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的身體……還是交給你吧……”
“妹妹,不,不能這樣……不要……啊!好……好熱!”
這是一段來自於子宮裡的對話,妹妹對着哥哥說:“我只要一直這樣看着你便已足夠,哥哥,請活下去!”
“妹妹!”
就這樣,拋棄掉多餘的鹼基對,XX變成了XY,妹妹貢獻出了自己的身體,讓差點胎死於腹的哥哥活了過來。朱德牡和朱安琪,他們倆原本是龍鳳胎,最後只生出了“哥哥”,另外一胎化作血水流產。
由於“哥哥”的身體是臨時變異過的,再加上他們的母親是俄羅斯族人,所以朱德牡天生可愛無比,如果穿上女孩子的衣服,扎個小辮子絕對沒人說他是男生。當然,小孩子長得本來就都是水靈靈的,沒有區分的必要。
【這不是我的身體。】朱德牡低頭凝視自己的雙手,眼前這雙手越看越是陌生,【我佔據了我妹妹的身體,剝奪了她的生存機會。】
也許這麼小的年紀不該產生這麼多的複雜想法,但事實上,童年的我們遠比長大後的我們更實誠,天真無邪的童年是最接近人之本心的。
“妹妹,你有夢想嗎?有的話,我想替你完成!”朱德牡一直在欺騙自己,他自欺欺人地認爲她妹妹還是陪在他的身邊,而他則能夠領會妹妹的想法。
“原來如此,確實呢,媽媽生下我們也很辛苦……我得用強大的實力去證明給我們的父親看,我們並非雜種!”
往往,小孩看世界人生,比大人看得更加清楚,因爲他們靈魂純淨、目光澄澈。
朱家一直以來都是斷罪之翼裡爭奪“朱雀”這個稱號的大熱門。作爲裡世界中罕見的以近親結婚爲主,試圖通過家族教育、引導完成後代能力覺醒的超能力者家族,其選擇宗門教育的標準極其嚴苛。
而既然是近親結婚爲主,那麼有着俄羅斯族母親的朱德牡肯定是受到排擠的對象。童年時代,朱德牡過得十分不稱意。他沒有被選擇進宗門教育,就因爲血統不純的原因?當然不會這麼簡單,朱家除了看重基因,同樣的,也偏信“迷信”,當然,對於在裡世界稱雄一方多年的大家族而言,迷信這個說法是被摒棄的,他們相信自然界的運行規則中有着迷信所承載的那一部分。
朱德牡生下來的時候是女嬰,而男性的特徵是在兩週歲前慢慢顯露出來的。他出生的那一天,另一胎死於母親腹中,這本就是不祥之兆;更別說後來種種詭異的事件發生在朱德牡的身邊。
那是他上小學二年級時,由於身輕體柔,所以他極易被同齡人推倒,可以說是最好欺負也是最容易被欺負的對象。因此,每天他都是鼻青臉腫的回家。不過爲了不讓母親傷心,他會選擇用污泥拍在受傷處,稍作掩飾。
可是久而久之,母親不是傻瓜,總還是看出了端倪。當秘密被揭開的那一天,母親梨花帶雨……
第二天,朱德牡找到了同班最喜歡欺負他的幾個小孩,朝着他們放了一把火——重度燒傷。肇事逃逸,這纔是小孩子的天性。朱德牡選擇離家出逃,卻怎料沒過半天工夫,朱家就逮住了他。
第三天,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重度燒傷的幾個小孩,他們家都收穫了一筆不少的撫慰金。唯一有變化的就是朱德牡的媽媽被接到了宗家,和自己的丈夫重逢。
第四天,宗家的執法者,朱德牡的三叔和朱德牡面見。
“你是怎麼放火的?”實際上三叔從被燒傷的孩子那裡已經得到消息——朱德牡是用手掌點燃火焰的。
朱德牡似乎對嚴厲的三叔不感冒,垂着頭不去看他,“我也不知道,我只想教訓教訓他們,沒想過會放火燒。”
三叔深吸了一口氣,這不是他第一次教訓小孩子,但宗家的老太爺吩咐不可以傷害朱德牡的自尊,儘可能溫和處理,讓他產生對朱家的歸屬感;“你現在還能放出火焰嗎?試着找到那種感覺吧,如果你能夠再燃起烈火,你包括你的母親都可以享受宗家的待遇,富貴榮華一輩子。”
朱德牡擡頭瞥了三叔一眼,心底似是堵着一口氣,“妹妹,拜託了!”
兇!
“真是精彩!”熊熊火光映照着三叔的笑臉。
※※
我是哥哥的妹妹,或許這樣的自我介紹顯得非常傻,但……我只能這麼介紹自己。我沒有名姓,朱安琪作爲一個代號也不過是用於祭奠,祭奠那將來未來的“妹妹”。
本來就搞錯了吧……因爲我和哥哥交換了身體,所以本該作爲妹妹活下去的我,成了死去的哥哥,而本該流產的哥哥卻作爲我活了下來。但……這又說不通,因爲哥哥還是哥哥,只是借用了妹妹身體的哥哥,他代替我成爲媽媽的精神支柱。
不要問我爲什麼這麼做,我也不明白,只是想這麼做,便做了。
不要問我現在是否幸福,我也不清楚,只是幸福本身,是什麼?
我最終還是活了下來,和哥哥一起住在“妹妹”的身體裡。他是行走在陽光下的正常人,而我是……他的影子。
“妹妹,你有夢想嗎?有的話,我想替你完成!”
哥哥相信我是存在的,相信我陪在他的身邊。
“原來如此,確實呢,媽媽生下我們也很辛苦……我得用強大的實力去證明給我們的父親看,我們並非雜種!”
只不過,他誤會了,他在用真實去騙自己。他根本察覺不到我在陪着他,因爲我是影子,沒有哪個人走在路上還會刻意去盯着自己的影子看的。因此,影子就算在身後亂動,他也不知道。
白天不懂夜的黑,哥哥並不懂我到底想要什麼。我其實只想要哥哥快樂、無憂無慮地活下去,而非爭名奪利,頭破血流;僅此而已。
哥哥在學校受欺負,我看得很難受,只不過……因爲我是影子;所以就算想要幫哥哥,那也得是哥哥有這個意願纔可以。影子是不能貿然行動的……脫離了身體的影子,在太陽底下無法存活哪怕千分之一秒!
因爲我不是實體,我並不能說是真正的“存在”。我需要“哥哥”這個寄託……
影子隨着光線的強弱變化而忽濃忽淡,我的能力也是隨着敵人的強弱、哥哥心情的起伏而變化。
當母親哭泣的那一天,哥哥給了我釋放能力的機會,我也終於可以幫到哥哥了!
放火,我感到很快樂,是不是很扭曲?生活在陽光下的黑暗,作爲黑暗一員的影子,我或許早就不知道“善”爲何物了吧……
因爲,影子的使命就是——一步不離的、緊緊跟隨着“哥哥”而已。其他的,我都不用去理睬。
既然哥哥想要奪得第一,那麼……就讓我去代他完成吧!
這是作爲影子的妹妹的覺悟!
※※
朱德牡在宗門教育的學習中一直名列前茅,除了使用能力的時候需要一些“朱德牡自言自語的時間”外,無論在能力的強度還是控火的精度上,都要高出這一代學員幾個檔次,就彷彿其他同期學院都是朱德牡能力的附庸一般。成爲下一任“朱雀”,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然而,就在參加“朱雀種子”選拔的前一天,一個叫銀魅的女子來訪;而她與十七歲的朱德牡見面的第一句話就很耐人尋味。
“宗家一直有個傳說,這也是宗家爲何每當月食的時候就會殺狗祭天的緣由——真正的朱雀是能動能復生的影子,這個影子最怕的就是‘天狗吃月亮’。而培養‘影子’,正是朱家一直以來的傳統,很不正常不是嗎?從小到大我都不信,不過,你的出現,顛覆了我的認知,所以——我信了!”
銀魅的雙眼似乎能夠看透一個人的靈魂,令朱德牡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銀魅似乎一直在盯着朱德牡的背後看。
“據說下個月會有月全食,朱家偏門有一頭靈犬,建議你們找個機會把它宰了,嗯,我今天要說的話說完了,改日再會。”銀魅飄飄然前來,又飄飄然離去。
【你們?難道……對了,銀魅……她是宗家的大小姐,雖然可惜沒有覺醒火系異能,但是卻傳承了其母親的通靈體質,被宗家派到國外去學習‘巫術’……】
“妹妹,我就知道你一定陪在我的身邊,明天請助我一臂之力,讓我奪得‘朱雀’這一稱謂吧!”朱德牡這下更是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
“銀魅,別胡鬧!這是‘朱雀’稱號的選拔,參加選拔的選手又不是隻有我們朱家,更何況你連個火苗都打不出來,怎麼進?”三叔很是氣惱,認爲銀魅大小姐不該如此草率。
“誰說我打不出火苗?”銀魅輕蔑地瞥了一眼三叔,隨後很拽地打了個響指。
兇!!
三叔愕然。
※※競技場※※
“妹妹,火焗!焰染!烈燙!”朱德牡遙指對手,喊出招式的名字,盡顯中二。
不過這是對妹妹的“指令”,雖然有些違和,不過效果拔羣!又一個對手釋放出的火焰被吞噬殆盡,隨後反捲過去,來了個焗染燙一套帶走。
“甲組勝者,朱德牡!”裁判已經是第三次報出朱德牡的名字了,再這樣下去,朱德牡將會以全勝的賽績出線。
然而……
“下一場朱德牡將對陣同樣來自於望族朱家的朱銀魅!”
【什麼!?】朱德牡感到驚詫莫名,同時心底隱隱涌上一股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