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出了儲物櫃,騰出一些空間來。透着昏暗的燈光看過去,陰暗狹小的櫃子裡,三個光着身子的嬰兒躺成一排,因爲空間過度擁擠,它們的四肢不由蜷縮在了一起。
陸屹楠掃了一眼嬰兒的情況,略顯不悅地皺眉:“你難道不知道打麻煩會影響它們的生命體徵麼?”
童謠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一寒,冷沉着聲音道:“都怪那個女人!要不是她突然出現……”
“凡是要先從自己身上找理由!”陸屹楠怒瞪了她一眼,眸底是深深地失望。
“可是如果方纔不打麻醉,很容易暴露——”童謠眼底的陰霾加深,急着辯駁。
陸屹楠目光一冷,上前一步,緊緊逼視着她:“身爲婦產科的主任醫生,難道除了麻煩,你就沒有其他辦法讓這三個孩子不哭鬧?”聲調微揚,陸屹楠的語氣裡帶着些許鄙夷,“果然,比起可情,你差了一大截!”
童謠渾身一震,緩緩擡起眼眸,眸底閃爍着記恨的光芒。她的上齒緊緊咬着下脣,似要咬出血來,走到陸屹楠面前,有些發狠地說道:“姓陸的,你不要自以爲是,現在是我在幫你……不要挑三揀四!”
陸屹楠冷哼了一聲,不屑道:“我從來沒指望過你幫我,是你自己跳上這條船的,就應該懂得承受,怨不得我!”
童謠心頭一滯,垂下眼眸。
確實是她自己爬上的船。
從設計鍾可情開始,陸屹楠一早就警告過她,讓她不要插手。可是她……
她介入他的事業之前,他曾經警告過她:一旦跨開了這一步,我們兩個人的命運就會捆綁在一起。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你千萬別後悔!
“如果是可情,她絕對不會選擇打麻醉。”陸屹楠擡了擡下顎,沙啞着嗓音道。可情離開的時間越久,他似乎對她愈發地懷念。接近可情的時候,他就想過,如果可情能夠成爲他的左右手,那麼他的前途簡直一片光明,想要登上醫學界的頂峰,不過是早晚的事。可是可情是什麼樣的人,他又怎麼會不知道……若不是她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他想,他一定捨不得那般折磨她。
“活着的我,比不上一個死掉的人,真是可笑。陸醫生既然這麼懷念她,當初就不該選擇我當你的助手!”童謠冷哼了一聲,黝黑隼利的眸子裡透着嘲諷,不知是在嘲諷自己,還是在嘲諷陸屹楠。
陸屹楠沒有理會她,站在儲物間旁邊,盯着櫃子裡的嬰兒,看着它們因爲受凍,漸漸沒了呼吸,最後才擡手扯過一條白布,蓋了上去,凝重道:“處理掉吧,已經沒有價值了。”
他的聲音輕得如同一片雲朵,淡淡地壓在童謠心頭,有些模糊,卻足夠讓她心痛。
要知道,這三個嬰兒來之不易,就因爲姓季的丫頭多看了一眼,就毀掉了這麼有研究價值的三胞胎。童謠懊惱地咬牙,赤紅着眼眸道:“屍體我會處理掉。但今天的事,那丫頭不知有沒有起疑,你還是提防一點好。”
陸屹楠一雙鷹兀般深邃的眼眸裡面泛着寒光,暗流涌動,他眯了眯眼,帶着些許不屑道:“一個丫頭而已,就算看到了,又能怎樣?別被嫉妒矇蔽了你的雙眼,並非所有女人都是你的假想敵。可情如此、可欣如此,謠謠,你就這麼喜歡我?”
“我就是喜歡你,喜歡得發瘋……”童謠的聲音裡透着些許曖昧,面上的惱怒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上前一步,雙手突然勾住了陸屹楠的脖頸。
若說鍾可欣是鮮嫩美味的牛奶,那麼童謠便是烈酒,喝牛奶養身體,喝烈酒傷身。儘管如此,對大多數人而言,烈酒仍舊更有吸引力。
鍾可欣在他面前,永遠處於弱勢。
而童謠卻如同一隻性感的小野貓,可以將他勾引到裙下,亦可以在關鍵的時刻,伸出貓爪,在他身上撓下一條條愛痕。
陸屹楠獨自站起來,走到辦公桌前,從一側的櫃子裡,掏出了一支針筒和一瓶礦泉水來。
他一手握着針筒,一手提着礦泉水,朝着童謠逼近。
童謠驚慌地瞪大了眼睛:“屹楠,你……你要做什麼?”
陸屹楠突然垂下頭去,傾在她身側,朝着她揚了揚手中的礦泉水道:“身爲婦產科的醫生,你自己至今都沒有生過孩子,真是可惜……”他的眼眸微微眯起,“沒有生過孩子,總該享受一下生孩子的痛苦和快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