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xt之夢-6-2 9:32:54 本章字數:4166
着吳永成的這次回來,魚灣的吳家再次名動全縣。
“你聽說了嘛,人家吳有德的兩個兒子和閨女,這次又給他的老臉上增光添彩了!一個留在了中央,一個進了省委。咋魚灣的好風水,都跑到他老吳家了?”
“嗨,那是人家老吳老漢上輩子積的德、一輩子修好行善掙下的。你甚時候聽說人家老漢和村裡的人們紅過一次臉、高言語過一聲來着?人家總是緊着來、讓着去的!就是人家老漢當年年輕時、給他們大隊趕騾子車,在路上見了個不認識的人,也總要主動地把人家拉上、捎一段。這事要換作你,你能辦到嗎?哼,肯定是牛逼得把眼睛也長到腦門心上了。那會兒的車把式,牛着哩!”
“嘿嘿,你把咱的覺悟也看得太低了,我有那麼不像人嗎?不過比起人家吳家老漢來,那是比不上的。就是他家的那三個女婿,也是一個賽似一個。前幾天,他家的大女婿殺了幾口豬,在村裡擺起了流水席,說要好好地祝賀一下小舅子和小姨子有出息了,全村的男女老少誰都可以來,有一個吃一個,整整地吃了三天,據說是那些吃剩的酒菜,把他們村的豬和狗也吃醉了。你看看人家的那鋪排,誰能比得了啊?!”
“那是。怪不得老人們常說:這‘命是個真的,西洋景是個空的’,一點也不差呀!你也不用羨慕人家,好好的掙錢、培養自家的孩們,說不定將來也能考上大學、畢業以後進省委、到中央呢!”
“球,看他們的歪腦水吧,還進省委、中央呢?他們將來能到了咱鄉里、當上個國家幹部。不用一輩子再捏這鐵杴把,就把老祖宗們高興得從墳裡也能爬出來!還敢指望他們別的呢?”
人們議論地那些倒是真有其事。就在吳永成回來的第二天,他的四姐吳永麗也從北京回來了。她的一切手續都已經由組織出面辦好了。她這次回來,主要是再看望一下家裡地老人們。跑到離家那麼遠的地方去工作,那可不比以前在縣城上班的時候了,說不定什麼時候才能再回家一次哪!
四女子和五兒地工作落實了。還是安排得這麼好,可把一家人給喜壞了,大女婿不顧老丈人和老丈母、小姨子、小舅子們的阻攔。硬是殺了幾口豬,在村裡大擺宴席,用他的話說:“我一個平頭老百姓,又不用擔心什麼影響,花地又是我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血汗錢,我自己願意花,村裡的人願意吃,誰敢咬我的球?!你們別管這些。我是咱吳家的大女婿,就是天塌下來也有我頂着!”
有錢的感覺就是好,別看老三馬柳平你小子官當的比我大,酒桌上也敢搶老大的位置,哼。老大不是爭着、搶着出來地,那是這麼做出來的這麼幾百桌、給人家老吳家露露臉。那才顯你的本事哩!嘿嘿,瞧你小子的那尿性吧,量你也沒有那個膽量,你還害怕丟了你頭上的那頂小帽帽呢!咱以前是窮得沒錢,啥事也不敢出頭,可現在咱有錢了,腰桿子那就得硬棒起來!!
至於那娃娃親地事情,李琴還真的按照吳永成地主意去做了。當她和自己的公婆一說這事時,他們起初的反應是覺得有些高攀了,人家老吳家地人手現在可是紅着哩,上至中央和省裡,下到鄉里和村裡,都有主事的人,咱一個普通老百姓能攀上這門親嗎?後來聽說是老吳家的三女子和她媽先提的這事情,高興得老兩口馬上從自己的養老錢裡拿出幾十塊來,交給李琴讓她去辦一些最好的東西,李琴再三表示她有錢,用不着他們掏這錢,老人也死活不依,說這是給他們老李家辦大事,楞虎不在家,這錢就不能讓媳婦子出。
那時侯的幾十塊錢,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相當於一個工人一月的工資。可見兩個老人對這件事情的重視程度了。
吳家的三女子吳永霞和她的丈夫馬柳平,正在家裡商量老四和老五走的時候,應該給他們兩個人帶多少零花錢,突然見李琴牽着兒子,後面跟着的是公婆,提着大包小包的禮物,上門來提親了,一下子楞在那裡:這事情是怎麼鬧的呀?怎麼一句玩笑話人家反倒當真了呢?!不會吧,這年月了,還有人真的搞訂“娃娃親”這一套?
不管怎麼說,人家提着禮物上門來了,那就是客人,你總得先給人家讓座、敬茶吧,不光是李琴和她兒呀,還有兩個長輩呢!別的先不說,禮數可不能缺!
馬柳平和吳永霞還沒想好該怎麼回絕這門“親事”,“正好”吳永成過來串門了(什麼正好呀?!這分明是“姦夫淫婦”兩個捏好的套子呀)。
吳永霞像看見了救兵一樣,連忙招呼吳永成:“五兒,你快來呀。你看李琴他們這是整得那一出呀?我和媽上次去她家,不過就是看見她家的醜兒惹人親,逗了幾句,說訂個娃娃親吧。人家倒真實在,還真的上門來提親了。你說這這該怎麼辦?現在誰家還幹包辦婚姻的這事情呀?!”
“是呀。這可是違法的吆。再說了,我也是鄉里的幹部,這傳出去影響可不好的很哪!”馬柳平也馬上答腔。這灰婆姨,整天價閒在家裡、正經事情甚球也做不成,連個娃娃也不會生個合適的,淨瞎胡球鬧。看這麻煩事情給惹的。甚球的覺悟哩,還訂“娃娃親”哩,你咋就不讓你閨女給人家當那童養媳去哪?那還能省自家的不少口糧哪?真是一天價胡球鬧!
楞虎家的爹媽聽見馬柳平兩口子說的話,馬上就傻瞪眼了:瞧自家的媳婦子李琴這是做的啥事情呀?人家那不過就是一句玩笑
倒拿着棒槌當真(針)了!人家那是高門裡地,咱一人家,那裡又能攀得起哪?這麼大張旗鼓的拿着厚禮上人家的門。人家現在又不肯接,這可怎麼下這個臺階??咱這不是那自家的熱臉,貼人家地冷屁股嘛!這件事情要是張揚出去,十里八村的人們。那還不得笑死幾口子呀!這、這、這,活了一輩子,沒想到老也老了。反倒做出這丟人丟到十里外的事情來,真是鬼迷了心竅呀!兩個老人窘得呀、當時恨不得就找個地縫鑽進去!
李琴一時也沒轍了,兩個眼睛四瞅着吳永成。她知道她地小相好一定會有辦法的。
“哈哈哈,三姐、三姐夫,這是好事呀!醜兒這麼好的女婿,你們打着燈籠也沒地去找呀!三姐,你和媽地眼光還真不賴。恩,挺有長遠的、戰略眼光的。知道好東西就要先下手爲強!厲害!佩服啊佩服!”吳永成先真真假假開了幾句玩笑。
馬柳平正色說道:“五兒,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這是搞封建呢,包辦婚姻國家已經廢除、批判了多少年了。我作爲鄉里的領導幹部,怎麼能帶這種頭哪?你們這不是逼着我犯錯誤嗎?”
吳永成裝作不以爲然的樣子,漫不經心地說:“哪有那麼嚴重哪?!不就是逗孩子們瞎玩嘛。那誰讓我三姐和我媽跟人家開這種玩笑的,鬧得人家鄭重其事的拿着禮物也來了,難道你再讓人家就這麼拿着、再返回去?也沒這個道理嘛!不就是認個親戚嘛。沒什麼了不得地。我看醜兒就挺好的。要不,乾脆我收他爲乾兒子吧。醜兒。叫個乾爹。”
也許是一種天然的血緣親的緣故吧,或許是父子連心,醜兒忽閃着一對大眼睛。脆聲聲的叫了聲“乾爹!”
楞虎地媽那是個精幹的老人,見吳永成主動出來給自己家找臺階下,那能不願意呢,再說就是真也罷、假也吧,有五兒這麼個有本事地乾爹以後疼自己家的孫子,那可是醜兒的福分哪!
她急忙過來,對醜兒說:“醜兒,快,跪下,給你乾爹磕頭。”
認乾親,也是這裡地一種老習俗。以前人們認爲生下孩子以後,怕孩子多災多難不好養活,認一門乾親,這樣就多個人疼孩子,孩子也好養活,沒災沒難的。就跟給孩子們起名字一樣,起得越難聽,閻王小鬼的,也就不來糾纏了,所以當時農村裡的孩子們小名,叫得很有些難聽的,比如說什麼醜兒、楞鬼、狗不吃、醜女、球子等等。
不過,沒成家的人,卻是不能被認做乾親的。認乾親講究個十全十美,即對方是有家、有兒、有女的全乎人家。現在吳永成和他們鬧得這一出,也是實在爲了找個臺階下,迫不得已而爲之。
“五兒,別瞎胡鬧。你現在連個對象也沒有,哪就能給人家醜兒當什麼乾爹哪?!”吳永成的三姐吳永霞趕忙制止他,但醜兒已經聽話地跪在地上,規規矩矩給吳永成磕頭。
“好了,乖兒子,磕三個就行了。快起來吧。乾爹以後疼你。”吳永成還是半真半假地說,還裝模作樣在身上摸了半天,嘴裡說道:“這,這件事情它來的也太突然,我也沒準備。連個給孩子的見面禮也沒帶。這麼着吧,這裡有個小信封,給你拿回去玩。”他掏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個信封,塞給了醜兒。
懂事的孩子拿過信封,轉手給了她的奶奶。
楞虎的母親小心往裡一瞅,只見裡面裝着一疊嶄新的十元面額的人民幣,慌得硬往吳永成手裡塞:“吳書記呀,這可使不得。認乾親隨便給孩子個小東西就行了,那能用得着這麼多錢哪?!這可不行!”
吳永成也收起剛纔開玩笑的神色,正正經經地說:“楞虎媽,你別這樣,這是給孩子的。按理說,咱們現在成了親戚了,我得叫你乾媽。以後醜兒上學的事情,我也負責了。我就看見這個孩子和我有緣分。”
吳永霞也是個人精,看到這種情景,猜到今天的這一齣戲,也是自己的弟弟五兒一手導演的,自己原來心中的那個疑惑,便馬上釋然了,也笑着說:“五兒,你就別在這裡和三姐搶親戚了。這是原來三姐相中的小女婿,你還是乖乖的當你的便宜舅舅吧。那份見面禮,就算你給你外甥女婿的。以後你外甥女的上學,也得靠你啊!你可別胳臂肘往外拐!”
馬柳平着急了:“三女子,你這是瞎鬧球的些啥呀?讓人家村裡的人們聽見了,咱這不是帶頭搞封建嘛!影響多不好。五兒裡的幹部哪,別剛上班沒幾天,就挨個處分!”
“去、去、去,這是我們婆姨們鬧着玩呢,跟你們大老爺們有什麼關係呀?真是的,你就是個屬老鼠的,膽子那麼小。”吳永霞這會兒心裡正煩着呢,她倒不是爲了眼前的娃娃親這事煩。她一邊和李琴家的幾個人嘴上胡接答,心裡一邊卻在想:五兒這個小壞蛋,是什麼時候和李琴這個狐狸精勾搭在一起的呢?會不會就是我和四女子那天在我家裡、說他的身世,被他聽見了、後來找不到他的那一天夜裡哪?要是那一天的話,那我和四女子兩個就闖大禍了!這件事情,還不敢告訴媽媽,要是老太太知道了是我倆惹的禍,還不知道被氣成什麼樣子呢?
恩,這件事情回頭先和四女子商量一下,看她有什麼好主意。五兒這麼疼這個醜兒,肯定裡面有問題。還有這醜兒的臉,那活脫脫就是小時侯的五兒呀!哼、哼,這個臭小子,瞧我怎麼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