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蘇,我等你半天了!”
探出半個身子的相親男,揮着的手依舊不停,嘴裡興奮的喊着。
秦蘇輕皺了下眉,眼底的驚訝之色纔剛剛斂去。
她也沒有想到相親男會等在那裡,加班的時候確實有接到他的電話,想要約她一起吃個飯,當時正忙着手頭上的工作,也沒有多搭理,只是回了句在忙,就掛了電話。
所以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等在這裡,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喲,怪不得不跟我們一起,原來是有人約了啊!”路邵恆挑着眉,帶着幾分調侃的說着。
秦蘇嘴角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來。
這會兒,相親男也從車裡走下來,一溜小跑的到了他們面前,還一臉笑意的打招呼,“你們好!”
“嗯,你好你好。”路邵恆看了眼不語的好友,主動的說着。
“我還記得你,上次在婚紗店我們見過!”相親男驚喜的看着路邵恆,自來熟的說着,還沾沾自喜的以爲這樣也間接的能拉近自己和秦蘇間的距離。
“嗯,我也記得你,比亞迪。”路邵恆咧嘴一樂。
“我那個車……”相親男聽到後面話,立即侷促起來,習慣性的辯解。
“路隊給你開玩笑的。”秦蘇見狀,出聲打斷着說。
“這樣啊,怪我太認真了哈!”相親男一聽,不好意思起來。
路邵恆打量了一會兒,饒有興致的問,“那個啥,比亞迪,你知不知道秦蘇和司徒是什麼關係,她現在回來幫他,你不介意?”
“我知道啊,他們倆是離婚的啊!不介意的,不管怎麼說也都是夫妻一場,現在也能做朋友啊,秦蘇這樣心地好,我更會覺得她是個好女人,而且我佩服她!”相親男聽了以後沒有變臉或者不高興,反而很誠懇的說着。
“奇葩!”路邵恆呆了下,只能給出一句總結。
“什麼?”相親男沒有聽清。
“誇你呢。”路邵恆面不改色的笑着說。
“改天有時間再和你們聊!”相親男笑的歡快起來,轉向一旁的秦蘇,笑呵呵的說着,“秦蘇,我們快走吧,我可是等了你快兩個小時了!”
“……走吧。”秦蘇看了眼抿着薄脣的司徒慎,遲緩的點了點頭。
稍顯有些被動的,她跟着相親男走到了路邊停着的國產車,然後被後者紳士的打開車門坐進去,再繞過去坐上駕駛席,很快就發動了引擎。
沿途國產車開過時,相親男還很有禮貌的按了喇叭示意,然後匯入前方車流當中。
“嘿嘿,我本來想打電話告訴你我在樓下的,可又想着怕打擾到你工作,再說這樣也能給你個驚喜,所以就一直坐在車裡等着了!”
“這個時間你應該是吃過飯了吧,本來是想帶你去一家飯店的,不過也沒關係,我們可以去看場歌劇或者電影,到時要餓了我可以帶你去!”
……
車子發動以後,相親男就一直興奮的說着。
還握着身上安全帶的秦蘇,略微偏着頭,視線所及之處是車邊的倒車鏡。
裡面路邵恆已經將他的車子開到了大廈門口,而男人卻還站在原地沒有動,雙手都抄在褲子口袋裡,一雙濃眉微微的蹙着,不知想着什麼。
直到亮起了轉向燈,國產車在前方立交橋時轉了上去,倒車鏡裡的影像不在,秦蘇才緩緩的收回視線。
“剛剛我查了一下,近期沒有上映的好電影,要不我們去看歌劇吧?”相親男放下手機,一邊看着前方的路況,一邊出聲詢問着她。
秦蘇聞言,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有點累了,送我回家吧。”
陽光很足,卻抵擋不住秋風瑟瑟。
不比平時以往,現在每天都有應接不暇的會議要開,圍繞的點大致都一樣,都是爲了公司現階段所面臨着的危機,只要是還身處在公司裡的職員們,就都努力盡着自己的一份心力。
雖說現下看起來算是將局勢穩定了下來,但也只是暫時,若不盡快找到投資商,好有資金注入進來的話,那麼後續只會是虧空,而且還會更加的負債累累。
會議室的門敞開,職員們陸續的離開,爲首面對面坐着的兩人,也都還是最後的離開。
“剛剛在會議裡提到的問題,你怎麼看?”一邊往外走,她一邊問着。
“和你想法一樣。”司徒慎看向她說着。
“嗯,尋找新的投資商不是件容易的事。”秦蘇說着,慢慢的皺了眉,“而且我也總覺得,之前突然撤資的投資商那裡,不應該這麼輕易的放過。我們再去多找幾次,看看能不能說動他,畢竟這筆盲目的尋求新投資商要容易的多了。”
司徒慎聞言,沉吟了下道,“不過對方不可能被說動。”
“那他們爲什麼要撤資,理由是什麼?”秦蘇也想到這裡,凝聲問着。
“很敷衍的一個理由。”司徒慎薄脣冷冷一勾。
“所以我們纔不應該放過,還是先從這裡試一試,新投資商也得抓緊找着!”秦蘇再度皺了皺眉,總結的說着。
“嗯,我已經讓人去聯繫了,對方撤資後就不在國內,下週會回來。”他點了點頭,說着。
“好,到時聯繫了見面,我和你一起去。”秦蘇也點了點頭。
項目都已經進行了一半,如果再重新尋找投資商注資,確實是一件很難的事,這幾天找了好幾家,卻都望而卻步,表示猶豫着不願意接受,哪怕是他們退讓着盈利點。
“昨天都去哪兒了。”他斜眼瞅了她一會兒,忽然問。
“嗯?”還沉浸在公事裡的秦蘇,沒有很快反應過來。
“和田丁做什麼了?”司徒慎乾脆的再問了一遍。
可能是太多次了,對於他顛倒的叫錯相親男的名字,她都已經懶得去糾正了,只是默默黑線一下。
“沒什麼。”秦蘇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回。
“看電影了?吃飯了?”他聽後,挑眉問着。
“沒什麼。”她抿了抿嘴脣,敷衍着重複話。
見她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話,司徒慎沒有被打消積極性,反而像是很好奇一樣,繼續追問着,“兩樣都做了?看什麼電影了,愛情的還是動作片?不會是一起看鬼片了吧!”
看動作片還好一點,打打殺殺的,如果愛情片的話演的不都是膩膩歪歪的,看鬼片就更不行了,看網上不都是說,男女一起看鬼片最容易出現肢體接觸,男人也在這個時候能更容易有機會……
想到此,司徒慎的兩道濃眉,深深的擰出了個褶。
“沒看電影。”秦蘇見他臉色變來變去,只好回着。
“噢,我就是問問。”聞言,他點了點頭,似是解釋一樣。
她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多說什麼,誰知下一秒,他又繼續再問,“那吃飯了?在哪吃的,好吃嗎?”
“你老刨太太嗎,刨根問底的。”秦蘇忍不住斜去目光,微微有些不耐。
“沒別的意思,隨口問問。”司徒慎挑眉,再次強調着。
“嗯。”她淡淡的應了聲。
說話間,也已經從會議室走出來很大一段距離,前方率先到達的是她所在的辦公室,略微慢下腳步準備進去時,發現一旁的男人也頓下了腳步。
“還有事?”秦蘇不由的看向他。
“沒事。”他搖了下頭,隨即卻擡手覆在了眉心上,薄脣也跟着抿了起來。
“你怎麼了,不舒服?”見狀,她忙出聲詢問着。
“嗯。”司徒慎低聲的應。
“不是早就退燒了嗎?又生病了?”秦蘇皺眉,仔細梭巡着。
想到開會中途時,他擋着薄脣輕咳的樣子,沒有多想的伸出了手,直接貼在了他的額頭上。
“不熱啊。”仔細感受了下溫度,她放心的同時也疑惑。
可是看他的樣子,又像是不怎麼好的樣子,所以不解的問,“那是哪裡不舒服啊?”
黑眸望着她,司徒慎指着心臟,病人一樣,“這裡不舒服。”
陽光漸漸變得不那麼濃烈,婉轉成夕陽。
秦蘇將手裡最後一份文件看完,合上後單手撐在額頭,一下下抵在眉心上面緩解着疲憊。
眼前卻竟然浮現出他指着心臟說那裡不舒服的樣子,黑眸小狗一樣巴巴的望着她……
搖了搖頭,將那畫面揮去,她竟然會覺得他撒嬌賣萌。
準備起身時,手機也剛好響起來,是好友路惜珺打來的,說是已經到了大廈樓下,正在一樓大廳裡等着她,雖然晚上還要加班,但中間有些空檔時間,所以兩人有約了時間一起去吃飯,順便再度探討一下有關婚禮的事。
秦蘇覺得好友對於婚禮的事,說不上多麼熱衷,但也絕對沒有敷衍,像是準新娘一樣張羅着。
從電梯裡出來,沒走多遠就看到了好友,忙快步上前,兩人聊了兩句正準備往大廈外面走時,電梯又是“叮”的一聲響。
裡面走出來的人讓秦蘇感覺,挽着自己的好友略微一僵。
不解的看過去,司徒慎和路邵恆兩人正邁着腳步踏出,視線像是剛好一樣,分別落在兩人身上。
“小珺,我不知道他在這裡!”秦蘇湊過去,壓低着聲音說着。
一下午她都基本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忙碌着,雖然也出去過幾趟,但是並沒有去男人的辦公室,所以也並不知道路邵恆是什麼時候來的。
“沒關係。”路惜珺也壓低聲音回着。
“你們倆這是,說什麼小秘密呢,怎麼看着都像是說我們壞話?”路邵恆手裡把玩着一根菸走過來,嘴裡調調侃侃的說着。
“沒有啊,路隊你可別冤枉人!”秦蘇側過身去,笑着道。
路邵恆對她回以着笑,只是眼睛卻一直盯着她身旁的路惜珺,直將對方看的垂着眼睛。
“爲什麼不接我電話!”路邵恆不悅的問着。
“不、不太方便。”路惜珺似乎是懼怕他的,哆嗦了下才回。
“怎麼就不方便?”路邵恆繼續逼問。
眼看着挽着自己胳膊的好友越發僵硬,秦蘇忙插嘴進來,“路隊,你最近好像挺閒的。”
“嗯。”路邵恆終於是將注意力轉移,末了又說了一句,“轉業了,不用回部隊了。”
“你轉業了?”路惜珺聽後,卻猛然擡頭。
路邵恆不說話,只是狹長的眸子盯着她看,兩人幽幽的對望。
“你……你曾說過,轉業就……”路惜珺失聲喃喃着,話卻說不完整。
“就怎麼樣?”路邵恆聲音深沉的追問。
小珺,等我順利轉業以後……
就娶你。
“沒什麼。”再度垂下了眼睛,路惜珺低聲回。
現在他不僅是順利轉業了,還是提前轉了業,也有年後婚期在身,要娶的卻是別人……
倆人幾句對話而已,就將氣氛都弄的凝結了起來。
“小珺,我們走吧?”秦蘇見狀,不知其中緣由,只是心疼好友憋紅的眼眶和鼻頭。
“嗯。”路惜珺輕點了下頭,挽着她想往外面走。
“你們要去哪?”沉默的司徒慎,驀地出聲問。
“吃飯。”秦蘇看了他一眼,回着。
“一起!”路邵恆直接道。
秦蘇嘴角動了動,還沒等發出聲音時,好友就已經搶先回絕,“不要,我們已經約了人,馬上就來了!”
聞言,她不由的怔了怔,不解的看向好友。
路惜珺也沒多說,挽着她的手臂就往大廈外面快步走,出來以後,也剛好有輛國產車行駛過來,兩邊分別走下來的正是小眼鏡以及相親男。
小眼鏡是早就和路惜珺約好一起的,而相親男是正好一路,再加上之前他等着秦蘇下班後卻都沒有多少相處時間就送她回家了,所以趁機一起。
“我在這兒!”路惜珺扯着嗓子喊道。
隨即,便一溜煙的跑到了自己男友面前,兩人低聲說了兩句什麼,小眼鏡將手摟在了她的肩上,兩人手拉手的一起坐進了車子。
秦蘇見狀,回頭看了看兩人,“那個……”
“晚上還要加班。”司徒慎蹙眉,聽不出情緒。
“我知道。”秦蘇抿起了脣,說着。
“這算什麼,四人約會?”他略帶幽怨的繼續問。
秦蘇皺眉,不知道怎麼回答時,又聽見他說,“他們在喊你,早點回來。”
“嗯。”她愣了下,然後點了點頭,轉身朝着車邊走了。
只是走的過程裡,忍不住身子微側,似是回頭看了兩眼般。
等着那輛國產車離開後,路邵恆掏出根菸來有些火大的點燃,看着好友直嘖,“你就這麼讓她走了?”
“你不也是。”司徒慎斜了好友一眼。
“我和你的不一樣!上次就算了,這次也讓她跟那個比亞迪走?”路邵恆不屑的說着。
“你懂什麼。”司徒慎淡淡的,接着又薄脣一勾,“孫子兵法沒看過?”
“好端端的扯上什麼孫子兵法啊……難道是以退爲進?”路邵恆一頭霧水,隨即又豁然開朗。
司徒慎但笑不語,黑眸慢慢的眯了起來。
數十層的寫字樓,高聳屹立。
商務車停下後,後面的秦蘇和司徒慎一起下來後,並排朝着裡面走去。
原投資商在江北項目以前,和公司並沒有過合作,但也是業內很有名氣的投資人,着重房地產方面,當初大筆資金注入時,雙方一度合作愉快。
自從回國後,也是約見了好幾次,始終沒有給迴應,今天倆人商量下以後乾脆直接過來。前臺小姐被兩人雙簧一般的說辭唬住,迷迷糊糊的帶着兩人上了樓。
等着辦公室門一打開,坐在裡面的投資人見到進來的兩人,愣了下有些不悅,面上卻也還是笑容滿面的。
生意場上的人習慣了寒暄,一陣天南地北的噓寒問暖以後,才逐漸進入了正題。而對方的態度也很是堅決,在倆人依次遊說之後,卻也還是輕輕的搖頭。
“我知道忽然撤資對你們造成了很大的影響,這也是我不願意看到的,但我對此也只能說抱歉了。”投資人也是上了年紀的,眼睛不大,都是精明。
秦蘇聽着心裡腹誹,哪裡只是很大的影響而已。
可臉上卻還得是眉眼彎彎,笑着說,“哪裡的話,當時江北項目啓動的時候,能得到您的注資對於我們來說一直特別感激和珍惜。”
“所以我們還是想要說服您,若是哪裡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您儘管提出。”收到她遞過來的眼神,司徒慎也略微欠身,不急不緩的說着。
“沒有不妥,說什麼也沒用了,撤資已經是定局了。”投資人聽後,卻還是搖頭,嘆了口氣的說着,“你們有時間想着來說服我,還是抓緊找一下新的投資商吧!”
“恕我直言,您給出撤資的理由我們不能接受!江北的項目您也知道,利益是絕對可觀的,我不懂您爲何要忽然撤資,放棄了一個這樣有絕對盈利的項目!”秦蘇坐直了些身子,直接質問起來。
司徒慎薄脣微抿,也看向投資人,態度和她一樣。
投資人頓時也皺起了眉,欲言又止的樣子。
“不管怎麼說,死也得讓我們死個明白不是?”司徒慎薄脣扯動,凝聲再次詢問着。
“好吧!”投資人終於是鬆了口,看了兩人一會兒,才又緩緩的說,“我之前給出的理由確實不是真正的。雖然這樣做有些不守信用,但是投資還是撤資,對於我們投資商來說都很正常,更何況我是個商人,當然會選擇更大的利益。”
“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秦蘇抿脣。
“我這裡接了個大的項目,對我來說是塊非常肥的肉,而他們提出的合作條件只有一個,那就是從你們那裡撤資!”投資人看着兩人,將原因徹底的告訴他們,“就像是我剛纔說的,我是個商人,利益至上,所以只能說抱歉。”
“什麼大項目,背後負責人是哪家公司?”秦蘇一聽,頓時皺眉。
看了眼一旁坐着的司徒慎,兩人眼神交匯,都是在大腦裡自動過濾着,雖說這些年樹大招風,引得同行嫉妒,但是這樣暗裡使這樣手段的基本不會有,所以都有些想不通是哪一家。
“也不用瞞你們,他們也說了不怕你們知道!是家海外公司,現在改名爲方氏集團,帶了大量資金入駐H市。”投資人見狀,還是繼續告訴了兩人。
“方氏集團……?”秦蘇更加皺眉。
看向司徒慎,他也是略微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叩叩叩——”
此時,敲門聲剛好響起。
秘書模樣的人推開門站在那,恭敬的報告着,“經理,方氏集團的方董來了!”
“哎呀,快請進來!”投資人立即從沙發上站起來,眉毛都飛舞了起來,看出他的格外重視。看向兩人,也忙說着,“抱歉二位,我這裡還有重要的客人要見,恕不遠送了!”
逐客令已經很明顯,司徒慎兩人相互看了眼,也紛紛站起了身子。
還未走出辦公室,外面的秘書就已經領着人進來了,兩人看到後,都不由的正色看過去,想要看看這樣明確跟公司作對的到底是什麼人。
率先走進來的是一箇中年男人,已經略微發福,啤酒肚明顯,穿戴的都很高檔,只是沒有那股氣質。
秦蘇看到時,只覺得對方眼熟,應該是在哪裡有過照面,否則腦袋裡不會自動生成熟悉的感覺,卻一時間想不起來,心底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哎呀,方董,您快進來!”投資人迎上去,特別熱情。
中年男人進來後沒有立即往裡面走,而是在門邊頓了頓,側過身子朝着門外方向伸出手,很快一陣高跟鞋的輕響聲,又進來了一名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人。
長髮垂散,秀氣溫婉的臉上畫着淡妝,直接挽着中年男人的手臂十分親暱的貼了上去,笑的嬌俏。
女人竟然是……
季雨桐!
秦蘇和司徒慎兩人,齊齊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