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庭戴罪立功的消息不脛而走,最爲高興的自然是他的多年好友尉遲無憾。就在他人還在靜觀其變的當兒,這位久經沙場的老將軍便已經不管不顧地出入張府好幾趟,任誰都攔不住。
可以說,他是張子庭從軟禁的困境之中走出來以後,唯一的客人,亦是唯一的貴客。
這樣的局面,楊青綰看在眼裡愈發地不服氣,更是三天兩頭地往宮裡跑。不覺間,在觀瀾宮裡瞧見尉遲楊氏的身影,對於這些後宮的奴才們來說,已經是稀鬆平常的事情了。
這一日,楊青綰又來到楊青璇的寢宮,一進門便一屁股坐在了楊青璇身邊,看起來心情抑鬱得很。
“楊大小姐,你這又是怎麼了?跟你的那個璟哥哥吵架了?還是尉遲府裡哪個不長眼的給你氣受了?”楊青璇擡眼看了她一會兒,復又將注意力放在了玉石板做的棋盤之上。
一子落下之後,又拿起一子。
直到這時,她才聽到楊青綰的回話:“誰又不能給我氣受?整個尉遲府,都能壓在我頭上!”
“喲,這個罪名可大。本宮聽起來,心裡都慌慌的。”楊青璇說着,作勢揉了揉胸口,取笑的意味很明顯。
“長姐!”楊青綰來此,本來是想要求得一絲共鳴,不想楊青璇也是這般取笑的態度,讓她很是氣惱:“長姐可是心裡已經在厭煩綰綰了,若是這樣……綰綰走便是。”
“好呀,大門在那兒開着。你既然知道怎麼來,自然應該知道怎麼回去纔是。”見楊青綰鬧起了脾氣,楊青璇看都不看,自顧自地玩着那溫軟的玉棋子。
“長姐果真這般討厭我?”楊青綰微微一怔,不可置信地盯着楊青璇看了許久,眼淚漸漸便在那一雙大眼裡蓄滿。不一會兒,楊青璇便聽到了楊青綰低聲抽泣了聲音。
“行了,莫哭了。本宮這觀瀾宮裡,可沒有疼你愛你的璟哥哥在。”楊青璇說着,總算是將手裡的棋子放了下來:“關於珍寶閣失竊一事,你可否聽說了?”
“這……這不是早就有的事情嗎。”楊青綰擦了擦眼淚,有些遲疑地回頭看向楊青璇,正好見着德妃聘婷從臺階上下來。
“這件事,本來算是沒有了的。不知怎麼,卻又被淑妃提到了面上。再加上珍寶司本就歸屬於六宮之事,理應由她打理,事情好像要變得棘手了呢。”
說是棘手,可是楊青璇卻說得雲淡風輕,好像這些事情都無足輕重一般。楊青綰在一旁看着楊青璇竟然是這樣的態度,不自覺有些着急:“那長姐可知道,萬妃突然舊事重提,是想做什麼嗎?”
“做什麼?”楊青璇覺得這個問題很是好笑:“還能做什麼,徹查此事,揪出擾亂宮闈的大碩鼠。雖然太后與皇上的意思,似乎是將此事掠過去,做些表面功夫便好……卻不知道,她會怎麼拿捏。”
說到這裡,楊青璇的眼神變得尤其深邃。停頓片刻之後,她突然鬆開了那朵被她捏到鼻前輕嗅的美麗花朵:“今天既然你來了,便替本宮將此事轉達給父親吧。讓他這幾日收斂一些,莫讓人抓住什麼能夠壓死他的最後一顆稻草纔是。”
“好……”楊青綰連連點頭,看向自己這位美豔動人的大姐時,表情有些複雜。
在她的記憶裡,似乎從大姐入宮開始,就是這般冷清淡漠。似乎什麼東西都沒辦法提起她的興致,不論是聖上的歡心,還是家族的榮耀,都與她無關似的。
對於楊青璇這種隨波逐流的心理,楊青綰完全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偶爾細想,纔會隱隱發現,或許她的性子並非是因爲入宮才轉變,而是從那個時候開始……
“綰綰,你有在聽我說話嗎?”楊青璇見她有些走神,便上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在聽的,在聽……我一定會把消息帶到的。”楊青綰往後退了一步,有些心虛地說道。
青璇微微一皺眉,看起來是有些不滿意妹妹的心不在焉:“本宮剛纔還說了,這兩日你便不要時常往宮中跑了……是非之地。”
“好……綰綰知道了。”雖然這個安排讓楊青綰有些不滿意,但畢竟應以大局爲重,她也只好應承了下來:“那……長姐可有何應對之策。”
“應對?”楊青璇聽到楊青綰這麼問,微微一笑,一派輕鬆的樣子:“又何需應對,那件事……本來就不是咱們做的,不是嗎?”
楊青綰心領神會,臉上總算露出些許笑意:“長姐說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