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師羿安第一次發現原來走路是這麼難的一件事情,尤其是當尖銳指甲遇上光滑而堅硬的全拋釉地磚,他已經在地板上摔了無數次了,而且更加可惡的是,朗倏就那麼一言不發的坐在沙發上一眼不發到看着自己。
雖然他面無表情,但是師羿安就是知道,他正在默默的萌着,沒錯,這個號稱冷漠,面無表情,對任何事情都性質缺缺的男人居然是個絨毛控,沒錯,他就喜歡這種小小的蠢萌的還全身披覆着毛皮的小東西。
師羿安在摔倒n次之後,終於挪動着他小肉丸一樣的身體來到門前,他要出去,只要院子裡的地板他還能正常行走。
坐在旁邊拂曉正在喝茶,與其說是在喝茶還不如說是在發呆,託着下巴之間在杯子口上一圈一圈的轉,每每問道他事情的時候,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他這幅樣子倒是讓師羿安有些驚喜。
按照拂曉的性格,這個時候他絕對不應該是心不在焉,而應該是欣喜若狂纔對,畢竟他日思夜想的老情人終於要回來了,他沒有理由遲疑,而他現在遲疑了,證明師羿行在他心裡的低位已經快要與他的老情人抗衡了。
師羿安邁開他的小短腿搭在門檻上,後腿蹬了兩下還是沒能翻過去,最後還是師羿行是在看不下去了,坐過來,用一隻手拖住後腿幫着他翻了過去。師羿安終於能夠正常的活動一下腿腳了。
“別走太遠,我們要準備睡覺了。”朗倏揚聲囑咐。
師羿安擡起爪子看了看自己不足十釐米長的腿回答道:“我tm現在這個樣子能去哪兒?”
朗倏挑眉不語,繼續默默的萌着。
朗倏擡眼去看站在身邊的師羿行,師羿行表現的很正常,嗯,不是很正常,而是太正常了。師羿安最近已經觀察他好幾天了,像往常一樣起牀、吃飯、讀書,師羿安曾經試圖他的這些日常活動中招出一些不一樣的情緒,可惜失敗了。
“咳,羿行,今天早上的時候我收到了師鄺的信息,他說地府那邊的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明天就能回來處理這邊的事情了。”師羿安委婉的提醒道。
“是麼。”師羿行好像並不感興趣。
師羿安反而着急了,他說:“哎,你怎麼就不着急呢?”
師羿行用手指在師羿安的下巴上抓了抓,師羿安不自覺的眯起着眼睛擡起頭來讓師羿行繼續,隨後他聽到師羿行說:“皇帝不急太監急。”
師羿安蹭的一下把頭收了回來,怒罵一句好心當成驢肝肺,換來雲墨送客了。
夜裡,師羿安趴在枕頭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半晌他用爪子推推朗倏的臉。朗倏轉過頭來,看來還沒睡。
“你說拂曉真的會讓師鄺那麼做嗎?”師羿安問。
“你就因爲這個而失眠?”朗倏反問道。
師羿安被說中了心事,多多少少有些尷尬,惱羞成怒,用爪子在朗倏的臉上拍了一下說:“師羿行可是我弟。
“就算他是你兒子,這件事情也不輪你管,快點睡覺吧。”朗倏將師羿安拎起來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師羿安感受着朗倏的胸肌起起伏伏,半晌後動了動身體,爪子扒拉到一個圓圓的小肉粒,師羿安頓時來了精神,他用指甲尖在上面戳了戳,戳完之後又用爪子扒拉,越扒拉越硬,最後師羿安不僅用爪子玩,還站起來用舌頭舔。
“師羿安?”
一直沉默的朗倏突然開口了,聲音沙啞帶着壓抑的*。
師羿安被叫的愣了一下,擡眼去看。朗倏把他拎到自己的小腹的位置上,說:“你有兩個選擇,要麼睡覺,要麼用同樣的方法在這裡玩,你選哪一個?”
師羿安全身僵硬的趴在那裡,感覺身體下面好像壓着什麼東西似得,然後腿腳發軟的爬到朗倏的胸前,說:“我困了。”
“乖,那就睡覺。”朗倏滿意的說。
第二天師羿安睡到日上三竿纔起來,起來之後就被朗倏夾在胳膊地下送到師家祠堂去了。師羿安和朗倏抵達的時候祠堂裡的其他人已經在祠堂裡等候多時了,除了師羿羣,包括老爺子的所有直系血親都在這裡了。
師羿安被放在了師鄺畫像前的祭臺上,畢竟師羿安現在實在是太小了,這裡人多腳雜被踩到就不好了。
師羿安坐在畫像前將爪子,感受到脊背一陣涼意,他抖抖尾巴說:“你來啦。”
師鄺的畫像抖了抖,開始動了。
老爺子比較保守,一看師鄺動了,急忙就要帶着兒孫下跪。師羿安翻了個白眼道:“別跪了,你們只要保證等一下不燒畫像,他就覺得謝天謝地了。”
“見笑了,一副畫像而已,若是大家燒了能夠解氣,多燒兩幅也無妨。”師鄺倒是大度,他跟其他人點頭寒暄之後,師鄺就直奔主題了,他對拂曉說:“當時我拜託忽帝幫忙尋找地府丟失的靈魂之事,曾經答應過忽帝,等事情結束的時候,會幫忽帝恢復他的戀人的記憶。”
在場之人面面相覷不明白這個事情和他們有什麼關係,爲什麼把他們都聚集在了這裡。
“關於恢復記憶這件事情,可能在坐的各位都不太清楚,所以我要向大家解釋一下,謂恢復記憶,就是將這個人這一世的記憶全部洗掉,把他的記憶全部換成上一世的,不過。”師鄺在這裡頓了一下,望向拂曉,他強調道:“不過,機會只有一次,而且不可逆,意思就是,如果這個人的記憶換成上一世的記憶了,他的記憶就不可能換回來了,忽帝,這件事情你想清楚了嗎?”
拂曉站在衆人身後,一直沒說話,聽到師鄺問自己,他才擡起頭來。
“我想清楚了。”拂曉回答,他擡起頭來,避開師羿行望向自己的眼神,對畫像上的師鄺說:“我要你兌現你的承諾。”
好吧,師羿安聽到他的這個選擇一點也沒覺得意外,反而有一種靴子落地的感覺。他擡頭看師羿行的表情,師羿行正背對着他們看不遠處的另一幅畫像,讓師羿安看不到他的表情。
“好的,這件事情,我還要問問這件事情的另一個當事人,看他是否同意。”師鄺轉身望向師羿行的方向。
衆人隨着師鄺一起轉頭,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師羿行的身上,半晌,師羿行轉過身來長嘆了一口氣說:“我……”
所有人的心都隨着這句話被提了起來。
“同意,或許我應該換個說法,我願意。”師羿行說到這裡反而笑了。
祠堂裡轟的一聲炸開了,老爺子一邊用柺杖敲地,一邊說:“你們必須給我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雖然已經不是師家的族長了,可是我畢竟還是你的爺爺。”
師羿行無奈的側了下頭,笑着安撫說:“我本身沒有守護,壽命也不會很長,倒不如爲了我愛人做最後一件事情。”
小叔徹底愣住了,他站在那裡嘴脣動了動,他不知道眼下哪一個消息更讓他覺得不能接受,到底是自家兒子喜歡男人,還是自家兒子要爲了拂曉要犧牲自己。
師羿茗抓着小叔到胳膊說:“小叔,你快說句話啊,你快說啊。”
“羿行,你……”小叔嘆了口氣說:“如果這是你自己到決定,並且不後悔的話,那我無話可說。”
師羿行閉上眼睛搖搖頭說:“不後悔。”
這個答案倒是大大出乎了師羿安的意料,師羿安太瞭解師羿行了,他的性格和師鄺有些類似,雖然看起來很大度,好像什麼事情都不計較,其實心裡算計的緊,今天你讓他吃一點虧,總有一天他會變着花樣讓你吃回來,這次居然硬生生的答應了這種不平等的跳躍,真是讓師羿安倍感意外。
“既然兩位當事人都沒有異議,其他人還有反對的嗎?”師鄺問。
“我反對。”
“我也反對。”
老爺子、三叔、師羿博還是毫不猶豫的喊了出來,他們怎麼都無法理解眼前的情況。
師鄺聽完之後,聳聳肩道:“反對無效,這又不是結婚。兩個當事人已經同意了,叫你們來也不過是通知你們而已。”
“哎哎。”老爺子敲了兩下柺杖,連祖宗也不顧了,轉身拂袖離去。
其他人交頭接耳一番也不知道是該去還是該留。朗倏說:“行了,你們有什麼話就現在說一說,以後可就就沒機會了。”
師羿安叫過朗倏讓朗倏抱着他出去了,他沒什麼想說的,他怕自己要是多同師羿行說一個字,就會忍不住獸性大發變回原形一口吃掉拂曉。沒錯,圓通大師囑咐過他,儘量不要動怒,這樣容易與自己的獸性產生共鳴,再把他勾搭出來。
朗倏夾着師羿安到後面的山上轉去了。
兩人溜達了一大圈回來的時候,看到人們都從祠堂裡出來了,都站在了祠堂門口前焦急的踱步,期間還不時的撐着脖子往裡面看。感覺就像一大家子人等在產房外一樣。
師羿安看到拂曉和師羿行不在他們當中,應該現在還在祠堂裡。正要詢問大哥現在的情況,就聽到祠堂門卡的一聲輕響動被從裡面拉開了,拂曉打橫抱着師羿行出來了,動作小心翼翼,就像捧着什麼珍寶一般。
現在這種情況,在場的師家人很難對拂曉擺出一張好臉來,拂曉也不屑這些,抱着師羿行,哦不,現在應該叫師嶽了,抱着師嶽回師羿行原來的房間去了。
“你說,將來他會不會後悔?”師羿安問朗倏。
朗倏搖搖頭說:“那就不得知了。”
師嶽與師羿行完全不同,謙謙公子溫潤如玉這句話放在他的身上再合適不過了,待人有禮說話有度,即使他佔據了師羿行的身體,也很難讓人心生厭惡。也正是因爲如此,師家人更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和態度來對待師嶽了。惡語相向似乎開不了口,對他太好,又覺得對不起師羿行,爲了避免尷尬,大家都儘量不和師嶽見面。
而且自從師羿安變成師嶽之後,師羿安再也不用擔心進入師羿行院子的時候看到什麼少兒不宜的畫面了,就連一向玩世不恭的拂曉都收斂了他的性格,和師嶽變成了相敬如賓的好夫夫。
師羿安變回原形的日子依然遙遙無期,白天仰躺在朗倏的腿上讓朗倏幫他抓肚子,朗倏側着頭翻了一下放在方桌上的書,一手輕柔的幫師羿安抓癢癢。臨近年底,師家旗下的產業都要回來做年報了,師羿安現在這種形態不便參會,就全權委託給大伯代理了。師家每一個人都匆匆忙忙的,只有他們兩個最閒了。
朗倏的手指突然慢了下來,他說:“我看拂曉前幾天還挺開心的,這兩天總是心事重重的,恐怕真要如你所願了。”
師羿安翻過身來說:“如我什麼願?”
“他要後悔了。”朗倏斷言。
“這怎麼會是我的願望,羿行已經消失了,若是這時候拂曉反悔了,那師羿行的犧牲又有什麼意義呢。”師羿安抖抖身上的毛跳到地上。
朗倏笑着拍了拍師羿安的頭說:“真想不到你的境界已經如此超脫了,對了,等你變回人形了,我們接下來幹什麼。”
“當然是繼續做天師啊,我在那邊的寫字樓可是租了一年呢,不能浪費。”比起做師家的族長,師羿安更喜歡做天師。
“師家的事物呢?”朗倏繼續追問。
“都交給大伯處理了,老爺子年紀大了,也該休息了,我看大伯比三叔睿智,又比小叔沉穩,絕對是代理族長的不二人選。”師羿安雖然身爲狼型,但也沒有閒下,把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得差不多了。
朗倏摸摸師羿安的毛髮說:“等你變回人形了,我們就回家吧,我也覺得當個天師更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