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琳,你今天沒什麼特別的事要安排吧。”
“沒有,今天是專門過來拜訪您。”
“你覺得季冉那小子怎麼樣。”方大師冷不丁的問我,我不知道怎麼說,我覺得那個人傲慢而且沒有禮貌,一副別人都是爲了錢而巴結他的高高在上的樣子。可是我看他跟方大師親近的樣子,他們自己家人我可不能隨意開口評價,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開口。
“看樣子印象不太好,也難怪,那小子可能給人的印象就是那樣,你性子比他好,不要見怪。以後多接觸接觸瞭解之後,就會發現他人還是不錯的。”我沒有說話,心裡暗想誰給這種人多接觸,顯然不是一個頻道上的,而且看他那樣子也是完全輕視我。
“我帶你來這附近轉轉吧,好不容易來這一次,我最近在這裡相中了一塊地,帶你去看看。”“
方大師,我能不能休息會,我這剛爬上來的。”方大師笑笑:“年輕人缺乏鍛鍊,別叫我什麼方大師,我說過了叫我方叔吧。”他吩咐人給我準備了一些茶點。我吃了一些,坐了一會隨他從後門出去。
我們沿着山路繼續往上走,方大師今天的興致很好:“瑩琳,我最近一直在給自己選一個地方,我幾乎以前從來沒有這麼用心過,我走遍了這城市裡大大小小的角落,你一定知道了我的事情,會覺得我最擅長看風水寶地,怎麼會給自己選不到合適的地方。有的時候就會這樣,有些事到了自己的身上,顧慮就會變得更多,瞻前顧後,反而簡單的事情變得更復雜了。所以最終還是覺得這裡合適。”
這個合適的地方,離着方大師的家並不遠。也就沿着山路走半個小時的路程吧。
“你覺得這個地方怎麼樣。”
“很好啊,我雖然對這方面懂的不多,但是這沿途一看依山傍水,環境很好。比你現在住的地方環境更好,不過就是交通不太方便,這裡一看沒有開發。開發起來的話作爲景區前景更大。”
方大師笑笑:“這裡只是我自己用而已。我最終選擇這裡只是因爲這裡環境清靜,就一個理由就足夠了。”
我和方大師坐在山間的大石頭上,方大師今天看的興致很高,我從沒見過他像今天這樣說了好多的話。
“瑩琳,你有沒有什麼害怕的東西。”方大師冷不丁的問了這麼一句。
我想了半天“沒有什麼害怕的東西啊,我膽子比一般的姑娘大的多。”
方大師笑笑:“以前我年輕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害怕的東西,無所畏懼,可是歲數越大害怕失去的東西越多。臨到最後我才發現我最害怕的東西是離別。”
我一直以爲像這樣的大師,特別是這特殊的行業,應該是會看淡生死的。
“是捨不得留下的人,不喜歡離別後的傷感而已。”方大師的話竟然對我有些觸動,我想起了去世的爺爺,心裡也莫名的傷感。
“我也是,其實我也不喜歡離別。”
“瑩琳,那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想要渴望得到的東西。”
“特別渴望得到的沒有,我這個人,從小比較會隨遇而安吧。”
“那你最近有沒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有啊,人都有情緒低落的時候。我最近覺得我現在這工作就挺煩的,不過有的時候想想也是鍛鍊自己耐心的機會。”
“這倒不是什麼煩心事,反正你也不會在那呆很久。”我擡頭看着方大師:“你是會幫我安排工作嗎?我知道您有這個本事,但是我並不想給您添麻煩,欠你的人情。”方大師只是笑笑。
“以前想要的東西太多,渴望證明自己,有各種各樣的慾望,人沒有覺得滿足的時候。到了最後我才發現沒有自己能帶走的東西,留下的恐怕只有遺憾。”
“瑩琳,我現在有的時候回想起我的一些舊友,比如說你的爺爺。她可以把你教的這麼好,我從你的身上看到了有一顆十分純淨的靈魂。”
“我爺爺待我極好的,我和他的感情特別的深。我的爺爺自然不能和您比,方叔你的本事多大,不過我的爺爺生前很受周圍村子裡的人尊敬,死後這麼多年了,我還會時常看到有好些人去祭拜他。”
“你的爺爺其實比我厲害,我比不過他,哪裡都比不過,你要記住人不可有貪念和過度的慾望,我們逆天而行,必遭天譴,不能善終。”
不知道爲何,我從方大師這裡看到了哀傷。“瑩琳,我有愧於你爺爺,他曾經把你託付給我,可是我卻一拖再拖,沒有早點找到你。這是我最後悔的事情”
“方叔,你這不是找到我了嗎,我很好啊,你不要想得太多了。”“我們這一輩的重擔以後壓着你們身上了,我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但是沒想到會到來的這麼快,好多應該做的事都沒有做完。”
“方叔,你今天這是怎麼了,什麼時日不多,你看你身體這麼好,比我爸爸大不了幾歲的,以後的日子長着呢。”方大師笑笑:“我最近有的時候會這樣,讓你見笑了。”
“你今天請我吃飯怎麼樣。”
“方大師,你那麼有錢,應該你請我纔對嘛”
“我是你的長輩,小輩應該請長輩的,再說你前幾天不是說剛發的工資,平心而論,你這個月因爲我的關係沒怎麼正經上班吧”。
我被說的有些心虛了“好吧,請就請,可是不能太貴。而且要好吃。”方大師笑笑:“你還聽計較的嘛。跟我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我們坐着車來到一個小餐館,位置偏僻不是很好找。我想方大師果真是什麼地方都去過。他應該是這裡的常客,那店裡的老闆也不怎麼熱情的招呼他,“和以往一樣。”
“這家店開了快三十年了”我以前的時候經常過來吃飯,我們三個人,那時候什麼也沒有但是很開心。後來什麼都不缺了,我也不怎麼來了,再到現在特別喜歡過來,結果變成了經常我自己一個人來了。我最近好想找個人陪我一起來,結果發現身邊的人好多,能陪我來的人卻沒有。最後想到能和我一起來的人只有你了。”
那老闆上菜的時候,看了我一眼:“老楊的孫女吧。”
“你怎麼知道。”
“身上有老楊的影子。老楊走了好些年了,怪想念他的。”
我知道他口中的老楊,可能是我的爺爺。這裡不起眼,生意不算火,但是菜做的確實很好吃,價格也不貴,老闆走高冷路線,連方大師這號人物都不怎麼打理。
我告訴方大師過兩天我要去我的同學老家參加婚禮。方大師若有所思,“你出發那天,我去送送你,給你送行。”
“方叔,不用那麼麻煩了,其實我挺不好意思的,我怕我們老闆不批我的假,打着拜訪你的幌子要到的出差假。”
方大師笑笑:“這沒什麼,你從來沒有要求我爲你做什麼,能在這點小事上幫到你我也開心。你出發的那天早上我會送你去火車站的。”我心裡暖暖的,我越來越能感受到。這方大師對我真的像親人一樣,在這座陌生的城市是真心對我好的人。
只是沒有想到這會是我見到方大師的最後一面,事實是我確實像方大師說的那樣遇到了不尋常的事情和不尋常的人,耽誤了時間和行程,我完全沒有想我回來後的第一個消息是方大師的死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