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怎麼不早說!”千帆聽到順子說完這件事,立刻對着小鄧說道:“把人押到慎刑司看住了,我先去西門!”
千帆帶着人趕到西門的時候便看到黑壓壓的人羣都擠在西門,瘋狂地往前衝擊着,孩子的哭鬧聲、大人憤怒的叫喊聲交雜着,看上去讓人心酸不已。
“之前就這麼多人嗎?”千帆走上城門,看到洛朗釋立刻問道:“人少的時候爲什麼不控制?”
“七弟去找大夫了,我跟這些人說話他們根本就不聽,”洛朗釋抹了頭上的一把汗說道:“一開始我已經安撫了那部分人,但是沒想到後來也不知道是哪個人突然說我們打算燒死他們,結果這些百姓就暴動了!”
“小鄧,去敲鼓,讓他們安靜下來!”千帆示意小鄧去敲西門上的戰鼓,洛朗釋立刻阻攔道:“西門的鼓不能隨便敲,父皇跟我說過,這西門的鼓是當年的神僧所贈,只有血流成河,才能擊鼓平息冤魂。”
“你怎麼不知道如今就不會血流成河?”千帆看了洛朗釋一眼,直接走向那個戰鼓,掄起鼓錘便用盡全身的力氣敲了起來。
“咚……咚……”坐在御案前的皇上聽到這沉悶的鼓聲,猛然擡起頭看向身邊的柳公公和徐公公,厲聲問道:“是哪裡的戰鼓聲?是不是西門?”
“奴才這就去查!”徐公公立刻退了下去,皇上在大殿上來回踱步,上一次聽到西門戰鼓的時候有多久了?是他剛登基之時爲了平復那場血流成河的廝殺親自敲響的,他怎麼可能會忘記這是哪裡的鼓聲?
而京城的百姓又怎麼可能不知道西門戰鼓的含義?當鼓聲響起的時候,所有的人突然間安靜了下來,擡着頭看向那個一身紅衣,被陽光籠罩出一圈光影的女子。
自從她和納蘭珉皓在一起之後她似乎也愛上了紅色的衣服,千帆敲着戰鼓,想着生死不明的納蘭珉皓,不禁悲從心來,鼓聲愈沉悶,震得人心渙散,紛紛跪地不起。
在那些百姓心中,只有觸怒了上天,皇室纔會敲響西門戰鼓,而觸怒了上天的唯一結果那邊是家破人亡,上一次西門戰鼓被敲響,很多人都死了,只是他們不知道爲什麼而已。
“瘟疫之毒乃是人爲,並非天災,”千帆走到城牆那裡,看着安安靜靜跪在下面的百姓朗聲道:“你們被人挑唆,妄圖離開京城,卻傷害着你們的孩子和家人!”
“只要你們肯留下,七皇子會給你們找大夫,會給你們解開瘟疫之毒,你們都會好好活着!”千帆看到洛朗空帶着不少御醫趕了過來,對着他點點頭,朗聲道:“所以你們沒有必要拖家帶口的離開,因爲這裡就是你們的家!”
千帆的話很有說服力,也很有煽動性,很多男人看着自己身邊的妻兒老小,也慢慢恢復了理智,再看到洛朗空帶着士兵搭棚爲百姓診治,全都歡呼起來:“七皇子!七皇子!”
“這樣爲七弟造勢,你也不怕父皇怪罪於你?”洛朗釋看到那些百姓都平復了情緒,慢慢散去,終於鬆了口氣調侃道:“到時候小心樹大招風,父皇轉手把皇位送給我了!”
“好啊,反正洛家皇位給誰跟我有什麼關係?”千帆聳聳肩,毫不在意地準備離開,根本不管後面氣的直跳腳的洛朗釋。
“父皇送給我我也不要啊,就這樣的陣勢一年來一次都愁死了,”洛朗釋跟在千帆後面嘟囔着:“真不知道他們爲什麼都要去做那個位置。”
“洛朗逸還活着,”千帆停住腳步,轉過身看着洛朗釋說道:“你還要見見他嗎?”
“八弟還活着?”洛朗釋沒想到千帆會告訴自己這麼一個消息,頓時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問道:“這場瘟疫是他搞出來的?”
“三皇子,其實你真的是個聰明的人,”千帆第一次正視洛朗釋,開口說道:“當年我跟七皇子合作,也一直在防備着你,我想知道你是真的不想做皇帝嗎?”
所謂的心結總需要造成心結的雙方去解開,千帆就是這個想法,雖然她開始慢慢接受洛朗釋的性格,但是在某些方面依舊抱着一些想法。
“帆兒,其實早在八弟對付太子大哥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你對八弟似乎有着不同尋常的仇恨,”洛朗釋聳聳肩,笑着說道:“其實太子大哥根本不適合當皇帝,所以死亡對他來說未必不是一種解脫,而我不僅從來都沒有想過做皇帝的事,甚至於我非常憎恨自己的皇子身份。”
“爲什麼?”千帆聽到洛朗釋的話頓時有些詫異,這天下間想要成爲皇子的人怕是入過江之鯽,洛朗釋難道連思想都異於常人嗎?
“當年皇后娘娘曾經對我下毒,”洛朗釋似乎在回憶着年幼的事,臉上浮現出一絲痛苦說道:“母妃現了,但是沒有說出去,只是偷偷換掉了那份有毒的飯菜。”
“那你爲什麼當初還要幫太子?”千帆十分不解,如果知道皇后當初要害死自己,那麼你還會全心全意地去幫要害死自己人的孩子嗎?
“因爲太子是雲妃娘娘姐姐的孩子。”洛朗釋有些釋然地笑了笑說道:“這件事我本來打算一直爛到肚子裡,再也不提,既然你今日問我,我也沒什麼要瞞你的,因爲你遲早也會查到。”
“你是說太子纔是當年那個在冷宮裡生下來的孩子?”千帆不禁退了兩步隨後說道:“雲妃娘娘一直以爲那個孩子是洛朗逸,雖然我當時懷疑,但是也沒有證據,怎麼會是太子?”
“雲妃娘娘一直在找那個孩子,當年我母妃和雲妃娘娘的姐姐一同入宮,關係十分要好,她生下那個孩子以後便偷偷送去給了我母妃,又找了另外一個宮女和侍衛的私生子偷偷抱到宮外去。”
“也就是說,洛朗逸是宮女和侍衛的孩子?”千帆聽到洛朗釋的話真是覺得完全顛覆了自己以前的所想,驚訝地問道:“你爲什麼不告訴皇上?”
“母妃當時懷着我自身難保,怎麼解釋這個孩子從哪裡來的?”洛朗釋搖搖頭說道:“所以母妃當時做了一件特別大膽的事。”
看到千帆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洛朗釋繼續說道:“她派人將太子偷了出來,然後調換了兩個孩子。”
“皇后沒有看出來嗎?”千帆突然想起之前納蘭珉皓說傳聞有個皇子遺落民間的事,焦急地問道:“自己的孩子怎麼可能不認識?”
“皇后當時因爲難產身體很虛弱,所以根本沒有見過孩子,小孩子長得太快了,”洛朗釋嘆口氣說道:“所以母妃一直跟我說要與太子親近,直到後來我成人之後才告訴我真相。”
“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千帆皺起眉頭看着洛朗釋說道:“你在擔心那個孩子會回來?”
“當年送走的孩子纔是真正的太子,”洛朗釋走到千帆耳邊低聲說道:“父皇似乎也知道了當年的事,所以很有可能會把那個孩子找回來。”
“怎麼可能?”千帆覺得這簡直就是兒戲,不禁反駁道:“一個在民間長大的孩子,怎麼可能成爲一國之君?自小沒有被以帝王之術教導,這樣難道不是兒戲嗎?”
“父皇不會在意那些的,”洛朗釋拍了拍千帆的肩膀說道:“你現在明白當初爲什麼八弟死了就死了,父皇似乎根本沒打算深究的原因了嗎?”
“三皇子,你既然早就知道這些,爲什麼現在才告訴我?”千帆看着洛朗釋,非常不滿地說道:“難不成你根本不想讓七皇子坐上皇位?”
“哎呦,我的大司長,我怎麼說什麼你都懷疑我別有用心啊?”洛朗釋一副捶胸頓足的樣子說道:“我之前如果告訴你你會相信我嗎?你今日既然問我爲什麼不想做皇帝,我自然要告訴你我根本志不在此好嗎?”
“好,我相信你,”千帆粲然一笑,拍了拍洛朗釋的肩膀說道:“三皇子,這輩子能交到你這個朋友真是不錯!”
“得了吧,我可不跟你做朋友,這一天到晚提心吊膽的,隨時都會被你咔擦了!”洛朗釋嘟嘟囔囔地跟在千帆後面,兩個人有說有笑地離開了,卻沒有現洛朗空一直站在城樓某個拐角處將他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他本意是打算來跟千帆商討下如何對付瘟疫之毒,卻意外地聽到了真正的太子竟然流落在外的事,眉頭微微皺起,洛朗空對着身邊的灰土說道:“立刻去查那個人的下落。”
“是!”灰土低頭應道,轉身急匆匆地離開了。
“是你自己去看洛朗逸還是我帶你去看?”千帆掛心納蘭珉皓的傷勢,但是這會她也必須去見一見洛朗逸,找到怎麼消除瘟疫之毒的辦法。
“咱們一起去吧,”洛朗釋嘆口氣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一個可憐人。”
“你倒是悲天憫人,可是洛朗逸算不得可憐人,”千帆帶着洛朗釋剛要往慎刑司的方向走,卻看到一個士兵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對着千帆說道:“大司長,不好了,納蘭世子好像染上了瘟疫!”
“快帶我去!”千帆聽得心中一沉,顧不上洛朗釋便直接向雲先生府上跑去,剛進府便跟雲先生走個碰頭,立刻焦急地問道:“雲先生,珉皓怎麼樣了?”
“他本來只是受了傷,但是在回來了路上似乎受了感染,”雲先生也是面露焦急,無奈地搓着手說道:“再拿不到解藥,很有可能就無藥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