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死亡的孤獨

風爺所說的東西,我知道,就是穆爺爺留下來的東西。但,我萬萬沒有想到,那麼重要的東西。居然不見了。

更讓我目眩的是,陶婉馨,居然也不見了!

陶婉馨的精神有問題,在這樣緊要的關頭,她怎麼會突然不見了,還是和那樣東西一起不見的?

我的心裡,瞬間涌出了極其不好的感覺,感覺陶婉馨是趁我們混戰之時,悄悄地帶着那件東西離開了。

這個想法,一在我的心頭冒出,我就想否決,我不想相信,我不相信陶婉馨會這樣。

但,我越是說服自己,越是爲陶婉馨開脫。卻越感覺自己在自欺欺人,我不願承認的事實,好像就是事實,陶婉馨和那樣東西一起不見了,這擺在面前的事實就是,陶婉馨是故意裝瘋隱藏在我身邊,目的就是這樣東西。

想到這,我的腦子真的跟炸了一般,我的心。瞬間破碎。

曾幾何時,陶婉馨精神瘋癲,我對她一點懷疑都沒有,我對她的關心,簡直是無微不至,但,在我最爲危急的緊要關頭,她。卻這麼狠心的背叛了我。

這樣的打擊,絲毫不比今天這麼多人圍攻我的大本營來的弱,我整個人都懵了。

風爺雷神他們,也是一臉沉重,今天這一戰,我們損失慘重,這已經是莫大的打擊了,但誰又能想到,在這層打擊上,我們還要承受更大的打擊。

而這時。一名警察突然對我道:“葛天,我們早就盯着你了,今天還鬧出這麼大事,你絕對死罪難逃。”

我這才猛地回神,但心已如死灰,我早就知道自己成了警察的眼中釘,我犯下的罪,早已破了紀錄。而今天,更是大規模的傷亡,肯定要有人出來擔責,而,我是我們這一方的老大,自然就是罪魁禍首,難免其罪。只是,到現在,即便我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我也沒了知覺。

不過,風爺卻依舊和警察周旋,我的其他兄弟,更是要和警察拼命的架勢,見他們這樣,我直接擺了擺手,對風爺道:“風爺,我知道你盡力了,但這一切,都是我該承擔的,只要能保住其他兄弟們,我去承擔罪責也值得。”

聽到我這話,邊上的兄弟和雷神他們,菸圈都紅了,展露在他們臉上的,是痛苦,糾結,心疼,難過之色,我知道他們心裡的感受,然而,經歷了這麼多,最終我依舊鬥不過組織,還遭到了陶婉馨的背叛,這重重的打擊,讓我幾乎絕望,至少在最後一刻,我不想再連累風爺他們,不能再連累我的兄弟們。

接着,風爺又和警察們交涉爭辯了幾句,最終,對方纔答應只帶走我,而我的兄弟們都被保住了,當然,在敵人那方,警方也象徵性的抓了幾個人。

在我被帶進警車的那一瞬,我最後聽到了風爺的一聲大喊:“小天,你放心吧,那東西,還有陶婉馨,我一定會給你個交代,你不要想太多,我會想辦法救你出來的。”

我沒有迴應,只靜靜的坐進了車裡,說實話,我知道風爺的能力,他不可能再保住我了,我也不敢再抱什麼期望了。這是一個法治的社會,尤其京城,治安嚴謹,警方已經是給了風爺莫大的面子,纔沒有深究我的兄弟們,但,我這個罪魁禍首,又怎麼可能輕易脫罪!

這一刻,我什麼都不願意想了,我的心,太累了,爲兄弟們的安危擔憂,爲丟失了我母親留給慕爺爺的東西而遺憾,爲陶婉馨的背叛而痛苦,各種負面的狀態,投射到我的身上,那是無邊的疲憊,在警車上,我竟然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了,我擡眼,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正身處醫院,看來,警方是把我帶到醫院先救治了,只是,我的手上,還被拷着手銬,鎖在病牀上。

然而,如果可以,我寧願自己昏迷到底,我知道自己的結局是什麼,但,在結局之前的等待,纔是最痛苦的階段。越是清醒,痛苦,越是深刻。

這時,突然有一道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她神色有些黯淡,手中捧着一束鮮花,赫然是沈雪。

我這纔想起,我雖然在警方的監護病房裡,但沈雪也是個警察,她要看我,應該是比較方便。

不過,看到她,我依舊是死氣沉沉,我的雙眼,仍然直直的盯着天花板。

而沈雪,一走到我面前,便關切道:“葛天,你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我兩眼無神,像是失去了靈魂,良久,我才淡淡道:“我昏迷多久了?”

沈雪的精神也非常不好,神情特別的黯然,她有些無力的回我道:“一天多了。”

我呆呆的哦了一聲,隨即又問她道:“我的兄弟們怎麼樣了?”

沈雪見我這樣萎靡,她的神色越發的不好了,但似乎是爲了安慰我,她強顏歡笑,告訴我,我們大本營的情況,她說我的兄弟基本上都受了傷,也死了一批人,但是不算很多,現在受傷的人,都在大本營裡療傷等待着,所有兄弟都在等待我回去,重新帶領他們...

說着說着,沈雪的聲音突然變得哽咽了起來,顯然,她裝不去了,也說不下去了。

我就算再木訥,也知道沈雪爲什麼會這樣,我微微的將視線從天花板移開,靜靜的看向了沈雪,問道:“我是不是要被判處死刑了?”

聽我這麼一問,沈雪的眼淚都出來了,她難過傷心的表情一覽無遺,喉嚨也像是被堵住了,愣是說不出話來。

從沈雪的反應,我更加肯定了,這一回,就是神仙也救不了我了,但這個結果,卻並沒讓我難過,反而,讓我多了一絲解脫的意味。

當初,我興沖沖的來到京城,雖然明知道處境危險,但至少,目標明確,至少,我還懷抱着一絲希望,希望能夠扳倒黑夜組織,可最終,我的這一絲希望落空了,我不但沒有打擊到黑夜,反而連累了我那麼多兄弟,害死了那麼多人,就連我深愛的女人,都欺騙了我,背叛了我,還帶走了無比重要的東西。這一切的一切,把我的最後一絲堅強都給擊碎了,曾經的那些報復,那些志氣,而今,已然湮滅,我不知道,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漸漸的,沈雪緩過來了,她還勸我振作一些,說事情還沒到那一步,但我根本聽不進去,我也沒心思聽,我的雙眼,繼續無神的盯着天花板,彷彿世界,已經末日了。

後來,沈雪默然的離開了。

晚上,我就被警方給帶出了醫院,帶到了拘留所。

由於我的情況比較特殊,警方根本沒有對我進行正規的審問程序,直接就宣佈了我的罪行:非法集會罪,藐視法律罪,故意殺人罪...他們在對我描述罪行的時候,每一項罪名,後面都劃分了許多的案件,殺聯合學校的人,殺曾家的人,殺戈家的人,殺各個家族的人,有些在混戰中死亡的,也全都算到我頭上了,聽起來,我還真是罪惡滔天。

對我這種犯下滔天大罪的特殊犯人,警察根本懶得和我多囉嗦,在宣佈罪行後,他們直接就告訴我,讓我先在這裡待幾天,幾天後,就會把我給秘密處決了,這是上頭批下來的結果。

我知道自己犯罪了,但我沒想到,他們會給我定的這麼嚴重,更沒想到,這死刑,來的這樣快,竟然幾天後就要執行了,我麻木的心,突然有了一絲觸動,那或許是恐懼,也好像是絕望。

沒過多久,沈雪來了,她的神色,比起在醫院時更加的差了。

她的嗓子都是沙啞的,她說,本來我被判定的罪行都是保密的,但敵人不知道通過什麼途徑知道了,他們不少人都大肆慶祝了起來。

而我們這一邊,風爺氣神等前輩,還有我的一干兄弟,也都知道了我的結果,就連遠在外地的首長也知道了,但,他們用了各種各樣的方法,走各種各樣的途徑,都沒辦法救到我。

說着說着,沈雪的眼淚又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但她好像怕我心神混亂,硬是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儘量別過頭,不讓我看到。

我現在已然跟死人沒什麼區別,沈雪無論說什麼,我都沒法在意,而沈雪,在傷心絕望之後,還試圖安慰我,說風爺他們一定會再想辦法的。她最後離開的時候,反覆叮囑我,讓我好好照顧自己,讓我不要放棄希望。

我不想自欺欺人,也不願強顏歡笑,任由沈雪絕望的離開,我也沒有多說一句話,我是徹底的放棄了,也對這灰暗的人生徹底的失去了希望,我知道,風爺他們,已經竭盡全力了,我更知道,憑風爺的關係網,根本抹不去我的重大罪行。我沒了活的希望,也不知道自己活下去還能做什麼,除了帶給別人傷害,除了遭到各種背叛,我的存在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

而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靜靜的呆在這裡,等待死亡的降臨。

接下里的兩天,我一直呆在這看守所,如行屍走肉一般,我沒吃沒喝,沒說過一句話,整個人鬍子拉碴,頭髮蓬亂,身子無力。那種毫無半點希望等待死亡的恐懼依然隱隱藏於心底的最深處,但,內心裡面,更多的是麻木。

兩天後的深夜,警方把我給帶了出去,等待我的是好幾輛警車,甚至有不少武警押送,爲了押我一個犯人送刑場,竟然足足派出了好幾十個警察。

面對這樣的陣仗,我麻木的心又一次被觸動了,我知道,今晚就是我的死期,死亡,已經很近很近了。看樣子,這回真的是沒有奇蹟了,兩天過去,風爺他們依然沒有想出辦法,我的死期,如期而至。

帶着深深的絕望,我被押入了警車,坐在我身邊的,是一羣荷槍實彈的警察,他們面容冷酷,一語不言,彷如死神那般冷漠。

汽車慢慢地駛離,我在向死亡靠近,這一刻,我的腦海裡突然浮現了好多好多畫面,曾經鮮活的一幕幕,全部閃現了出來,經歷過痛苦,經歷過快樂,經歷過悲傷,到頭來,卻似乎什麼都沒有了。

身邊除了冷漠的死神警察,沒一個熟悉的面孔,沒一個溫暖的笑容,彷彿過去的一切,都只是雲煙,在人生的最後一刻,我竟然是這樣的孤單,那些我深愛過的人呢,虞姐姐莫名其妙的遠離我,陶婉馨欺騙背叛我,小玥揮刀砍殺我,狗蛋背叛我,啞巴和穆爺爺不知所蹤,我的傻子哥哥也無影無蹤。

剩下的風爺氣神雷神槍神,還有山鷹暴龍這些兄弟,他們應該是痛苦絕望又無力的吧,到最後,我剩下的只有什麼?陪伴我的,又是什麼?他醫雜號。

車子越駛越遠,我的心,越來越孤苦,深深的痛苦,無奈,和絕望,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死亡是有多麼的冰冷,多麼的恐怖,到這一刻,我才那麼的想感受到哪怕只有一絲絲的溫暖。

我絕望的閉起了眼,眼淚從眼角默默的滑落,連這淚水,都顯得那麼的孤單。

我的眼前已然一片黑暗,我的心,更是陷入了深深的黑洞,我,在奔往死亡的孤獨的路上...

突然,汽車嗞的一聲急剎住了車,我猛然睜開了眼,看到,我周圍的警察,立刻持槍提高了警惕。

我孤獨的心,突然開始加速跳了起來,我的目光,不由的望向了車窗外。

頓時,我就怔住了。

豪車,幾十輛的豪車,忽然擋在了警車之前,而,在警車停下之際,那豪車車隊,又繞着警車,將其團團圍住。場面,是如此的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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