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等了須臾,宋僑明似乎和周玄業商量妥當了,他走到我旁邊,神情頗爲激動,道:“周老闆說他有辦法讓咱們安全的把人救回來,甚至不用付出任何犧牲。”
烏史鈴對這話明顯抱有懷疑,狐疑的問道:“什麼辦法?”
我想到了上次紫毛大發神威的事,心頭一跳,道:“難不成他打算煉屍?”可這附近,並沒有什麼合適的屍身,莫非要用那兩具先烈的遺體?
這個猜測很快得到了證實,宋僑明抹了把臉,點了點頭道:“沒錯,活人,怎麼也比死人重要,我相信先烈們是不會介意的,當然,介意也沒辦法,總不能讓這一幫大活人去送死吧?周老闆說了,給他一天時間,我們先會樹洞,將那兩具屍體弄出來,然後再去找野人的巢穴。”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這次去野人窩,確實不需要冒什麼生命危險了。這自然是好的,當下我沒有拒絕,便跟一旁還沒聽明白的烏史鈴解釋了一下煉屍的目地。
她聽的目瞪口呆,最後撈了撓頭,說:“聽起來太不可思議了,不過天顧大哥,我相信你,咱們就這麼辦吧。希望傻大個能多撐一陣子。”
宋僑明安慰了一句,說:“放心吧,抓走他的是女野人,不是男野人,雖然會遭罪,但死卻沒那麼容易死。”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烏史鈴臉都黑了。
有了周玄業這個承諾,衆人便沒有再分道揚鑣的打算,當下一行人在宋僑明的帶領下,便開始往他們之前留屍的樹洞而去,根據宋僑明的預測,估計得走到天黑。
所幸衆人都已經習慣長途跋涉了,到也不覺得什麼。
周玄業身體還沒緩過來,所以沿途是我和宋僑明攙扶着他走的,偶爾會背上他走一陣子。中午的事兒或多或少讓人心裡有些疙瘩,平時我倆還是挺喜歡瞎扯聊天的,但現在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還真是有些尷尬。
就在我心裡很不自在的關頭,趴在我背上的周玄業突然道:“之前是我語氣重了,你別放在心上。”
“沒事兒。”憋了半天我也只憋出這三個字。倒不是我小氣,而是剛剛被人甩了個耳光,不是對方道個歉就能立馬熱絡起來的。周玄業平日裡待我不錯,說實話我也不怪他,只是心裡還是有些毛刺刺的。
原本我很好奇當時在洞裡驚走屍參的是什麼東西,本想着周玄業應該知道,但現在這話卻有些問不出口。
周玄業聞言沒再說話了,衆人趕路,到了下午,周玄業身體似乎緩過來不少,便開始自己走了,偶爾會讓我們攙扶一陣。七點多左右,我們到達了那個放屍身的樹洞。
兩具微微長着白毛的屍體,筆直的站在樹洞裡,燈光下,屍體臉上的肌肉青白髮紫,看起來分外恐怖,將烏史鈴嚇的話都說不出了。
周玄業道:“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咱們去找野人窩。”
那野人窩具體處於什麼位置,衆人也不清楚,但順着水源找肯定沒錯,那些野人,即便我們不招惹它,它們也回來主動招惹咱們。只要走到野人最有可能出沒的地方,就不愁找不到巢穴。
當下,衆人安排了守夜,便各自休息。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我和隊伍裡的衛冕最先醒過來,衛冕在準備衆人的早飯,因爲是烏史鈴僱來的,所以這些雜活兒都是他在幹。我想了想,自己不也是給人打工的嗎,還是自覺點兒好,便去幫着衛冕一起弄,兩人隨意閒聊起來。
“衛大哥,你和你那個夥伴,關係看起來挺好的。”
衛冕點了點頭,道:“我們一個村的,我們那地方窮,當初我一心想着要幹一番大事業,但那時候沒見識,一個人不敢出遠門,就說動他一起出來了。算是被我拐出來的,沒想到大事兒沒幹一件,結果最後當起了無證導遊,這次都是我害了他,明知道這地方危險,還要來,被錢迷了心竅了。”
看得出來,衛冕很後悔,我只能安慰了兩句:“放心吧,這次能把人救回來。”
衛冕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放在樹洞旁邊兩具長着白毛的屍體,道:“它們這能動起來嗎?”
我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說話間弄好了吃的,我將其餘人給叫醒了,衆人圍坐着吃了早餐,周玄業便摸出了傢伙乾屍幹活。整個流程我還是挺熟悉的,爲了儘可能保護屍身,因此這次只動用其中一具。
四枚控屍楔分別插入了屍身的雙肩和大腿,一張佈滿硃紅色符文的符籙,迅速的被折成一枚三角形的符紙,在這段過程中,周玄業唸誦着亢長的咒語,在他將符紙壓向屍體舌根處的一瞬間,咒語也恰好唸完,便聽一聲輕叱,隨着屍鈴的輕響,長着白毛的屍體扭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僵硬的身軀和肌肉逐漸放軟下來。
這一瞬間,它站在原地時,就彷彿一個活人一樣,再也沒有那種屍體特有的僵直感。
周玄業道:“走吧。”他走在了最前面,白色的屍身擡腳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行動靈敏,宛如活人。
刑磊峰等人早已經看的目瞪口呆,傻愣愣的跟在後面,半晌才結結巴巴道:“殭屍走路不是跳着走的嗎?它、它怎麼跟個活人一樣?”
我覺得好笑,道:“那得看走屍的人是什麼水準,我老闆可是很厲害的。”這瞬間,我有種與有榮焉的自豪感。但刑磊峰接着就給我潑了盆冷水:“那也是你老闆厲害,又不是你厲害,嘚瑟個什麼勁兒啊。”
我頓時被噎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感覺很鬱悶,姓刑的本來就喜歡找我茬兒,若是前兩天對我說這話,我肯定懶得搭理,更不會往心裡去。但現在,卻有種被說中了痛腳的感覺。
接下來,我沒搭理姓刑的,一行人朝着有大水源的路線行走,一直到當天下午,我們覺得差不多了,便在水邊不遠處紮營。按照周玄業的估計,最快今晚,最遲明天中午,肯定會有野人來拜訪我們,並且提醒衆人都警惕起來。
周玄業的猜測果然沒錯,當天晚上到沒什麼意外,但第二天早上十點多左右,十多個如同猴子一般在樹上靈活竄動的黑影突然朝我們靠近過來。周玄業道:“都不要反抗,先混到野人窩裡去。”
烏史鈴朝我靠近了一些,緊張的直咽口水,道:“我是女的,它們會不會……”
我道:“它們是母系社會,女人被帶回巢穴裡,是要經過首領才能分配的,暫時應該不會傷害你。就算有情況,也能及時救你,別害怕。”我示意了一下那具先烈的屍體。
這具屍體被我們做了僞裝,衆人各自貢獻了一下自己的衣褲,將它穿戴起來,看上去就跟活人一樣。
那些野人很快就朝我們攻了過來,這批野人有男有女,女的在前面,男的在後面,蹲在樹上虎視眈眈的觀察着我們。衆人配合的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樣。女首領觀察了我們片刻,大約覺得我們沒什麼威脅,嘴裡發出了一聲尖嘯聲,緊接着,周圍樹上的男野人當先跳了下來襲擊我們。
它們懂得使用繩索,繩索應該是用某種植物編織而成的,跳下來之後,直接將我們給捆了,隨機人手一個抗在肩上,見毫不費力的制服我們,一夥兒野人高興的嗷嗷大叫。
直到此時,我纔有機會近距離的觀察它們。
這些野人的四肢、胸前等都有濃密的毛髮,只有肚皮、後背、屁股蛋子等地方較爲光滑,被野人抗在身上,一股惡臭直衝鼻腔,別提多難受了。
野人扛着我們,開始在樹林裡急速狂奔,似乎迫不及待要把搶到的人送回窩裡去。周圍的植物快速的刷過臉頰,遇上鋒利一些的,臉上就是一道印子。
我擔心會被植物割到眼睛,只得埋下頭,閉上眼,將臉朝野人的胸口處。
扛着我的,是個健碩的女野人,這一埋頭,整個臉都在她赤裸的胸上,上面還有毛。我這輩子第一次見女人的裸胸,沒想到竟然是這個情況。但總比當瞎子好吧?我一咬牙,將頭埋了下去。
除了有些臭味兒以外,其實還挺軟和的……
野人奔跑的速度非常快,我雖然沒睜開眼細看,但那種迅風颳過,顛簸異常的感覺卻分外清晰。這些野人體力好的嚇人,扛着我們狂奔了不知多久,久到我的胃都被顛簸的想吐時,它們才終於停下來。
而這時,我已經因爲一路的顛簸,幾乎頭暈腦脹了。
然而,當我擡頭看清周圍環境的一瞬間,我覺得自己被震撼了,這一刻,我腦海裡只剩下四個字:鬼斧神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