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可情死死咬住脣瓣,猶豫了許久道:“沒事,你忙你的。”
她的手緊緊握着褲兜裡的那一片小東西,心裡頭第一次感覺到恥辱。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壞到了極致,想用身體留下他,卻又只是想想而已,實在做不出。扯謊說懷了孩子,誰知道人家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在乎她和他的孩子。
謝舜名察覺她的異常,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輕聲安撫道:“明天吧。明天我陪你去醫院做檢查,我要我們的寶寶平平安安的。”
鍾可情不好拒絕,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
謝舜名心裡頭擔憂關靜秋的情況,便對鍾可情道:“我先送你回去。”
鍾可情撒了謊,整個人都心神不寧的,忙推拒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謝舜名眉頭一皺,堅持道:“我送你。”
“我說不用。”
“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肚子裡有個小生命。”謝舜名遠比她想象中緊張。
鍾可情無從反駁,便任由他送她下樓。
謝舜名扶她上車,她卻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望着眼前這張她日思夜想的臉,她的心裡頭卻在琢磨着,要找一個什麼樣的藉口將他拖住。
恰當此時,謝舜名的手機響了。
他面色嚴肅,只是對着手機那端“嗯”了幾聲,便掛了電話。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鍾可情見他面色嚴肅,便試探着問道。
謝舜名踩了剎車,滿面認真地解釋道:“下午準備做手術的病人,突然間病發了,手術恐怕要提前,我必須先回醫院一趟。”
事情的變化完全超出了鍾可情的預料,她便咬了咬脣,對謝舜名道:“那你先回醫院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謝舜名一把拉住她的手,面露愧色,“對不起。”
鍾可情朝着他恍惚一笑,兀自下了車。她的心承受不住他的道歉,因爲這一切不過是她爲了贏得陸屹楠的信任,隨口扯的一個謊言而已。
眼見着謝舜名的車朝着流光醫院的方向開去,鍾可情連忙撥通了陸屹楠的電話:“屹楠,如果你想搶到這個手術,現在就去流光醫院六樓守着——”
陸屹楠微微有些詫異:“守着有什麼用?姓謝的纔是主刀醫生。”
鍾可情便道:“你只需要守着,我保證不會讓你失望。”
流光醫院六樓心外科,所有的專家醫生都聚集到了一起。
一向鮮少露面的李院長親自主持大局,組織大家在會議廳開緊急會議:“t市市長特助葉先生,剛剛心臟病突發,原本我們擬定的是保守的手術方案,但是現在病情惡化,早已超出了我們的想象,我們不得不使用非常手段。”
“什麼非常手段?”心外科的一衆醫生們議論紛紛。
“做心臟移植手術。”李院長宣佈道,“葉先生的心臟已經有明顯的衰竭現象,並非做一般手術可以補救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心臟移植手術。幸運的是,今天早上市人醫有一名患者病逝,患者的心臟與葉先生的配型合適,患者先前簽署了器官捐獻書,現在這顆心臟已經在運輸途中了——”
“既然是做心臟移植手術,那自然要有陸醫生親自操刀了。”
“可是現在的主治醫生是謝醫生,並且謝醫生是葉特助欽點的,我們想要換主刀醫生,總得經過葉特助的同意吧?”
“謝醫生先前在克利夫蘭診所呆過兩年,做過很多完美的手術,我相信他可以勝任。”
“畢竟沒有做過心臟移植手術。幹我們這行,說到底還是要看臨牀經驗的,別看他懂得好像很多,但是沒上手術檯,那就是屁話!”
心外科的醫生瞬間分成了兩派,一派支持謝舜名,另一派則希望換成陸屹楠主刀。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李院長眉頭一皺,望了一眼人羣中的陸屹楠,清了清嗓子問道:“陸醫生,你怎麼看?”
陸屹楠滿目溫潤,暖聲道:“都聽院長的安排,一切當以病人爲重。我怎樣都無所謂,關鍵是,謝醫生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
李院長看了一眼手錶,忙道:“我已經通知過謝醫生了,他就在趕回來的路上。只是,我怕葉特助的身體等不及——”
“實在不行,就讓陸醫生頂上吧,一切以病人的安全爲第一。”一直沒有出聲的張副院長說道。
“不行!”
這時,會議室的大門被一個男子推開來,他面目堅定地說道:“我是葉先生的秘書,葉先生昏迷之前囑咐過我,這場手術一定要等謝醫生來完成,除非謝醫生自己放棄,否則……他絕不允許別人主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