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哥拉逃走了, 是卡蓮幫的她。”
“嗯,我知道。”
“安哥拉的身體是羽斯緹薩的,她是大聖盃, 少了的話應該會影響你的計劃吧。”
“我要解體的是大聖盃, 又不是安哥拉, 並不要緊, 更何況她一定會去那裡的, 所以沒有擔心的必要。”
聞人白心裡到底在盤算些什麼,除了他自己,誰都不知道。就連對着言峰綺禮他也是經常半真半假的說些似是而非又不着邊際的理由, 比如說上次把大聖盃挖出來的報復言論以及這次雖然本人並不覺得哪裡不對,但在聽者而言卻紛紛產生一種迷之羞恥和尷尬感覺的拯救世界的夢想。
不過就言峰綺禮來看, 與其說拯救世界, 讓這傢伙去毀滅世界要來的更輕鬆一點, 什麼都不用做,就像先前那樣無限的擴張身體恢復到最最原始本真的形體而不是選擇壓制縮小, 說不定那傢伙的體型能龐大到一爪子將他們所處的星球握在掌心輕易地玩耍。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產生這樣的想法,但他確信這樣的想法很有可能就是正確的。而且聞人白最近的情緒有點不太對勁,雖然表面上沒什麼問題,可那副看似平靜的面容下卻隱藏着非常急迫的焦躁。
“那你到底在爲什麼而焦躁?”言峰綺禮看着懶洋洋的窩在沙發裡目光落在面前茶几上盤子裡的聞人白,“過去的你可不像現在這樣這麼急着催促他們或者告知他們你接下來的行動。”
“哦?過去的我會怎麼做呢?”聞人白終於擡起頭看着言峰綺禮, 他的目光看上起有些散漫毫無焦距, 口氣懶懶的問道。
“至少比現在要更有耐心的編制陷阱讓他們誤以爲是自己的選擇但實際上最終走到你所希望的那條道路上去, 而不是如此簡單粗暴的利用武力讓他們屈服。”言峰綺禮這樣說道
“雖然簡單粗暴也毫無美感可言, 但是那很管用不是麼, 至少我夠強,所以我能做到我想做的事情。”聞人白露出一個假惺惺的笑容, “說起來你就真的沒有注意到自己最近的狀態有什麼不對麼,綺禮。”
言峰綺禮沉默着,自從再度踏上冬木市的土地之後,他的確覺察到了一些關於他自身的變化。他與聞人白之間的聯繫開始變得越發緊密起來,正如他能夠感覺到聞人白掩藏在平靜之下的焦躁一般,聞人白也同樣在影響着他,甚至於他能夠感覺到通過彼此的聯繫來自聞人白的力量正在緩慢堅定而又霸道的驅趕着盤踞在他心臟中的聖盃力量不斷將他同化。而這樣的同化儘管能夠讓他變得更強,但並不是一件好事,至少現在不是。
“一個人的話到底還是太寂寞了一點啊。”聞人白輕聲說道,然後他閉上眼睛用晦澀難懂的語言低聲哼唱着古老的歌謠,“……周道,中心怛兮。匪風飄兮,匪車嘌兮。顧瞻周道,中心吊兮。誰能亨魚?溉之釜鬵。誰將西……”
此時,另外一邊,帶着間桐慎二率先走出衛宮家大門的間桐髒硯攔住了同爲創始三家後人的遠阪時臣和伊莉雅斯菲爾:“你們真的打算因爲那個荒唐可笑的理由聽從那個東方來的怪物去解體三家共同構建的大聖盃麼?這可不是什麼有趣的提議。”
雖然拯救世界那種說的人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對,但聽的人卻產生一種迷之羞恥和尷尬的感覺。可偏偏就是這麼個一聽就敷衍至極的可笑理由讓他們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認並且同意今晚前往柳洞寺廢墟進行大聖盃的解體。原因也很簡單,因爲聞人白拳頭夠硬也夠大。
“他的聽上去真的很有意思的樣子,而且我不覺得自己有理由拒絕他。”伊莉雅斯菲爾背對着間桐髒硯,微微側頭,目光落在一邊的電線杆上蹦跳着的小鳥,“自由是什麼形狀的呢?我可真是真是無比的期待呀。”她討厭那個自己變成杯子被塞進去七個巨大的東西,然後整個世界都燃燒起來的夢境,如果真的實現的話,大哥哥也會被燃燒的吧,僅僅只是想想都會得這是一件讓她非常不開心的事,“Berserker,我們該走了。”巨大沉默的英靈突然出現在她的身邊,單膝跪下讓女孩兒坐在他的肩上,然後帶着她朝着愛因茲貝倫的城堡走去。
感受到小女兒緊張的抓住他的衣角的遠阪時臣安撫的拍拍她的手,儘管自己同樣對聞人白的提議或者說通知心存不滿,但是如果能讓間桐髒硯吃癟,他也是非常樂意的。他傲慢的擡起下巴露出一個假笑:“我也覺得那是個不錯的提議,尤其是在我見到某位‘女士’之後。”說完他就帶着自己的女兒揚長而去。
用力的將自己的手杖在石板的地面上砸了一下,間桐髒硯冷哼一聲,帶着顯得有些瑟縮的孫子也離開了這裡,心裡卻盤算着將自己的計劃提前,也許時間可能緊張一點,但也還能趕得及不讓那個傢伙的計劃成功。他的臉上露出一抹冷色,他不允許任何人破壞他的計劃,誰都不行!
始終低垂着頭沉默的跟在遠阪時臣和姐姐身後的遠阪櫻忽然停下了腳步,她面色慘白的捂住胸口跌坐在地上,弓着脊背像是在忍受着什麼巨大的痛苦一樣。扭過頭想跟妹妹說些什麼的遠阪凜注意到了這個狀況,她立刻轉身跑了過去想要將妹妹扶起來,結果卻被對方此刻的變化給驚住了。
暗紅色宛如咒令一般的紋路逐漸浮現在結拜的皮膚上,淺紫色的頭髮一瞬間褪色變成了毫無生命力可言的純白,就連那雙偶爾會露出茫然的眼睛也變成了暗紅色。龐大的充滿了讓人不愉的惡意的魔力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甚至於還有一些烏黑的東西也從她的皮膚上滲透出來並將她包裹在其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魔力繭,溢出的力量將遠阪凜狠狠地彈開推倒在了地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同樣注意到狀況不對的遠阪時臣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他連忙上前把倒在地上的大女兒拉起來護在身後,幾枚寶石從袖子裡滑進手心戒備的看着那個不詳的繭,他低聲對大女兒說道,“通知你的Archer過來,一會兒如果有什麼不對,讓他第一時間把你帶離這裡,去找綺禮。”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櫻她爲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遠阪凜看着此刻已經開始咔咔作響並且碎裂的魔力繭,以及從裡面走出來的,穿着一身黑紅相間長裙,發間仍舊綁着她送的髮帶,臉上卻帶着扭曲愉快甚至於充滿嘲弄不屑笑意的妹妹,忽然覺得她的樣子此刻看起來與伊莉雅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以及前不久被聞人白帶到衛宮士郎家的那個叫做安哥拉的女人看起來更加相似。眼前這荒誕的一幕讓她產生了疑問,一直以來她遵循父親的腳步以及遠阪家訓追尋的聖盃戰爭到底是什麼東西。她有些猶疑的看看發生了變化的妹妹,忍不住問道,“櫻,你現在的感覺怎麼樣?”
“感覺?我很好,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前所未有的好,這充滿魔力的感覺真實太棒了。”遠阪櫻微微歪頭,如果不是那些從優美的頸項出延伸出來的古怪花紋,她那樣子看上去真的是可愛極了。她開心的笑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周圍的幾乎具象出來的紫紅色魔力隨着她的笑聲升騰起來,並且她的身體正如同英靈的靈體化那樣逐漸的消失,“幹什麼要擺出那副愚蠢的表情,無聊的對話就這樣結束吧,有些事情總是需要解決的,今天晚上再見吧,我親愛的姐姐。”
遠阪凜猛地睜大眼睛,看着妹妹消失的地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櫻的魔力迴路不是已經被毀了麼,爲什麼她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小聖盃,間桐。”遠阪時臣當然知道在自己的小女兒身上發生了什麼,到底是他太過於的自信以至於疏忽了那塊同樣被植在櫻心臟上的小聖盃碎片對她的影響,以至於現在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或者是哪個英靈的死亡導致她此刻也成爲了跟伊莉雅斯菲爾類似的僞聖盃。原本還有些猶豫的想法在這一刻被徹底的堅定了下來,今夜一定要拆了那個該死的大聖盃,不管間桐那隻骯髒的吸血蟲到底在盤算什麼,他一定要讓那老傢伙的計劃全部落空!
愛因茲貝倫的城堡中,伊莉雅斯菲爾站在城堡的陽臺上是,感受着流向自己的力量,她安靜的看着將整個莊園包裹起來的大片樹林,以及樹林更遠方被夕陽染紅的天空下,逐漸亮起燈光的城市:“切嗣,這就是你當年和媽媽一起看到的風景麼?說起來那個傢伙的話到底可不可信呢?大聖盃被毀滅的那一刻我也會跟着死去也說不定啊。”微涼的風將她的長髮輕輕地吹了起來,然後她毫不留戀的轉身走回房間,“Berserker,時間到了,我們出發吧。”
籠罩在黑袍之下的女人紅豔的嘴脣勾起一絲冷笑,她看着魔法投影在自己面前的景象,新的Assassin從那個被自己當做看門狗的,毫無用處的無名劍士的身上被召喚出來,動作輕巧不引人注意的從那片已經被一羣穿着白袍帶着十字架的魔術師的包圍中離去,忍不住低聲嘲弄:“這也算是最後的廢物利用了吧,那隻毫無價值的看門狗。”
“哦,看起來那條老狗已經按耐不住了啊,我本來還以爲他會更有耐心一點。”坐在Caster構築的據點之內的沙發上的金色短髮的男人端着一杯紅酒漫不經心的說道,他的目光落在了更遠一點隱藏在角落裡的,拿着武器的男人身上,“陣地都丟了看門狗當然就毫無用處了,但你這裡不是還有一隻麼,雖然是撿來的,但勉強也還算是好用吧。”
“除了他手裡的寶具還能一看以外,不過也是一隻看門狗而已。”女人隨口說道,她的目光落在金髮男人的身上,“明明之前還在幫着那頭怪物困住那個小女孩兒的Berserker,怎麼這麼快就改變自己的立場去幫那個老傢伙了?難道你也不希望大聖盃解體?”
“幫?不過是個打發時間的餘興遊戲罷了。”男人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笑話一樣放聲大笑了起來,“至於聖盃,不過是本王隨手丟給那羣吠叫的野狗的賞賜罷了。”他忍不住想起再次響應衛宮的召喚而來的Saber,比起聖盃那種毫無美感的東西,他更期待着看到那個女人如同敗犬一樣跪在地上然後接受他的賞賜成爲他的所有物。
天色徹底的黑了下來,儘管此刻的冬木市依舊燈火通明,然而卻因爲近日來連續發生的爆炸以及一些怪異事件,此刻除了各處爲了某個目的正在往柳洞寺廢墟方向前進的人以外,就再沒有普通人在外面閒逛了,諾大的城市此刻顯得十分的荒涼怪異。
“啊,時間到了,我們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