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年也察覺到這一點了,小臉微微一變,看向地上的二太太。
她就真的一丁點都不關心顧矜殺人是什麼意思嗎?是做母親的天生偏袒,還是別的什麼?
蒼白的神色浮上來,在她臉上倒映着,她站在這裡也很久了,右手一直蜷縮在懷裡面不敢放下來,怕抻到傷口痛。可這顧家上上下下,從她踏進來的第一秒到現在,沒有一個人,一個都沒有,問一下她手上的傷,到底是怎麼回事。
慕修辭臉色陰鷙,自然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在解釋上,他修長的手指一勾,將後面的人兒勾過來,沉聲問:“我再問一遍,你覺得怎樣懲罰她比較好,嗯?顧矜的傷勢算是自作自受,這些人的縱容纔是罪魁禍首,你說呢?”
顧時年隱隱害怕。
她眼眶微微紅起來,有一點不想這樣弄了,張口沙啞說話,有一點點哽咽:“要不……就別這樣了……”
“就是因爲你們……”二太太卻突然看着他們,幽幽打斷了他們的話,自己一個人,從地上顫顫巍巍地爬起來了。
她的手按上了瓷片,劃出一大片血跡,她也不顧,只冷冷盯着他們,尤其是顧時年,說道:“都是因爲你。你不知道身爲顧家的女兒應該怎麼做嗎?”
“顧時年,就你清高,就你純潔,所以你不願意做那麼多委屈自己的事!結果呢?還不是由你大姐二姐承擔?你有什麼臉面還回來對着她們?你去看看顧矜!你有什麼臉面還來懲罰我!”
顧時年覺得酸澀都堵在嗓子裡,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她想反駁,可是對着二太太,她怎麼都無法解釋,因爲她都習慣這樣了,從小到大,從不爲自己辯駁!
二太太反倒逼近了:“顧時年,你就是一個垃圾女人生的垃圾賤種,你以爲你父親想要你嗎?想要的話,怎麼還會把你媽媽暴雨之夜打出去?要不是她以死相逼,你這個賤貨怎麼可能進顧家的門?”
“你憑什麼不懂感恩?小矜經歷的事本該是你經歷的,你從一個撿垃圾人的女兒混到現在,你不該回報嗎?憑什麼你的命這麼好?今天半死不活的人就應該是
你!”
愚不可及。
慕修辭冷冷盯着眼前的人,驀地伸手,鬆開掌心裡的小手,將她整個身子都抱過來,緊緊摟在了懷裡面。
他擡手,撫摸向她的頭髮。
懷裡的人兒在劇烈顫抖,不知道是氣得還是傷心得。
他突然輕聲開口道:“我想到了。”
冷眸中透出一絲溫柔的光芒,他垂眸看她,輕聲道:“我想起你曾經跟我說過,二太太出嫁自很遠的一個地方,那裡比較重視傳統,女兒出嫁規矩很多,而二太太的家族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家的女兒嫁出去是連結婚證都沒有的,也就是說……是一直在給人做小。”
什麼?
二太太愣愣聽着這句話,像是聽見了一個晴天霹靂!
做、做小?
沒有結婚證?
她來自一個很閉塞的家族,她家鄉的人幾乎全部都是這個樣子的,所以她跑出來後,衣錦還鄉,都說自己是正室!說自己高攀不上顧沉山,所以顧沉山才從來不跟她回老家過年!
沒有一個人,包括自己的父母,知道自己現在是這個樣子!
慕修辭冷冷看向她,道:“二姨娘是麼?你也就只是個姨娘而已,跟顧家,連法律上的親緣關係都攀不上,年年好歹是顧家的血脈,那麼你呢?”
“一個,借生工具麼?”
二太太面如土色,往後震顫着後退了一步,像是遭遇了滅頂的打擊。
“我說過今天不是來糾正你們的價值觀,而只是來通知你們,這件事到底是怎麼惹毛了我慕修辭,而你們,將會受到怎樣的懲罰!”
一句話說出來,連躲在屋子裡的那些人都驚動了!
大太太隔着一扇門聽見了。
她趕緊哆哆嗦嗦地擰開門出來,就看到了自家樓下,那個地獄羅剎般佇立在客廳裡的人!
那個二太太已經嚇得,腿一軟,癱倒在了地上!
慕修辭手輕輕搭在懷裡人兒的肩上,繼續看着二太太說:“我聽說你們那邊品行不端的女人,有一種懲罰是很嚴厲的,從家族除名,打斷雙腿,關在牢籠裡像養豬一樣關一生……二姨娘
,我說得對麼?”
轟然一聲,天空炸裂。
二太太這下連上半身都癱軟在了地上。
她面如死灰,嘴脣都是深紫色的,她哆嗦了半天,雙眸猩紅地擡眸道:“你……你不用嚇唬我……我這輩子不回那個鬼地方,我有沉山,我有……”
“你有顧矜這個女兒——”他冷聲打斷她,“因爲有顧矜在,你還得以留在顧家,可是,如果顧矜再也醒不過來呢?”
“顧矜不是那麼有主見的人,她對年年做這些事之前一定跟你講過了,那麼你選擇不阻止她的時候,可曾想過有今天嗎?呵,原來你也是害怕自己孃家對自己不好的人呢!”
二太太已經說不出話了。
大太太平時聽慣了顧沉山的話,此刻見慕修辭冷冽的眸光朝這裡看過來,她嚇得面如土色,趕緊搖着頭往後退:“不關我的事……這回不關我的事啊!也不關我家阿媛的事,我們什麼都沒做!真的!什麼都沒做啊!”
自己的正牌太太突然這幅畏懼的樣子,顧沉山立馬怒從心中來,暴怒吼道:“你這是做什麼?有沒有點當家主母的樣子!你對這種人屈膝求饒成何體統?”
大太太猛地哆嗦一下,回過神來,但說出的話,卻是已經無可更改了!
她就是打從心底想求饒。
真的,不要針對她和顧媛!
慕修辭冷冷看她一眼,卻冷笑一下,寒聲說:“你放心,顧家也很快就要倒了,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應該,完全不用我來出手收拾你……”
顧沉山聽得心驚肉跳的,冷眸死死盯着慕修辭懷裡的人,說:“你也應該知道,這件事始作俑者不只是我顧家,更有你自己的原因!你爲什麼只針對我顧家!”
他冷笑:“誰叫她只在意顧家呢?我今天要讓我的寶貝看清楚,誰對她最好,她最應該放棄誰!她會慢慢長大的,不會像上次一樣,一條狗跪在她面前求情,她竟然還就真的心軟了……”
把顧沉山比作狗,這話一聽就聽得出來了!
“爸,”慕修辭最後冷淡且禮貌地叫了他一聲,“你想不想聽聽?我對顧家最後的懲罰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