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歐陽路瑤（03）
一個月之後——
令歐陽路瑤詫異的是，在龍擎烽放了她的一個月之後，她竟收到了一份遺產轉讓書，那正是龍擎烽贈予她的。
“他爲什麼這麼做？”，看着那份文件，歐陽路瑤對華清遠問道。
華清遠蹙眉，“聽說他的公司也不是他在打理。”，他一五一十地說道。
“不行，這份遺產我不能要，我去還給他？”，歐陽路瑤說完，拿起那份文件就要離開。
“我陪你？”，華清遠站起身，不放心地說道。
當他們找到龍擎烽的住處時，對方說，他出國了。
“那我們找他的律師吧？”，華清遠攬着她，朝車邊走去，若有所思道，歐陽路瑤轉首看向那棟別墅，心裡隱隱地有些不安。
很莫名的一種感覺。
“誒——是老吳？”，正要上車時，歐陽路瑤看到了老吳的車，也是龍擎烽平時坐的車，她立即上前，焦急地喊道。
那輛黑色的轎車停下，歐陽路瑤叫華清遠在車上等她。
“老吳？你知道他去哪了嗎？？”，歐陽路瑤看着老吳，有些焦急地問道，畢竟，龍擎烽也不算是她的仇人。
抱着那份沉甸甸的文件，心口的不安更加強烈了。
老吳看着她，臉上明顯地帶着不滿，“歐陽還關心他嗎？不過遲了，他已經離開了？”，老吳看着歐陽路瑤，責備道，說完，就要離開。
“老吳？什麼意思？他去哪了？還有，爲什麼要給我這些？？”，歐陽路瑤焦急地喊道，爲何，心在顫抖。
老吳轉首，複雜地看着她，“他給你的，你就拿着？那是他的心意，也是他爲你奮鬥一輩子的財富？如果你心裡多少有些惦記着他，那每年這個時候，回趟a市，到青山去看看他，就夠了？”，老吳對歐陽路瑤又說道，說完，上了車，駛進了那棟幽深的宅邸。
“啪——”，懷裡的文件袋掉落在地上，一顆心驟然冰冷，慌亂了起來……
a市，青山？
若她沒記錯，那是一片墓園，她的父母就葬在那裡……
“路瑤？”，華清遠看到她的身體漸漸跌倒，最後竟跌坐在了地上，他立即衝下車，上前，抱住了她。
“怎麼了？？”，他低吼，看着她滿臉淚水失魂落魄的樣子，一顆心，顫了顫。
“他，他，死了……嗚……”，心口，某個角落轟然一塌，她無助地痛哭出聲，心口，狠狠地絞痛起來……
歐陽路瑤回到了a市，隻身一個人，華清遠要陪着，她沒答應。
難以想象一個月前還好好活着人，現如今已經不在了，真的不在了……
她以爲，她對龍擎烽有的只是厭惡，可，知道他已經死了，她竟然有種失魂落魄的感覺，尤其是那種心口，空空的感覺，令她難忍。
爲什麼心裡的感覺就變了呢？
究竟是爲什麼？爲什麼他死了，她的心，就空了？？這是爲什麼？？到底是爲什麼啊？？
在青山墓地門口，她頓住腳步，一顆心，顫抖着，她就呆呆地站着那，不敢進去，彷彿只要踏入，整個人就會被那股悲傷吞噬。
可，她還是走了進去，一步，一步……
在墓地管理員的指示下，她找到了他的墓地，和父母的墓地，很近，很近……
落葉飄零，墜落在他的墓碑上，她輕輕撿起，那塊墓碑上其實什麼字都沒有……
“爲什麼不告訴我？？”，她看着他的墓碑，啞聲道，淚水，啪啪地墜落，一顆心，苦澀難忍。
“龍擎烽？你混蛋？我討厭你？”，她像個孩子，伸腳，竟踢上了他的墓碑，爾後，又抱着那墓碑放聲哭了起來。
腦海裡浮現起多年前，那個老實憨厚的男子，接送她上學，放學，還經常幫她擺平騷擾她的小混混。記得有次，她被一羣小混混包圍，是他及時趕來，救了她，那晚，他手臂被刺了一刀。
那晚，她哭了，他卻憨厚地笑了。
想到這，鼻頭泛酸。
她知道他愛她，是在二十年後，他說，他早就愛上她了，可她卻一直排斥他？
說不上此刻是因爲感動，還是因爲故人的過世而痛苦，她只想哭，放肆地哭，也想他回來，她只想看到一個活生生的龍擎烽。
悽慘的哭聲一直在墓園裡迴響，墓地的工作人員見天色已晚，她還不肯離去，立即打了個電話，不一會，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走進了墓地。
“我討厭你……討厭你……”，聲嘶力竭地哭泣之後，她的嗓音已經嘶啞，倚靠着墓碑坐着，四十多歲的女人，看起來卻像個孩子。
“我知道你討厭我？”，募得，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歐陽路瑤以爲聽錯了，不敢擡首，但隨即，從胳膊上傳來的沉沉的力道，令她驚愕地擡首，正對上一張熟悉的臉？t7sh。
“你……你……”，熟悉的氣息，沉沉的力道，真實的面容，她看着他，呆愣着說道。
“我還沒死？”，他瞪着她，沉聲說道，一個用力，將她拉起，她的雙腿早已麻痹，身體不穩，又要倒下，卻被他伸臂扣住她的腰。
灼熱的男姓氣息將她包裹住，她整個人依舊處於呆愣中，他看着她一臉淚水，雙眸紅腫的樣子，心口涌起一股複雜。
剛剛聽墓地的人打電話過來，說一個女人抱着他的墓碑哭了大半天，他們納悶的是，那墳墓根本是空的啊，就給這個墓主人打了電話。
直覺是他，他有不敢相信，打了電話給老吳，老吳說，他爲了刺激她，說他已經死了……
之後，他來了，真的看到她在這裡哭，而且，不顧形象地坐在地上。
“你活着……你還活着……”，她看着他，呆呆地說道，手指掐住他的胳膊，那緊繃的健碩的肌肉，那觸感，那樣真實。
“嘶——”，他吃痛地驚呼。
“混蛋？”，然後，她尖叫出聲，雙拳重重地砸在他的胸膛，“卑鄙？無恥？騙我？”，她嘶吼，推開他，邁開步子，就要離開。
“那是老吳騙你的，不過，也快了。”，他看着她的背影，沉聲道，回來故鄉，就是爲了等死，不過，還沒那麼快，他可能還沒到病入膏肓的時候。
而且，他最近發現自己竟然不吐血，也不便血了……
他的話，令她再次頓足，轉身，邁開腳步奔向他，將他死死地抱住。
“別騙我？阿烽，你不會死，你會好好的……”，她緊緊抱着他健碩的身體，額頭埋在他健碩的胸口處，不停地說道。
“你不想我死嗎？我以爲你對我是恨之入骨的。”，他仰頭，看着已經變黑的天空，喃喃地說道。
恨嗎？之前或許怨過，因爲他用卑鄙的手段陷害華清遠，還屢次要強佔自己……
恨，談不上吧。
“沒愛哪來的恨？”，她推開他，瞪着她，沉聲道。
看着他那略顯憔悴的臉，又覺得自己的話說得重了，他卻笑了笑，“沒愛，就沒恨。走吧——”，他看着她，沉聲說道，心口，隱隱地抽搐。
“我去看看爸爸媽媽——”，她剛剛急得忘記看父母了，抱着一個空墓哭了半天，真丟人。
覺是龍我。龍擎烽看着她的身影，嘴角扯起一抹笑意，是不是，她還是很在乎自己的？不然，爲何那樣傷心？
拜祭完父母，她離開，他也轉身，帶頭朝前走去，她小跑着上前，伸手，捉住了他的手，緊緊握住。
彷彿這樣，他纔是真實存在的。
他也任由她握着，雖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華清遠不要你了？”，車上，他看着她，笑着，挪揄道，心卻在抽搐。
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別開視線，心裡矛盾着，這一個月，她和華清遠雖然和好了，但也沒有真正在一起。
華清遠說，對她，不是沒感覺。
她也不想爲難他，兩人相處如簡單的戀人交往。
“還是他欺負你了？？”，她沒回答，他又問道，這次，語氣裡夾着一絲怒意。是不是他那晚說的話刺激到華清遠，那個混蛋不待見她了？？
“和你有關係嗎？？”，她看着他，有些心酸地問道，她聽華清遠說過，是他告訴華清遠他放了她的？
一句反問，堵住了他的嘴，龍擎烽別開視線，“住在哪個酒店？？”，他又問道。
“沒訂酒店。”，她淡淡地開口回答，想起自己竟然剛下飛機就直奔墓地，只覺得自己太好笑，竟然這樣衝動……
“老薑，去有斐？”，龍擎烽對開車的司機吩咐道。
“我不去，我去你家？”，她立即反駁道。
轉首，看向他的臉，想起他的病，心裡又涌起一股悲傷來，龍擎烽也看着她，雙眸裡涌着複雜。
“讓我照顧你吧。”，她看着他，淡淡地說道。
“不需要？”，如果是來可憐他的，那倒不必？他龍擎烽不是那樣可憐的人？
“阿烽？失去你的滋味，很不好受……”，那種心空的感覺，真是難以忍受的，歐陽路瑤顫聲說道。他沒再拒絕，當轎車在一幢宅邸門口停下時，歐陽路瑤才發現那是她的孃家。
沒想到，那宅子還和當初一樣……
她呆愣着看着它，又看向龍擎烽，“幾年前買下的，進去吧？”，他拉着她的手，朝着宅子裡走去。
一切，彷彿回到了多年前。
熟悉而陌生的環境，一盞盞暈黃的路燈……
他只一個人住在這裡，剛進門主宅，就聞到一股酒味，她蹙眉。
“生病了還喝酒？”，看着桌子上的酒瓶，她氣憤道。
“反正都要死，遲早的事情？”，龍擎烽笑道，有她在，彷彿死亡不是那樣可怕了。
“不許你這麼說？”，她瞪着他，厲聲教訓道，有那麼一瞬，他覺得，她就像是他的妻子……
“那你做飯給我吃？”，他看着她，沉聲說道，心裡隱隱地竊喜着，一股幸福在心口涌動。歐陽路瑤點點頭，走去了廚房。
這裡的一切，她都熟悉。
傭人將冰箱裡塞得滿滿的，食材很豐富，可看起來卻不是很新鮮，她懷疑，他這些天都沒吃飯？心裡涌起一抹心疼……
她做了簡單的湯麪，不一會的工夫已經上桌。
他幾乎是一口，就將一碗熱氣騰騰的面吃光，又將她盛給她。
看他吃飯的樣子，她想起他年輕的時候吃飯的樣子，也是這樣快……
意識到她在看着自己，龍擎烽擡首，忽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就跟多年前一樣，面對她，他多少還是有些自卑的。
他將一鍋麪條吃光，她只吃了一碗。
“醫生怎麼說？”，放下碗筷後，她沉聲問道，心口在顫抖。
“沒去看？”，在知道自己得了癌症後，他就沒去檢查，雖然醫院催過很多次，他這人就是這樣，從不相信奇蹟，不過，這個世界對他來說，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
除了歐陽路瑤這個女人，但是，他得不到她？
“你……？”，她氣憤地瞪着他，恨不得打他兩巴掌，“龍擎烽？你爲什麼對自己這麼不負責？？”，她瞪着他，氣憤地吼道。
那剛毅的面容，帶着青澀鬍渣的臉上，那無謂的笑意，令她覺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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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必要治，瑤瑤，你覺得我活着有什麼意義？”，他看着她，沉聲地說道，態度很認真。
他的問題，令她呆愣着，看着他。
“沒有親人，子嗣，沒有愛人，活着，有什麼意思？”，她纔是他這麼多年來活着的意義，爲她拼搏，希望有天能夠配的上她，靠近她，想要追回她……
可，沒用？
他用盡手段，終是得不到她。
他的話，令她的心，隱隱地疼了下，喉嚨堵塞住，鼻頭泛酸，這個龍擎烽還是那個卑鄙的不擇手段的龍擎烽嗎？？
其實，他也不算真的卑鄙無恥吧？不然，她早就被他強要了，華清遠的公司也早已垮掉了……
“我呢？我可不可以成爲你活下去的意義？”，她看着他，沉聲說道，那聲音彷彿是從心底深處發出的，亦或是，她被龍擎烽打動了……
就那樣脫口而出地問出來。
ps：完蛋了，今天寫不完了，明天接着繼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