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世鐸輕輕關上了門,沒發出一點聲音......
韓世鐸仍然在笑,呵,多麼可笑,他總是在認真的選擇,現在才發現,是被選擇......
笑和淚一起定格在臉上......
……......留偏分的大米....…….
深灰色的雲,沉沉的壓着大地,五彩繽紛的街頭塗鴉也被塗上了一層厚厚的深灰色,變得黯然無光,微風依然輕柔的撫過面頰,但再也找不回空氣中漸漸消散的甜蜜與馨香。
韓世鐸親自開車送邵敏去機場,車子裡放着舒緩的音樂,他頎長的手指無規律的在方向盤上敲擊,他始終沒有看她,薄涼的脣斜斜勾起,囑着無所謂的笑,狹長的桃花眼半眯着,斂去所有的深情與眷戀。他是徹底死心了吧?他是徹底回到了以前那個玩世不恭的韓公子了吧?
昨晚,她蜷縮在牀邊流了一夜的淚,靜謐的夜,古老掛鐘清晰的滴答聲,一下一下猶如鋼鞭抽打在她的心上,無邊的痛與苦澀緊緊把她網住,無論如何都掙不脫,路是她自己選的,她不想哭,真的不想哭,可是淚卻止不住......
邵敏坐在車裡看窗外的細雨於灰暗的天色中如絲飄落,纏綿悱惻,疼痛瀰漫了心扉,似乎那雨不但溼了地,還溼了心。所有的記憶,充滿了流離,以及,大片大片的灰白......
“我,走了.....”邵敏的眼裡又泛起淚霧,深深的望着他。他離她那麼近,他的心也在她觸手可及的距離,而她卻只能離他遠去,從此再無交集......
“嗯……”他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再無其他,下車後,他戴上深色的墨鏡,邵敏凝着他,可是看不到他的眼眸。
直到她轉身進登機口,他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看着她進了登機口,他轉身就走,毫無眷戀......
她回身望着他,一直望着他,盈盈大眼中蓄滿了淚,他的身影漸漸模糊......漸漸消失不見.....他沒有回過一次頭.....
漫無邊際的痛從心底氾濫開來,她擡手捂住臉,洶涌澎湃的淚從指縫噴薄而出……
韓世鐸手中的車鑰匙都快被他捏碎,看到她的絕望,他忍不住輕顫,他控制着自己,不看她亦無話,還能說什麼?還有什麼可說?那麼卑微的愛她,那麼全心全意的愛她,那麼不顧一切的愛她!可是她依然要離開他!他傾盡所有,換來的仍是一場末路繁華......
他冷了心,斂了情!
韓世鐸出了機場,擡手揉了揉緊繃的太陽穴,昨晚一夜未睡,雖然給她安排好了一切,可是她懷着孕做如此長途的飛行,叫他怎麼能不擔心?到時候她的腿腳不知道會腫成什麼樣子?
她每天什麼時候吃飯,什麼時候喝水,什麼時候散步,每天補充多少熱量,補充多少維生素......關於她的種種雖然他列了詳細的清單,可是他不在身邊,她會不會聽話的執行?
韓世鐸深深的嘆了口氣,越想越頭疼......他無意中擡頭四下掃了一眼,看見不遠處站着的熟悉人影吃了一驚,“郭春雨?”
郭春雨看到他看見了他,轉身就跑,韓世鐸不及細想邁步追上去,“郭春雨,站住!”
韓世鐸的速度很快,郭春雨兜兜轉轉拼盡全力跑到路邊停着的一輛貨運麪包車前,跨步跳了上去,韓世鐸緊隨其後一步邁入。
看見韓世鐸上車,麪包車迅速關門落鎖,緩緩開動,三把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他的要害部位。
“韓總,對不起......”郭春雨無顏面對他,一屁股坐在車地板上,低着頭呼呼大喘。
“郭春雨,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解釋?”韓世鐸已經調整好呼吸,他聲音低沉,一腿靠前一腿靠後,屈膝半蹲下身體,做出攻守兼備的姿勢,眼眸掃視車內的狀況。
“韓總,我對不起您......您對我的恩情,我只能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您了……”郭春雨喘息着,聲音帶着哭腔。
“你們想要怎麼樣?”韓世鐸聽出他話裡的意思,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韓總,我真的是,迫不得已,我要是不這樣做,他們就會殺了我的老婆孩子......”郭春雨嗚嗚咽咽的哭出聲音。
麪包車的車廂裡除了郭春雨,還蹲着三個黑衣人,他們身形高大,都蒙着面,他們把韓世鐸圍在中間,其中一個人收起搶,拿出繩索要捆他的手腳,韓世鐸雙手推開他的手,半蹲彈踢他的下體,那人猝不及防跌倒在地疼的打滾,另外兩人見狀,槍口指到了他的太陽穴上。
“韓總,我勸您還是不要掙扎了,他們會開槍的......”
“難道你們想殺我?”
“對不起,韓總......”
“那你告訴我,他們是誰?是誰指使你來殺我?讓我死也當個明白鬼。”
“我只知道他們都稱呼他Arthur......”
“Arthur?”韓世鐸喃喃念着這個名字,眼角餘光觀察周圍情況,準備伺機而動,然而這些人根本就沒有給他機會,剛纔被他踢到在地的男人緩了過來,他拔出手槍,一聲沉悶的槍聲響起,子彈打入了韓世鐸的胸膛,溫熱的血液緩緩流出,天藍色襯衫的前襟染上刺目的紅,韓世鐸的身軀慢慢倒下......郭春雨哀鳴一聲,撲在韓世鐸身上痛哭失聲。
韓世鐸待他不薄,他母親看病,兒子讀書,家裡買房件件都是韓世鐸出手相助,他還被委以重任,如今他卻把他引上死路……
“本來還想讓你多活一會兒,你他媽找死!”開槍的男人用英語咒罵着,他收起搶,推開郭春雨,搜到他的西褲口袋裡的手機,關機後從車窗扔了出去,車鑰匙也被丟了出去,拿出錢包裡的卡和現金後,又把錢包給他裝回身上,做出被搶劫的假象。
麪包車一路疾馳,顯然對路況非常熟悉,司機巧妙的避開路上的攝像頭,載着韓世鐸走向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