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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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不僅地理位置好,環境建設也特別優雅,主臥外面有很寬敞的陽臺,透過落地窗望出去,是整個小區的樹木花草,雖入秋已經乾枯,卻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路惜珺抱着雙肩,迎着陽光在眺望着遠方,不由想起了昨天的事。
在她聽完他說的話,簡直是震驚。
不自覺往後退了半步,睜大眼睛的瞧着他。
剛剛他說了什麼?是她出現了幻覺,還是他哪裡不對?
這突如其來的擲地有聲,讓路惜珺完全不知所措,腦袋裡炸開一個又一個的光,那麼多情緒混雜在一起,理不出頭緒來。
他是什麼意思,他不是不喜歡孩子嗎,在她得知自己身體|裡孕育一條生命時,除了此時兩人的狀態,更重要的是前車之鑑,所以她都沒有打算告訴他。
“小珺,我要這個孩子。”
似乎是看出她的猶疑,他再度強調了遍。
他還握着她的肩膀,命令一般的沉聲宣告,這不止是她的孩子,是他們共同的,不准她再有任何打掉的念頭,他要她生下它……
路惜珺回過神來,低頭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目光變得越發柔和。
她又何嘗真的捨得拿掉它呢。
眼睫顫了顫,她轉身朝着臥室外面走,這裡像是路家一樣的寬敞明亮,可卻又不同,沒有那麼多雙眼睛盯着的下人,也沒有那麼壓抑的氣氛,是隻有她和他的空間。
路惜珺扶着樓梯把手,慢慢的從上面走下來,找了一圈男人的蹤跡,發現廚房裡傳出聲響來,她轉着方向直奔過去。
走到裝飾溫馨的餐廳裡,她不禁愣了愣。
因爲餐桌邊上,男人正在忙碌的擺着碗筷,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早餐特別豐盛,光是麪食就有三種,加上甜甜的南瓜粥和蛋花湯,小菜更是排排列列。
“過來吃飯。”路邵恆看見她,便微揚下巴。
路惜珺走到跟前,看了看桌上豐盛的早餐,再看了看他,不確定的問,“這些……不會都是你做的吧?”
聞言,路邵恆俊臉上立即掠過一絲尷尬之色。
“不是。”他聲音悶悶的。
路惜珺呼出口氣,反而覺得放下心來。
不知是不是拿掉孩子的心理壓力終於放下,她胃口變好了許多,喝了南瓜粥後,又喝了一整碗的蛋花湯,末了還又掰了個奶黃包吃。
相比較她這樣,對面坐着的男人明顯食慾不振,半天了一碗粥都沒喝兩口,不時蹙着兩道黑眉,不知在捉摸些什麼。
很快結束了早餐,這裡不像是在路家,不管做什麼事都有下人來做,路惜珺起身的想要幫着收拾碗筷,卻都被他用一句話給拒絕了:你是孕婦。
等着他從廚房裡出來,等在客廳裡的路惜珺也立即站了起來,因爲之前就有說,吃過早飯以後要帶她出去散散步,順便熟悉一下小區。
“我們下午再去散步。”路邵恆制止了她。
“呃?”路惜珺一怔,不明白的看着他。
“我有點事。”路邵恆扯脣說,表情看起來有些悶。
“噢,那就下午再去吧。”她點點頭,倒沒有多在意。
路邵恆重眸動了下,聲音略顯有些不自然的說,“我先出去趟,你在家裡待着,要是覺得累就去樓上睡一覺。”
“你要去哪兒啊?”聞言,她隨口問了嘴。
脣角扯了半天,他也沒有回答,只是交代了句,“很快,我一個小時就回來。”
語畢,他也是沒有多耽擱的,抓了茶几上放着的車鑰匙,便腳步匆匆的朝着玄關方向離開了。
真的如他所說的,一個小時的時間正正好好,路惜珺還沒待在客廳沒等上樓時,之前被關合的防盜門就再一次被人從外面拉開了,男人熟悉的腳步聲響起。
除了腳步聲,還有響起來的塑料袋“簌簌”響的聲音。
“你回來了。”路惜珺伸着腦袋望出去。
“嗯。”路邵恆看了她一眼。
“你手裡拎着的是什麼啊?”視線垂到他手裡拎着的塑料袋,她隨口的問。
“唔。”他卻眼神閃躲,含糊的應了聲。
從回來後進門,就直接腳步匆匆的往廚房方向走,路惜珺不禁有些好奇,起身也朝着廚房方向走過去。
還一次沒有開過火的竈臺上,男人立身站在那,之前拎着的塑料袋託着低端,將裡面的東西一股腦的全部倒在上面,雜七雜八的一堆東西。
路惜珺看着琉璃臺上的各種調料品,以及各種時蔬和肉類,幾乎都懷疑他是不是將超市給洗劫一空了,即便不是,也絕對是進去後看到什麼便買來什麼了。
“你出去就是買這些東西去了……?”路惜珺試探的問。
路邵恆沒有點頭或者什麼,只是直接說着,“總不能一直叫外面的東西吃,你現在是孕婦,飯店裡再怎麼好的東西,都不如自己做的有營養又幹淨。”
她聽了以後其實也是表示認同,只是又聽到他後面說了句,“今天午飯就由我來做。”
“什麼?”路惜珺吃驚不已的看着他。
“我來做飯。”路邵恆皺眉,被她這樣大的反應弄得很不自然。
“可是……你會做飯嗎?”嚥了口唾沫,她不確定的問。
路邵恆將堆在流理臺上面的瓶瓶罐罐和蔬菜都拿開,從最下面抽出兩三本書來,幽幽的說了句,“我買了這個。”
路惜珺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封面上面畫着的菜色。
“要不,午飯我來做吧……”她想了想,說。
雖然她其實也不是很會做飯,別說和廚藝高超的好友秦蘇相比,就是和普通人來講也是勉強,但總的來說也會些基礎的,總比他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大男人強吧。
“我來。”路邵恆立即拒絕。
“那我幫你一起打下手。”她是好換一種策略。
“不用,你是孕婦。”路邵恆皺眉,仍舊態度堅定。
路惜珺嘴巴張了張,被他這個理直氣壯的理由塞的一時間回駁不了,便聽到他在攆她,“你要是沒事幹,上樓去睡一覺,現在離中午吃飯還早,我自己能應付的過來,到時做好了你直接來吃就可以了。”
她沒有動,便被他半推的送出了廚房,拉上水晶簾的自己在裡面鼓搗。
“第一步先將小油菜劈開洗淨,控幹了裡面的水分待用。第二步將準備的五個紅尖椒洗淨了切成長條,再將同樣洗乾淨的香菇切成寬條。第三步將炒鍋裡面倒入油,等待油熱後放入香菇條煸炒至邊緣微焦糊。第四步撒入辣椒條,調入醬油後炒勻。最後第五步將洗好的小油菜放入,大火翻炒至油菜變色,即可出鍋……”
戴着圍裙的路邵恆,兩邊的襯衫袖子全部都挽到手肘上面,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拿着菜譜的舉在眼前,像是圖書館裡用功的大學生一樣,認真仔細的一行行讀。
五步就完成一道菜,一點都不難!
路邵恆又粗略的掃了一遍,從外面陽臺透進廚房裡面的大片陽光,打在他線條深刻的眉眼上,都是志得意滿的不在話下。
只是將菜譜放到一邊,纔拿起菜刀沒多久後,就很快皺了眉。
“切成長條,是多長的條?還有香菇是寬條,多寬……”
像是小孩子一樣,他垂頭在那裡自言自語的嘀嘀咕咕,不時嘴脣微抿,到最後乾脆放棄,“算了,隨便切!”
油煙機嗡嗡的響,拿着鏟子在鍋裡面胡亂戳着的路邵恆,第一百零一次的緊皺眉頭。
他低頭看着自己一雙帶着槍繭的手,對於他來說,廚房都是女人或者下人們該出沒的地方,他這雙手哪裡能用來幹這些東西。可是早上聽她無意中的一句,就忽然想到他來給她做飯。
這雙能最快速拆卸各種槍支離劍的手,刷新了部隊裡面的多少記錄,幾乎快要無所不能,可現在面對這小小的廚房天地,他卻什麼都施展不開,只有挫敗感。
路惜珺被他強行勒令了不許進廚房,所以哪怕是下了樓,也只敢在客廳裡規規矩矩的等着,趁其不備時往裡面張望兩眼。
終於等來了他的一聲“可以吃飯了”,她忙站起來的快步走向餐廳。
只是剛踏入餐廳,飄散在空氣中的糊味便直入鼻端,讓她都忍不住下意識用手擋了鼻子,而之前早上擺了各式各樣豐盛早餐的餐桌上,此時也依舊很多的盤盤碗碗。
不同的是,都是一堆莫名物體,全部黑黢黢的,辨別不清。
“可以吃了。”路邵恆聲音有些低。
“好的。”路惜珺點點頭,坐了下來。
拿起筷子後,不禁猶豫了半天,選擇了離自己最近的一盤夾了口,放到嘴裡還沒等細嚼,就險些給吐了出來,不過到最後還是硬|挺着嚥了下去。
“呃,這是什麼啊?”她怕他看出來,故意找着話題問。
“白灼生菜。”路邵恆回。
“這是白灼生菜?”她不禁驚訝的脫口問。
路邵恆不由皺眉,聲音悶悶,“吃着不像麼。”
“沒,像的,挺像的。”路惜珺忙搖頭,連連解釋。
“那……這個是什麼?”怕太打擊他,她連忙又去夾另一盤子裡的。
回答完之後,雖她刻意表現出點頭認同的自然樣子,可路邵恆還是敏銳的發現到她眼底的吃驚,不由更加鬱悶,就要起身說,“算了,我們還是出去吃吧。”
“不用啊,這不都已經做好了。”路惜珺忙制止他。
爲了避免他真的要出去,她忙夾了幾筷不明物體放在碗裡,就着米飯大口的吞下去。
“好吃嗎?”路邵恆坐回來,回來些精神。
“呃……”她舔了下嘴脣,不知要怎麼回答。
“嗯?”他挑眉。
“……挺好吃的。”她訕訕笑了笑。
“你撒謊。”路邵恆俊臉沉下來,陰鬱的說。
其實之前在廚房端出來的時候,他就都已經提前嘗過了,簡直是難吃死了,可他真的是盡最大努力了,折騰了一上午的時間,滿頭大汗,什麼付出和回報是成正比都是騙人的。
路惜珺被他戳破,小心翼翼的說了實話,“好吧,其實……不怎麼好吃。”
說完,便看到男人脣角抿起來,像是自己跟自己生悶氣的小男孩。
“不過這個排骨湯很好喝!”路惜珺咬了咬脣,忙端起一旁的湯碗說着,“是真的!這可絕對是實話,沒有撒謊呃!”
聞言,路邵恆自己盛了碗,送到嘴邊喝了兩口,也不由挑了挑眉。
“我沒有撒謊吧?”她忙說。
路邵恆沒說話,可是眉毛都挑起來了。
其實這個湯沒有失敗的原因,可能就是一直放在竈臺上煮着,湯湯水水的也不像炒菜那樣麻煩,所以算是這裡面比較不錯的了。
路惜珺看他眉眼間都是得意洋洋,不禁抿脣笑起來,卻又忽然聽到他說了句,“既然好喝,那就將這些全部喝光。”
她看了眼裝湯的大海碗,差點眼前一黑。
堅持喝了兩碗,終於是被他允許的放下碗筷,結束時聽到他暗暗的在嘀咕,竟顯得有幾分惆悵,“做飯怎麼這麼難。”
“還是請個阿姨吧,幫忙每天做個飯。”路惜珺想了想,還是說了。
“嗯。”路邵恆看了她一眼,扯脣應了聲,也只能這樣了。
見他表情不怎麼好,她忙說,“但我想喝你做的湯,行嗎?”
“oK。”
眉眼陰鬱的男人,立馬神采飛揚。
路邵恆絕對是個行動派,第二天的時候,就從家政公司領來個阿姨。
簡單介紹了下情況後,那個阿姨就去熟悉廚房了,路惜珺看着坐到一旁的男人,將手裡的手機遞到了她面前。
在那天從路家出來時,他將她的手機關了機就始終沒有還給她,現在終於還給她,她也是就將手機按下了開機鍵。
系統運行時,他扯脣說,“聯繫你那個男朋友。”
“你……”路惜珺愣住。
“跟他說,婚禮取消。”路邵恆直接低沉道。
“……”她微睜大眼睛,僵在那。
見狀,他便重眸眯起,恨恨的說,“難不成,你還想繼續跟他結婚?”
路惜珺輕咬住了嘴脣,垂下臉看着剛剛開機的手機。
其實他說的對,如果她決定留下肚子裡的孩子,那麼就是要和男友陳壯取消婚禮的,即便他不知情或者他沒有說要不要,她如果要生,那麼就不可能和男友結婚了,這本來就是不能並存的。
可是饒是她早就明白這樣的結果,卻也覺得太對不起什麼都不知情,且應該還在熱情籌備婚禮的男友,這不管落在誰頭上都幾乎是晴天霹靂啊!
而且這樣的事,應該當面說纔好,打電話通知未免也……
“快點。”她還躊躇間,一旁男人已經不耐催促了。
路惜珺嚥了嚥唾沫,只好說,“我發短信吧。”
這樣怎麼說也是比打電話說好一些,至少男友看到有個心裡緩衝的準備。
只是要怎麼說啊,懷孕的事情是儘可能不要說的,畢竟這有點打擊力度太大了。
我不能和你結婚了、我後悔了、我不想嫁給你了……
手指在屏幕上面劃來劃去,路惜珺幾乎都是刪刪寫寫,翻來覆去的,始終找不出什麼樣的語言,能夠更好一些。
還在糾結間,手上的手機被一旁的男人長臂一伸的搶了過去。
路邵恆修長的五指飛快,面無表情的在上面劃了四個字便直接發送出去。
“你幹什麼,不要啊!”
路惜珺見狀,着急的要命,忙伸手去搶。
可是哪裡來得及,搶回來也已經晚了,信息都已經發送成功了,她看着上面短短的“婚禮取消”四個字,倒真的是簡練又直接。
她甚至都能想到,男友陳壯在收到這樣短信時,一定驚的連眼鏡都會掉下來。
還沒等她嘆出口氣,手機就驀地響起來了,上面是男友陳壯的來電。
路惜珺正想要接時,便再一次被男人伸手奪了過去,直接的按下了關機鍵,下巴擡了擡,“你是孕婦,不能總接電話,會有輻射。我來幫你保管。”
說完,他便將關了機的手機揣回了口袋裡。
路惜珺皺着眉,小臉上浮着層薄薄的烏雲,睫毛顫顫。
“怎麼了。”路邵恆看她這樣,也皺了眉。
見她沒有迴應,只是低頭在那裡的不吭聲,脖頸都垂出很憂鬱的弧度來。
他脣角繃了繃,聲音也很是繃緊着,“你是不是因爲,跟男朋友取消了婚禮感覺到後悔?”
路惜珺沒有回答,只是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在收緊。
在他胸悶的要繼續說時,她擡起頭來慢慢的看向他,眼神是那樣無法抑制的茫然,“路邵恆,你確定嗎?”
“什麼。”他心房一緊。
“這個孩子,你真的確定要嗎?”路惜珺嚥了嚥唾沫,再次的問。
其實從他帶自己來這裡的這兩天裡,她始終都感覺像是踩在雲霧裡,有着很多的不確定,更多的也是不敢相信,他們要繼續在一起嗎……
“確定。”路邵恆臉上正色。
她咬脣,聲音顫起來,“可是叔叔那裡怎麼說?徐景嵐怎麼辦……”
他們之間,從來就不只有他們彼此,牽扯的太多的人,有太多的人阻礙在他們中間。
聞言,路邵恆也是緊緊的皺了眉間,可是看着她的目光卻更加的堅定。
“那些都跟我沒關係,我只要你,只要你肚子裡的孩子。你看到這個房子了吧?”他掠過一圈四周,然後額頭靠近她的,雙手覆在她放在膝蓋上的手,用力握緊,“我們會住在這裡,我會陪着你,一起等着我們的孩子出生。”
“你說,好嗎。”路邵恆額頭在她的上面蹭。
路惜珺點了點頭,“好。”
被他握着的手拿着一起覆蓋在了小腹上面,裡面孕育着的小生命,似乎也感受到大人們從心尖上滋生出的堅定來,在陣陣的發燙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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