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月眸中的火焰在燃燒,噼裡啪啦地冒着火星,她的脣緊緊閉着,無限涼意。
蒼白的手指緊緊地握在一起,指甲已經陷入肉中。
她習慣於用疼痛在鎮定自己,雖然身體有些微弱地發抖。
“李總,請恕晚輩插上一句話”,清晰的女中音,帶着琉璃色彩。
衆人的目光刷然聚集到她的身上,這個一度是小三的角色出現在各大報紙上的風雲人物。
“羽月”,喬少低呼。
這個時候她應該站在他的身後,受他保護的。
然而,她不……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無論你們怎麼看我,我想告訴大家的是,喬少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他在感情有着自己的判斷和分析力”。
“你一個小三有什麼發言權”。
“正因爲如此,沒有人比我更瞭解喬少,喬少和李菲兒的婚姻是名存實亡的”。
“你有什麼權利說他們的婚姻是名存實亡的”?
“李總,難道你想毀掉斯奇嗎”?
出於保護喬斯奇的目的,羽月不想把話說得太明白,她一語點破即可,畢竟斯奇是無辜的。 шшш▪ тt kΛn▪ co
李天合的嘴巴立即像是被封凍住一般。
更多的人在猜測斯奇是誰?爲什麼一提到他李天合的氣勢頓消。
“即使是這樣,你也不能同意喬少的求婚,這樣做是違背法律和道德的”。
李天合在試圖挽回敗局。
“我同意喬少的求婚,我願意嫁給他”,此語一出驚動衆人。
喬少寒潭般的眸光裡慢慢升騰起一絲溫潤的波瀾,彷彿有遊動的魚兒在輕輕啃噬着他的心,喜悅的泡泡在汩汩升起。
她是在說她願意嫁給他……
他的心臟涌動着幸福的海水,波浪襲來,幸福得有些疼痛。
那一絲絲感動順着神經血液蔓延至皮膚周身。
多久的等待?換來她堅定地向衆人,不,向世界大聲宣佈,她願意嫁給他!
他走過去,大大的擁抱擁住了她消瘦而堅定的肩膀,一個濡溼的熱吻傳遞着自己的感動和幸福。
不顧衆人的愕然……
“這枚印章蓋上你就永遠屬於我一個人的,生生世世”。
他眸中的深情烈焰一般幾乎將她融化。
她蒼白的臉色漸漸渲染起薔薇色,她迎着他的眸光,電光火石之間,她和他的靈魂徹底皈依到一起。
深情地凝眸,久久不願分離。
申由甲和王雅芙相視而笑,十指緊扣,在心底默默祝福眼前這對新人。
衆人議論紛紛。
“是哦,太高調了,畢竟還沒有離婚,這樣子算什麼”。
“是啊,是啊,在情感上過得去,在道德上也是過不去的”。
……
她輕輕推開了他的緊擁。
纖細的手在他溫厚的掌心中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
他能感受到她在輕輕顫抖,彷彿蝴蝶振翅一般。
是要蛻變了嗎?
她堅定地望着臺下的騷動,以及肆無忌憚的李天合。
“我知道,你是想通過喬少和李菲兒的離婚獲得中旺國際的股份,你錯了,無論他們離婚與否,我的心始終是和喬少在一起,我不在乎他是否離婚,而且,我們已經有了自己的兒子,屬於喬少的兒子”。
她揶揄的眸光冷冷掠過李天合蒼白的臉,新月型的微笑如櫻花般綻放。
他的手握緊她的手,在給她傳遞着力量。
“如果,你還有什麼疑問和手段儘管使出來,我相信勝利早晚會站在正義的一方,而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你,你,你……我是不會放棄的”。
“放棄吧”!
一個聲音從教堂的門口方向傳來。
大片的陽光擁堵着教堂的門口,照亮通往舞臺的紅地毯。
細細的灰塵在陽光裡輕輕舞動。
他修長的身形站在陽光裡幾乎透明,髮絲垂下來,天使的羽毛一般細絨。
喬赫走在紅色的地毯上,暗色的西服平展,身形飄逸。
他俊美的容貌越來越清晰。
長長的睫毛,漆黑的眼眸,有霧氣在他的眸子上繚繞。
“哥,這是李菲兒簽署的離婚協議書,她讓我轉告你,她不要中旺國際一絲一毫的股份,她只想斯奇健康成長,其他的都不再重要”。
“羽月,不,大嫂,要好好地對待我哥哦,雖然他的脾氣很壞,菲兒讓我轉達她的祝福”。
一個意外令人措手不及。
少有的疑問在喬少眉頭打了個結,他轉過頭費力地思考,繼而,一絲無法控制的笑意在渲染開來。
疑問不再重要,真的不再重要。
他抱起羽月輕快地旋轉起來。
她的裙裾輕輕飛舞。
陽光透過教堂的彩色玻璃窗打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她的臉龐天使一般聖潔。
擡頭,耶穌基督在憐憫地俯視着她,彷彿在告知她,一切災難就要結束,黑暗的潮水就要退卻,和平鴿銜着橄欖枝在飛舞。
衆人似乎在輕輕噓一口氣。
“不,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菲兒會這麼做”,李天合聲嘶力竭,黯啞的嗓音在表達着窮途末路時的不滿。
“不,這是真的”,喬赫轉過身來,步履堅定地停留在李天合的面前,額前的髮絲在輕輕飄蕩,俊美的瞳孔深沉帶着光亮。
“你,你們都是一個鼻孔在出氣,離婚協議書是僞造的,一定是僞造的”,他顫抖着手指,喘着粗氣否定着這一切。
“媽媽”,一個清脆稚嫩的聲音從教堂的門口傳來。
彷彿是降落在人間的小天使,羽一辰輕快地從濃重陽光的教堂門口跑過來。
似乎有兩個小小的翅膀在羽一辰身上輕輕閃動,他的眼神和喬少一般幽深,下巴和喬少一般倨傲,一個縮小版的喬少從時光深處走來,帶着倔強和歡快。
陽光打落在他身上,他的皮膚幾乎是透明的,長長的睫毛蝴蝶般扇動。
羽月彷彿一下子被拉到時光的洪流之中,在急劇的衝擊之中,她又回到了穿着蓬蓬紗的時光……
……
荒草萋萋之中,她在半山腰的家門口忽閃忽閃地撲捉蝴蝶,那個有着褐色頭髮的少年放佛在經歷一場生離死別,小小的身體被幾個古怪的大人拉扯着。
她看到他嘴角的堅毅和倔強。
赫然,一把帶着鋒銳光芒的刀子劃過他透明的左手,濃稠的鮮血順着手腕滴滴答答地落下來,像是紅色的珍珠灑落在枯萎的荒草上。
痛,她的心臟緊縮在一起,無緣由地看着褐色頭髮少年在心痛。
鮮血繼續滴落,一滴、兩滴……
強烈的眩暈感令她眼前發黑。
她快速地跑過去,像是翻飛的蝴蝶,蓬蓬紗裙子在陽光下透明如羽翼。
拿出媽媽給自己的宛如百合的手帕給他仔細包紮好。
……
羽一辰慢鏡頭一般在奔跑,在明亮的光線裡,是她和他共同的小天使。
她慢慢轉過頭,看到緊握她的手上明顯有一道猙獰的傷疤。
羽一辰和喬少面孔如出一轍。
慢慢地藍色的海水在翻涌,她突然說不出話來,穿蓬蓬紗的小女孩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褐色頭髮少年被幾個古怪大人抓起來去了何處。
她只知道,在荒山半山腰的貧民窟,她常常見到他。
她常常見到他受傷害,她內心心痛極了。
她喜歡他的倔強和冷毅。
激動令她無法呼吸,她不知道該問些什麼,他是她的童年和喜歡的對象。
她蒼白的手指緊緊攫取住自己的胸口。
他駭然。
“哪裡不舒服,羽月”?
“不”,她的額頭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水。
“你是不是?”她艱難地詢問,內心驚濤駭浪。
“是什麼”?他抓住她的雙肩,支撐她不倒下去,逡巡着她的眸子。
“荒山半山腰貧民窟,你收刀子劃破了自己的,一個小女孩,給你包紮,你被一羣黑衣人帶走了……”她費力地用短句描述。
他墨玉般的眸子在一點一點地被點燃,冒着青煙,他的雙手在輕輕顫抖。
“是,是的,親愛的”。
她的雙手合十,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身體顫抖得更爲厲害,彷彿櫻花瓣開始如雪綻放。
“我,我是羽月”。
“對,我知道”。
他在等待她的答案,輕輕地,溫柔地注視着她。
“不是,我,穿着白色蓬蓬紗……”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已經將她用力地擁在自己的懷裡,失控地,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幸福地分裂,疼痛地糾結。
有些溫熱的氣體在眸子裡升騰。
他吻着她的脖頸,吻着她的臉頰,排山倒海似的……
周圍的人彷彿消失,在這個蒼茫的天地之間,只剩下她和他在深情對視,深情擁吻。
海浪在洶涌地排擊着胸膛。
她的心臟和他的心臟電光火石般地相通。
她的手指和他的手指十指交叉。
陽光彷彿只照射到他們的身上,周圍一片黑暗。
靜靜地,喧囂地,血管崩裂地,極致的幸福令她幾乎要昏厥。
羽一辰撕心裂肺般地喊叫着“媽媽”。
幾乎觸電般地,陽光消失,海水消失……
奔向她的羽一辰此刻,在李天合的懷中,他帶着菸草味的手指在羽一辰的喉嚨上輕輕滑動,眸中的冷光足以殺死人,帶着威脅。
“媽媽抱我”,羽一辰伸着小手,朝着羽月的方向。
“辰辰”,她的心臟緊縮起來。
喬少抱緊了她,防止她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