然後你就出現了，時間上趕得很巧呀，廖勾涎探員。”
子彈心裡格登一下，知道自己假冒的風宇這個名字再也瞞不下去了，弗蘭克道：“你混進這個監獄，想救走鐵生，想必，也是炎王給你安排的任務，我能猜到，不過我不明白，中國國安局的人找到你，爲什麼不送你到軍事法庭，直接就送到這裡來了，你是不是同他們有什麼協議？還是，你像從前一樣，有雙重身份？”
子彈的手心冒出汗珠，感到自己好像被扒光了一樣暴露在別人面前，他腦子裡飛快地想着應對之策，但主意想了好幾個，都覺得沒有說服力，趙麗蕊瞞得過何海林等人，但肯定瞞不過美國中情局，如果讓弗蘭克知道趙麗蕊的計劃，知道她以權謀私，那趙麗蕊肯定也得關到這裡來，而且，找風雷的目的將徹底破產，子彈心中惶急不安，弗蘭克看到子彈眼珠轉動，冷笑道：“是得好好想想，不過，你只有一次機會，不然，我可以讓我手下給你注射一支誠實劑。”
“注射那東西會讓我說話含糊，您只能得到不完整的答案。”子彈道。
“不錯，但總比你撒謊騙我的好。”弗蘭克也並不想給子彈注射誠實劑，因爲注射誠實劑後人會進入迷幻狀態，吐字不清，而且說出來的話往往前後不連貫，很難表述清楚。
子彈看看那魚缸中游動的魚，一個大膽的主意浮現在腦中：“好，我同你說，但事成之後，我要一半。”
“聽起來像是一筆大買賣。”弗蘭克歪着頭盯着子彈。
子彈道：“沒錯，是價值不可估量的史前寶藏。”
“你說什麼？”弗蘭克皺起了眉頭。
“你既然知道史前超能者風雷，就想必知道黑龍江下的史前古墓。”
“聽軍方的人說過，不過是絕密，知道得不完整。”弗蘭克道：“但不併表示你可編瞎話騙我。”
“說不定還真是瞎話，因爲這一切都未經證實。”子彈繼續瞎編：“炎王部落被風雷堂現在壓得擡不起頭來，炎王想要東山再起，必須有新的支持，他看好的就是風雷提到過的史前人類寶藏。”
“接着說。”
“我沒有受審的確是因爲我同中國軍方有協議，被捕的我向他們坦白了這一點，他們讓我繼續按炎王的原計劃行動，找到風雷和寶藏，而他們就黃雀在後。”
弗蘭克道：“這麼說，中國方面不和我溝通是爲了獨吞這筆寶藏？”
“誰也不願和別人分享，我也一樣，但你已經發現了，那麼見者有份。”
弗蘭克靜靜思索起來：“這叫我難以相信。”
“我起初也不相信，直到炎王送給我那本武功秘籍，一本來自寶藏的秘籍和一顆丹藥。”
“你是說你的一身武功是學自史前人類？”弗蘭克露出驚訝不已的神情，他只知道子彈受過一個月不到的特訓，而劉老師教子彈武功的事只有何海林少數幾人知道，也沒有列入檔案，弗蘭克自然無從知曉。
“這聽起來有點像武俠小說，但的確發生了，我吃了丹藥立刻身體有了變化，只瀏覽一下秘籍就學到上面的武功，但在現實中，沒有幾年的訓練這根本是不可能的。”子彈撒謊越撒越離譜，但越離譜越是讓弗蘭克半信半疑，本來這件事糾纏的神秘事件就很多，子彈也知道，沒有天大的利益，弗蘭克是不會動心的。
“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把哪本武俠小說裡的情節抄來騙我。”弗蘭克道。
“您要是懷疑，不妨呈報你的上司，由他們定篤好了，你也許會得到升級，每月加薪三百至四百元。”子彈略帶嘲諷地道。
弗蘭克問道：“那麼，你現在站在哪一邊？炎王部落還是中國國安局？”
子彈道：“我現在連命都握在您手中，您讓我站哪一邊，我就只能站哪一邊。”
弗蘭克露出個古怪的笑容：“我要是讓你站到我這一邊呢？”
子彈笑笑：“我說了，我要一半，誰能答應我，我就站誰這邊。”
弗蘭克揪住子彈的耳朵：“小子，我要是知道你在騙我，你知道你會怎麼樣嗎？”
子彈忍着耳朵生痛，道：“我用不着想這個問題，因爲我沒騙你。”
弗蘭克鬆開子彈的耳朵：“知道我爲什麼拒絕PTA的人帶走鐵生嗎？”
“難道您有先見之明？”
弗蘭克嘆口氣：“呆會，我帶你去見見他，你就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