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起。林煙寒淡。參差樹相倚。
秦湮不發一言,只是疾走。適才一場激戰,眼見多人幻滅,此刻身未乏,心卻倦了。秋風拂來,偶有落葉低嘆,無處不透出層層疊疊的蕭瑟,直沒入人的胸臆。十四見狀,也只是黯然嘆口氣,帶領着一批淡蘭衣衫,默默的跟在秦湮身後。
一衆默默的行了裡許,秦湮忽然立足,驚道:“飛羽!”原本橫臥樹頂,只待飛羽歸來,卻不料被圍攻。而打鬥結束,自己拔步疾走,刻下早已離的遠了。卻不曉得飛羽已然迴轉了沒?秦湮疾轉,便欲尋來路而回。眼前一花,又是十四極其迅捷的搶上前來,恭敬的行個禮,道:“公子,飛羽刻下應該尚未抵達。待它傳完信,便直接返回分壇,由門主的飛雲替換。”十四擡頭看了看秦湮,又補充道:“門主的飛雲可直接尋人,不必在原地等候。”
秦湮心下釋然,笑道:“如此甚好。”其實不止飛雲,久經訓練的飛羽們皆可直接尋人,而秦湮對此並不知曉,是以當時於林中原地靜待飛羽迴轉。十四又道:“公子如需傳信,屬下們的飛羽請隨意使用。”秦湮微微一怔,道:“屬下們的飛羽?”十四立刻補充道:“屬下們的傳信鴿,都被命名爲飛羽。唯有門主的那隻,稱做飛雲。”
秦湮微微點了點頭,暗道:“飛羽體態與風海信鴿大異,倒是當真沒瞧出來。中原的信鴿,卻都是這般稀罕模樣麼?”其實中原與風海的信鴿並無二致,只是自古以來,殺手組織的暗信速傳能力便極爲關鍵,因此逐漸積累了一套對信鴿的培養和訓練方法。如此幾代、幾十代、幾百代下來,信鴿自然逐漸變化,直到成爲獨特的一類品種。
眼下既然無須再去苦候着飛羽回來,那便直去終南,尋那‘殘落’去也。秦湮心下略一計議,正待灑然動身前去,忽然目光掃到整整齊齊跟在身後的三排十個人,不禁苦笑。難道要這般浩浩蕩蕩的前去不成?十四瞧見秦湮臉上的神色,便道:“公子,門主吩咐下來,對於天清派的第一批和第二批殺手,要狠擊以立威。方纔便是第一批,公子武功蓋世,屬下們尚未趕至,便大局已定。眼下屬下們自當陪護左右,等待那第二批的殺手。”
秦湮忽然有些希望天清派的第二波追殺來的更快些了。刻下自己一人當先行走,身後鴉雀無聲的跟着三排人,而且個個恭敬無比,這氣氛着實拘束的緊、壓抑的很、詭異的莫名,讓一直淡然灑脫的自己感到頗爲不適。
一衆人復又行了裡許,秦湮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你們。。。是什麼門?”此前一直聽十四左一個“門主”,又一個“門主”,卻完全不知道嶽麒究竟是什麼門派。十四顯然吃了一驚,他愣了一愣,隨即返身和那一衆人低聲交談了幾句,隨即四名少年向秦湮施了個禮,迅速四散而去。十四他們一臉肅然,轉而仰頭看天。
秦湮不明所以,便只是淡淡的立在一旁。不消片刻,十四忽然眉頭一挑,秦湮耳邊同時聽聞一陣急速振翅之聲,急速擡頭望去,卻是頭頂當空幾道白影掠過,卻是四隻飛羽團團劃了個圈,隨即飛散。十四目光一閃,向秦湮道:“公子,四處查明無人,屬下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秦湮凝視着天空,若有所思。十四道:“飛羽們受了些訓練,所以能做探敵之用,而後回來通報,卻是比人要好的多了。”秦湮微微一笑,道:“都是怎麼個通報法?”十四道:“若是四處無人,則是方纔那番圓圈;若是筆直掠過,便說明它來的方向有敵。”秦湮點頭道:“難怪當時我聽到聲響,擡頭一看,卻是三隻交錯而過。想來是三面有敵了。”
十四心下奇怪,不明白聲響何指,卻也不好問出來,便只是恭敬的等着秦湮提問。其實飛羽飛行時,振翅聲極其微弱,而且常常混雜於風聲等之中,委實難以聽見。是以十四他們每次派飛羽出去巡戒,都要仰天觀看,等待結果。而秦湮由於御劍靈訣,對於各種聲響的區分已臻極致,不論何類混合一體的聲響在他聽來,都是一個個彼此獨立的,因此能夠迅速分辨出飛羽的振翅之聲。也正因爲如此,無論別人如何遮藏、如何巧用手法,秦湮總是能立刻辨識出他們所發的暗器或者舞出的兵刃所形成的聲響,從而輕鬆避開或者擊破。又比如,當日終南林徑上的烏錐和長安天街嶽麒的淚落,都是極其渺小的聲響,而秦湮卻能迅速將其從層層聲響中抽離出來,加以判斷。
秦湮略一沉吟,理了理思緒,仍是道:“你們是何門派?”十四道:“‘長信門’,做的是殺手買賣。門下四個壇,我們這次十個人,都是黃壇主手下。”秦湮默唸了一聲‘長信門’,其餘完全沒向心裡記,而後又問道:“平日裡,如何聯繫你們?”十四道:“開封、洛陽、揚州、江寧、長安、福州,都有‘長信門’的府院。公子的圖像已傳遍各地,是以公子見到我門,直入即可。”
兩人說說行行,秦湮漫無目的地隨口亂問,而十四則是問一答三,逐漸就變成了閒聊中原武林。聽着十四的講述,秦湮略略知曉了一些中原情勢。天清派仍是盟主之席,但是近幾年來各派各幫雨後春筍般涌出,整個武林便很有些百舸爭流、萬花競豔的氣象。飛鷹幫卻是百年的老幫派,而且似乎與天清派一直交好。其後話題轉向天清派,不免就談及樑胥升和吳會南,然後自然而然的談到了明月樓。
秦湮想起明月樓小二的一番話,便道:“天清派似乎很忌憚明月樓的老闆,卻不曉得那人是誰?”十四皺了皺眉,道:“忌憚?。。。明月樓的主人聽聞是華音閣閣主。。。華音閣自來偏居嶺南,卻無人敢小視。閣內似乎女子居多,武藝駁雜多端。不過。。。似乎並不甚強。天清派若是忌憚,除非。。。”十四忽然駐足,道:“是了,定是華音閣前任閣主。”當下,十四又把華音閣前任閣主的生平事蹟簡短講述了些。
秦湮對於這些中原瑣事,並不介懷,只是淡淡的聽着,無可亦無不可。那一個個的人物,宛如風過無痕,只留下一縷直欲拔劍仰天長嘯的豪情。十四漸漸的也有些感慨,最後結道:“華音閣曾經盛極一時,眼下卻只餘下一門音殺功尚可居首,可見江湖風雲變幻,不進,便即爲退了。”
秦湮吃了一驚,道:“音殺功是華音閣的麼?。。。那個吳會南似乎也會。卻不知道這所謂的音殺功該如何抵擋?”十四奇道:“吳會南會音殺功?奇了,華音閣的音殺術絕不外傳,他天清派又如何使得?屬下回去便徹查此事。。。至於音殺功的破解,有三種方法。第一種最爲繁雜,凝聚內力,吐氣開聲,在每段舊力甫去、新力未生的死角處打破它的節奏;第二種最爲直接,強提內力,搶在樂聲之初,斬殺用樂之人;第三種麼,如果本身也會音殺術,可用音殺功硬抗,功力深者勝。”
秦湮自忖第一種無法做到,第三種更加不可能,看來以後再遇到音殺功,就只能採用第二種方法了。可是如何搶在樂聲之初,實在是個大問題,難不成以後剛聽到樂曲,便暴起斬人?秦湮反覆思量了半晌,仍是毫無頭緒,只好暫時擱下,若是日後真的遇見音殺功,就只按四個字:“隨機應變”便是。
猶自琢磨,忽然耳邊一陣急速振翅聲,秦湮疾擡頭望去,只見兩隻飛羽自北面和西面快速飛來,貼着衆人的頭頂掠過,轉瞬沒入樹林。十四精神一振,道:“來了!兄弟們,做好準備!”衆人鬨然應了一聲,隨即四散開,隱隱將秦湮圍護在中央。原本出列的四個淡蘭衣服也自道邊樹林內鑽出,當先一人濃眉大眼,朗聲笑道:“可算是來了!哈哈!”
十四也笑道:“阿竹,別盡說廢話,快來站好。”阿竹“嘿嘿”兩聲,口中仍道:“這可是咱頭一遭以本面目見人,你小子待會可別攔着我快活快活。”十四偷瞧了一眼秦湮,咳了一聲,道:“公子面前,豈可放肆!再說了,是殺是走,一切聽從公子吩咐,哪輪得到你亂來?”
秦湮微微一笑,道:“無妨。你們隨意便是。”頓時衆人個個臉上笑意盎然,連十四也似乎鬆了口氣。秦湮又轉向阿竹道:“方纔你說的本面目是?”那阿竹似是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卻沒答話,這廂十四接道:“我們殺手,向來是隱瞞着身份的,出外辦事自然是改頭換面,甚至同個壇的弟兄,彼此間也是見面寥寥。此次明裡護衛,不必再暗裡襲殺,兄弟們都是興奮的很。”
秦湮聽的有趣,忽然興起,笑呵呵的看着十四道:“想來那‘十四’便是你的代號了,卻不曉得你此次行動又叫什麼?阿鬆?”這下衆人一齊鬨笑,那喚做阿竹的直笑的打跌,十四也笑道:“公子,屬下們的代號都只是一個,並不更換。”阿竹立刻笑着駁道:“胡說,十四,你當初可不是叫這個代號的,還不是咱一時手軟,這名頭才讓你得了去?”
秦湮只聽得莫名其妙,當下衆人也忍不住了,一通七嘴八舌後,秦湮方纔瞭解,原來‘十四’這個代號,向來是給最強者的。入了長信門,便自己給自己取個代號,完成訓練後便可出外辦事,此時根據各人的實力考測,由門主親自授予最強者‘十四’的稱號。其後再由各人的任務完成情形,進行不斷評判,門主須不斷選出最強的人,授予‘十四’稱號。長信門幾十年下來,這‘十四’也不知道換過多少人了。
長信門門規極嚴,每次任務也多是由各人獨自完成。若是多人行動,則‘十四’必爲羣首。這也正是秦湮問話,就只有‘十四’一人回答的原因。除非秦湮有特殊指定,否則下級不可越級回話。阿竹自小和十四一同長大,沒那麼多顧忌。而對於衆人來說,此次任務完全無須費心準備,只要守護秦湮即可,再加上門主嶽麒特許他們以真面目示人,是以人人心懷舒暢。眼見秦湮如此平和近人,一衆人便也放鬆下來,頓時圍着秦湮七嘴八舌起來,暫時將所謂的種種門規拋諸腦後了。
秦湮心下好笑,不曉得這個‘長信門’是個怎樣的組織,竟然讓這些殺手自己給自己起代號。若是人數衆多,那豈非記起來頗爲麻煩?想起嶽麒那張掛着淚痕兀自笑嘻嘻的臉,秦湮由衷懷疑,他是否真能把這些人的名字都一一記住。嗯,那個八字眉的小個子,給自己起了個代號叫‘水伯’,着實看不出一點聯繫,至於旁邊的那個一團和氣的胖臉,給自己起的代號叫‘北斗’,越發摸不着頭腦,右手邊上那個高大魁梧、虎虎生威的,給自己起的名字叫‘燒餅’。。。這些個殺手,似乎拜入長信門時的年紀並不算大,真不知道這些代號都是怎麼想出來的,真真是上窮碧霄登九天、下潛萬波入黃泉,括囊乎天象、地理、琴、棋、書、畫、衣、食、住、行,無所不包,無一遺漏。
秦湮搖頭一笑,甚覺無語,一旁的十四忽然道:“奇了,怎地半晌還不見人影?”他一開口,衆人立刻鴉雀無聲,只有阿竹驚道:“蒼天保佑,他們千萬別溜了!”秦湮皺了皺眉,全力調動御劍靈訣,頓時覺出北面和西面有着一些細微的兵刃感,只是更多的似乎是一種機括響動。秦湮陡然心中一動,想起來之前翻閱的中原概述,脫口叫道:“弩箭!”
十四等人立刻面色陰沉。十四和阿竹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隨即十四躬身向秦湮行了個禮,道:“公子,我和阿竹分兵襲殺,先下手爲強。公子還有何吩咐?”秦湮皺了皺眉,忽道:“西北似乎也有些人,你們要小心。”十四怔了一下,隨即和阿竹對笑一聲,道:“公子,他們定是明裡派人交涉,暗裡藏着伏兵。待我和阿竹去將他暗兵殺個乾淨,看他們還有什麼戲好唱!”
秦湮原擬讓他們隨意行動,但見他開口閉口便是殺,也有些不忍,便道:“你們過去,若是看到那些人真個是惡貫滿盈,殺了便也殺了;若只是些普通弟子,還是。。。放他們走吧。”十四愣了片刻,方道:“謹遵公子指示!”隨即衆人分成兩撥,沒入樹林中。
秦湮嘆了口氣,又想到了飛鷹幫那幾十條人命,多多少少是因爲自己而死的,不覺心下微涼。身爲風海皇族、臻雲少主,秦湮自小養尊處優,雖然也習練武藝,卻半點也沒經歷江湖上那種刀頭舐血的日子。此次中原之行,忽然見識了近百人死在眼前,不免心中慼慼。卻不曉得天清派究竟要做到何種地步,方肯收手?
秋意,越發的濃了。在那種蕭殺中,連人心似乎也曾瑟縮。
正自頭緒萬端,忽然聞得一陣長笑,三人從樹林中走出。秦湮微微不耐煩的看了幾眼,中間那人笑道:“這位想來便是秦湮秦公子了?在下天清派林文豪。”眼見這三人一臉和氣,真是半點也看不出是那種背地設伏的人,秦湮微微有些厭惡,便隨口道:“阿,久仰,久仰。”
林文豪輕咳了一聲,道:“秦公子和我派許師弟交情甚好,許師弟特地託我來向秦公子問好。”眼見秦湮一臉木然,完全琢磨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林文豪“哈哈”兩聲乾笑,繼續道:“看我這記性!師弟在來之前特定叮囑,說自己的身份並未向秦公子道明。我那師弟,便是前幾日和秦公子一同喝酒聽曲的那位許修元許少爺了。”
聽到‘許修元’,這種種的種種皆是由此而生,秦湮頓時覺得一陣熱血涌上頭頂,立刻問道:“他人呢?”林文豪顯然誤會了秦湮的意思,笑道:“師弟也是極想念秦公子的,可是他要照顧他師父,是以此次便只託了我來向秦公子問聲好。。。不知秦公子是否有意到我們天清派一敘?當然,師弟很快便從揚州趕回,秦公子不消幾天,便可見到師弟。”
秦湮立時躊躇起來。是繼續這樣見招拆招、等着追殺呢,還是索性將計就計、前去天清派徹底滅了那個樑老頭呢?林文豪見狀,再次誤會了秦湮的意思,笑道:“秦公子若是有朋友,不妨一塊來天清派做客。”秦湮不語,心下快速計算各種可能性,這廂林文豪又道:“秦公子,師弟曾說你是來中原找劍的。那麼還請秦公子放心,秦公子在我派做客期間,我派自然會遣人前去尋找。而且毫不誇張的說,若是連我派都找不到,那麼就沒有任何一派能找到了。”
利誘之後,再行威逼?秦湮心中轉了無數念頭,終於拿定主意,當即拱手笑道:“如此,在下就。。。”忽然間,秦湮駭然發現,自己手上的扳指竟然變成了紅色!究竟是何時。。。?嶽麒曾叮囑,紅色乃劇毒,當服玉瓶裡的藥,但秦湮現在半點服藥的興致也沒有。連帶着,跟林文豪再這麼玩下去的興致也消失了個乾乾淨淨。
秦湮的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怒道:“又下毒!你們這些人,都當我秦湮是白癡不成?!”林文豪大吃一驚,急道:“沒、沒有。。。阿!!!”眼前大亮,卻是秦湮手持古藤劍,當頭一劍劈了下來。古藤劍劍光四射,光耀不可直視,當真是迅猛無匹。林文豪早知劍氣厲害,眼見自己逃不過,只嚇得魂飛魄散。危急之間,使出吃奶的力氣向旁避讓,但覺左臂一痛,隨後眼前金星亂冒,卻是被同伴一掌打飛。林文豪左右兩人一直不言語,此番見事緊急,當即發招解救,隨即縱身急躍,與秦湮拉開距離。
秦湮冷哼一聲,道:“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古藤劍一聲清吟,秦湮足下用勁,向着三人疾衝過去。左右兩人見狀,立刻丟下林文豪轉身逃命,林文豪兀自半摔在地上,只氣得“哇”一聲噴血。秦湮瞧了瞧兩人奔逃的方向,恰是十四和阿竹他們的所在,不由嘴角微微上揚,隨即收了古藤劍,慢條斯理的踱向林文豪。
忽然一聲尖哨,林文豪這一嚇非同小可,大叫道:“別、別!!我還在這裡!!”秦湮立足“哼”了一聲,道:“你的同伴似乎很果斷阿。”林文豪立刻出了身冷汗。然而風拂古道,四周一片寂靜,卻是什麼也沒發生。林文豪剛把心放回原地,樹林忽然一陣響動,十四和阿竹帶着一衆長信門少年趕到。
十四完全忽視半躺在地上的林文豪,直接向秦湮躬身道:“稟公子,林中一票人已經解決。順帶後來跑來的兩人。”秦湮點了點頭,道:“辛苦了。”十四繼續道:“公子還有何吩咐?”秦湮看了看林文豪,淡淡一笑,道:“那人是誰?”十四並不轉身,直接答道:“稟公子,此人是天清派第四代弟子林文豪。師父是鐵面蒼鷹範辰。”
秦湮着實吃了一驚。原本以爲這林文豪定是樑胥升的弟子,卻不料竟然是範辰的,不由一怔。猶豫了片刻,秦湮走到林文豪身前,道:“你既然沒騙我,那麼便放你走。若是你再想殺我,我下手可不會容情。”聲音雖淡,卻驚的林文豪一身冷汗,不住點頭。秦湮眼見範辰的弟子是這般模樣,心下暗暗嘆了一聲,過了片刻又道:“你還不走?”
林文豪如夢方醒,迅速從地上爬起,轉身便奔。跑了幾步,他忽然回頭,半帶哭腔的向着秦湮喊了聲:“我沒下毒!。。。不是我下的毒!”隨即慘號一聲,絕塵而去。秦湮愣了愣,看着他的背影,淡淡的笑了笑。鐵面蒼鷹的徒弟,大抵上,品性應該不會太壞罷?
十四瞧了瞧秦湮的神色,低聲道:“公子,此次來的五十三個人裡,我們兄弟斬了二十六個,剩下一羣人被封了穴道。”秦湮微微一笑,以示嘉許。十四又道:“公子,據終南方向的探報,自昨日夜抵達的天清派,於一個時辰前,全面撤回。”秦湮奇道:“撤回?”
十四沉默了片刻,道:“稟公子,天清派已徹底搜索完終南十三峰。。。”秦湮頓時恍然,原來天清派是去找尋“殘落”了。想來十四查得到“殘落”的失落之處,天清派自然也查的到。秦湮輕吸一口氣,再徐徐吐出,方問道:“找到了麼?”
十四又沉默了片刻,道:“終南方並未發現。應該是沒有找到。不過不排除已經找到的可能。公子。。。你看?。。。”秦湮心下恍然若失,片刻方道:“無妨。若是落在天清派手裡,只怕要比落在其他人手裡更方便一些。”十四默默點了點頭,猶豫了片刻,終於開口道:“公子,十四和衆弟兄這便回去了。天清派受了此等打擊,估計短期內不會有太大動靜。不知公子此後有何打算?”
秦湮微微一笑,擡頭看了看天邊一抹雲,淡淡道:“自然是。。。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