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這一日十一月十七日的下午接近伴晚時分,大明承載着十五萬陸師的水師船隊也來到了安南乂安省外海,可以看到陸地的地方。
何榮深知兵貴神速的道理,更兼此處既然能夠看到陸地,那陸地上的人也定然能夠看到船隊,所以命令張曉東指揮那些沒有承載陸師的水師戰船獵殺安南人的小船,同時自己指揮船隊與這段日子以來一直在這裡巡視的戰船會合,以其爲嚮導,開向平章。
在到達距離岸邊六七裡的地方後,他就看到這裡的海面蕩起層層波紋,並且分爲一段一段的。何榮知道這裡已經是安南人訂下木樁的地方了,忙下令船隊停在這裡,讓已經集合起來的第一批登陸的士兵登上小船,第二批登陸的士兵集合,準備登船。
很快,陸賢統領的兩個漢軍衛,與五千狼兵、五千瑤兵和五千土兵組成的先鋒軍就全部登上了船,向着平章開去;曹泰統領的第二批登陸士兵等待登船。
何榮站在船頭,正看着已經出發的由各色船隻組成的登陸先鋒軍,忽然從身旁傳來聲音道:“何榮,孤看每艘船隻有二十幾人,而先鋒軍一共有兩萬五千人,這起碼要上千艘船才能全部裝下,哪兒來的這麼多小船?”
何榮側過頭對朱賢烶說道:“殿下,在得知胡家父子沿海訂下許多木樁防備越海而來的敵人後,臣與張曉東等人經過商議,在整個廣東沿海地區以一百貫錢一艘的價錢收購不到百料的小船,一共買了近七百艘,加上原來水師的船,湊夠了搭載這些士兵的小船。”
“一百貫錢一艘?那些只能算作大點兒漁船的船也就是木頭不好晾曬,其餘的也花不了多少錢,有個三五十貫就可以買下,竟然出這麼高的價錢。”朱賢烶有些驚訝的說道。
“殿下,當時因爲馬上就要出發的緣故十分着急,所以開出這麼高的價錢。依照陛下的意思,等仗打完了,以平均三十貫的一艘的價錢再賣掉。”何榮說道。這些船隻平時留在水師手裡也沒用,打完了自然要再賣掉。
“三十貫?”朱賢烶動了動眉毛,說道:“等仗打完了,孤要挑選幾艘看起來還不錯的,以三十貫一艘的價錢買下帶回蒲羅中。”
“好,”何榮一口答應:“不如殿下和陛下說說,讓陛下將這些船賞賜給殿下。”
“這可不好。”朱賢烶笑道:“皇兄雖然對我們的援助還算大方,可一筆一筆的錢算的十分清楚。若是孤去向陛下請求,皇兄一定會答應,但也會將這些船以一百貫的價錢算作給我的援助,那我就虧大了。還是花三十貫買回去的好。”
何榮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面前正在駛向岸邊的千艘小船。又過了一會兒,太陽已經偏西了,何榮說道:“船隊馬上就要登陸了。”
……
……
登陸的時候,陸賢的心情是非常緊張的。雖然他和幾個精擅打仗的人都談論過,大家一致認爲平章這個地方在軍事上沒有任何價值,胡季犛不可能在這裡安排多少軍隊;雖然他在登陸前通過千里眼也看到了這裡只有一個烽火臺,上面有十幾個正一臉驚慌的要點燃烽火臺的小個子安南人,可他還是擔心,擔心就在他們剛剛登陸的時候,忽然從不知道什麼地方冒出來無數的安南士兵,嚎叫着聽不懂的話語,衝向他們。
‘要是派到這裡的錦衣衛還能繼續傳遞消息就好了,那樣就不必擔心了。可惜胡季犛下令封閉了乂安城,出入需要持有守兵大將簽發的出入證件,又將這一帶所有鄉下百姓全部遷走,錦衣衛都被困在城裡不得出來。’陸賢想着。
在陸賢,以及許多人緊張的的心情下,這些艨艟小艇靠在岸邊,什麼都沒有發生。那十幾個看守烽火臺的安南人早就跑了,也沒有任何人從任何地方跑出來襲擊他們。
陸賢定了定神,指揮起來。“牛千戶,馬上帶本部兵馬去撲滅烽火臺上的煙火;馮千戶,看看四周有無油、火藥之類的東西,若是有馬上銷燬或者轉移;順便看一看有無糧草,若是有就蒐集過來,……”
他最後說道:“其餘將士在此休息片刻,一刻鐘後出發去奪取那個天然港口。”
“陸大人,之前留守在這裡的安南人已經點燃了烽火臺,從乂安等地出發的援兵馬上就要過來,還是先建立起營寨,哪怕挖幾條坑道也好,以防備安南援兵。”馴象衛指揮使羅慎鎮說道。
陸賢一聽覺得有道理,遂吩咐道:“那羅慎鎮,你帶領本部兩個千戶去附近採伐木頭,圍起一道矮矮的柵欄;另外再派兩個千戶在這裡挖一條壕溝,以防備安南援兵。”
“不過之後攻打那個天然港口你部就不必參加了,留在這裡防備安南援兵,與曹泰統帥的第二批登陸之兵會合。”
“是,大人。”羅慎鎮吁了一口氣,說道。大家都覺得在那個港口那兒一定有安南人的駐兵,貿然去攻打可能死傷慘重,他雖然想要立下大功以贖自己之前的罪過,但也不想貿然把命送掉。
他隨即一邊招呼自己手下的兩個千戶,一邊向四周看望尋找樹林。可他這一看之下才注意到,周圍竟然有綿密的樹林。他十分奇怪,說道:“安南人不是在沿海打下數百里的木樁麼?怎麼這裡還有許多樹木?安南有許多怎麼都砍不完的樹?”
陸賢聽他這樣說也反應過來:這裡周圍竟然有這麼多樹木形成樹林,還十分茂密,不太正常。
可他也找不到真正的緣故,只能不確定的說道:“大概是因爲安南的樹木太多了,所以即使砍了許多釘在海里當做木樁後還有這麼多樹林吧。”
羅慎鎮對於陸賢的解釋不太相信,心裡起了疑心,命令去採伐樹木的人加倍小心。“小心樹林裡潛伏着安南士兵。”他對手下的千戶、百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