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天生有着強烈的求知慾,當他們遇到十分想知道的事情,往往會做出一些大人無法理解的事情,例如……
從村長家回來,天麟與櫻雪一路上並沒有說話。同樣皺着眉頭,不知道在思考着什麼。差不多快到家門口時,櫻雪停住腳步,忽然說道:“哥哥,這件事我們還是直接問媽媽好了。如果,如果順子哥哥說的那個人,不是媽媽……算了,反正我是覺得,那人不會是我爸爸。我的爸爸,是疼我們愛我們的,他的名字叫嚴爵。”
從小到大,他們倆兄妹裡,櫻雪是比較喜歡粘着嚴爵的。記得在她兩歲的時候,都還是要嚴爵哄着才肯入睡。現在卻突然被告知,嚴爵可能不是她的爸爸。這對櫻雪而言,自然是難以接受的事情。露出一抹笑容,天麟笑着回答:“妹妹不用擔心啦,待會我會試探着問下媽媽的。我也希望,嚴爵是我們的爸爸。但如果,那個吳浩天叔叔纔是我們的爸爸,我也要找到他,問個清楚。”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天麟的眼中閃過一抹堅定。
點了點頭,櫻雪便再次陷入沉默之中。這世界上不會有這麼巧的事情,櫻雪的心忐忑不安。
夜晚,沐冰雪坐在牀沿,爲兩個小傢伙講故事。放下手中的故事書,將視線落在心不在焉的兩個孩子上。疑惑地看着他們,沐冰雪好奇地問道:“櫻雪,天麟,你們這是怎麼了,有心事嗎?”
聞言,天麟率先回過神來,一臉猶豫地看着她。在心中掙扎了好幾次,思考着該怎麼詢問纔好。雖然平日裡與沐冰雪很是親近,但這種話題,畢竟沒有經歷過。拉着沐冰雪的手,天麟終於開口問道:“媽媽,吳浩天是誰?”既然不知道該怎麼問,那就單刀直入好了。
話音未落,沐冰雪瞬間瞪大眼睛,滿是驚愕地看着他。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她的聲音變得顫抖:“怎麼突然提起他了?我不認識這個人。”可她怎麼忘記了,她的倆孩子從小便聰明得很,這樣的謊言,怎麼可能騙得了他們。
得到沐冰雪的答案,天麟與櫻雪相互看了一眼。眨巴着眼睛,天麟做出一副好奇的模樣:“是這樣嗎?順子哥哥從a市回來,他說他在報紙上看到一個和媽媽長得很像的女人哦。而且,正在找她的人,就叫吳浩天。媽媽,你不認識吳浩天嗎?我還以爲,你們可能認識,是媽媽的朋友呢。”
聽到吳浩天在找她,沐冰雪滿是驚愕。三年前的情景猛然在眼前出現,沐冰雪不可置信地低聲說道:“怎麼可能,他不是以爲我已經死了嗎?”她的腦子裡,依然記得那時,吳浩天失魂落魄的模樣。每次想起,心中便是一陣愧疚。她不曾想過,她的離開,會給吳浩天帶去那樣的痛苦。只因,在他的心裡,真正愛的人,不是她沐冰雪。
聲音雖小,但櫻雪還是注意到了。小孩子的眼睛與耳朵,可是分外靈敏。心中的疑惑愈甚,櫻雪的心也變得緊張。“媽媽,我聽說外面的世界好好玩呢。媽媽,你和爸爸怎麼都不帶我們出去玩呢?從小到大一直都住在這個小村子裡,好無聊呢。”櫻雪滿是沮喪地說道。
出去玩?“不行,家裡還有很多事情沒做。而且呢,外面壞人太多。要是不小心走散了,或是遇到壞人了,那可怎麼辦?”沐冰雪微笑地解釋。
撅起嘴巴,天麟悶悶地說道:“媽媽,我都已經三歲了,是個小男子漢啦。媽媽,我們一家人一起去a市玩幾天,好不好?我聽順子哥哥說,a市可熱鬧了,還有好多有意思的玩具哦。媽媽,好不好嘛?”
沐冰雪總覺得,今晚的櫻雪與天麟有些奇怪。似乎,總是有意無意地說起外面的世界。“現在還不行,你們都太小了,等過幾年再說吧。”沐冰雪婉言拒絕。其實有個原因,是她沒有告訴他們。她一直擔心,萬一不小心遇到吳浩天,那可怎麼辦。這樣安靜的生活,她是真的不想被他打破。
在天麟與櫻雪的記憶中,只要是合理的事情,沐冰雪都會答應。只是今天,她卻總是想辦法拒絕。而這隻有一個原因,那便是……有貓膩!“媽媽,你真的不認識那個叫吳浩天的人嗎?”天麟再次問道。
爲他們掖好被子,沐冰雪淺笑地回答:“當然不認識了,他和我們不在同個世界,我怎麼會認識他。好了,時候不早了,趕快睡覺吧。等明天醒來,又是美好的一天。寶貝,趕快睡吧,晚安。”說完,在天麟與櫻雪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沐冰雪站起身,逃也似地離開。
衝着沐冰雪的背影,兩人異口同聲地甜甜喊道:“媽媽晚安。”然後乖巧地閉上眼睛,彷彿睡着了一般。
直到確定沐冰雪已經離開,兩人這才緩緩地睜開眼睛。頂了頂櫻雪的手臂,天麟壓低聲音,做出自己的結論:“妹妹,我覺得媽媽在說謊。她如果真的不認識那個叫吳浩天的叔叔,爲什麼還要那麼寶貝他的照片。所以我敢肯定,媽媽和那個人一定認識。而且,可能還有什麼很深的關係。”
想起沐冰雪的表現,櫻雪同樣篤定地說道:“是啊,媽媽真是太奇怪了。哥哥,你說那個人到底是誰呢?爲什麼,你會長得和他一樣呢?還有啊,爲什麼在報紙上,他要說是媽媽的老公呢?哼,爸爸纔是媽媽的老公,他纔不是呢。”說到最後,櫻雪的臉上閃爍着不滿。
單手託着下巴,天麟忽然狡黠一笑:“想知道?那還不簡單。如果我們去一趟,不就知道了嗎?”
聞言,櫻雪一聲驚呼,害怕地說道:“哥哥,你不會打算去找那個叔叔吧?可我們連他在哪裡都不知道啊。況且,我們也沒有錢……”
拉着她的手,天麟笑盈盈地回答:“別擔心,我有辦法。”他的心中,已然有了個主意。
兩名小小的孩童,偷偷做出一個大大的決定。而身爲他們媽媽的沐冰雪,心中滿是不安。
快速地跑回屋內,沐冰雪迅速地關上房門。瞧着她那緊張的模樣,嚴爵關心地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拍着胸口順氣,沐冰雪的眼裡滿是慌張。好一會兒,沐冰雪這才側過頭,不安地將剛纔的事情告訴嚴爵。“阿爵,你說他們倆會不會知道什麼了?”沐冰雪害怕地說道。這幾年,她從未在孩子們面前說起吳浩天這個名字。她也從不肯讓他們看到任何有關吳浩天的新聞。將他們封閉在這個小山村裡,爲什麼他們還能知道吳浩天這個人?難道,還是躲不了嗎?
瞧着她那忐忑不安的模樣,嚴爵淺笑地安慰着:“沒事,不用擔心。我想,他們倆只是聽到順子說那人和你長得一樣,所以感到好奇吧。畢竟,我們從沒和他們提起過吳浩天,所以他們會這麼問,只是來自那個報紙。況且,他們還那麼小,怎麼可能想那麼多。”
可話雖如此,沐冰雪還是有些擔憂。她的倆個孩子從小便古靈精怪,活潑聰明。她可不確定,他們倆會不會知道其他的事情。但也有可能正如嚴爵所說,只是因爲那張報紙的緣故。慢慢地,沐冰雪放鬆心情,微微一笑:“希望是這樣,時候不早了,我們也早點睡吧。明天小虎媽家的田裡需要人幫忙,她一直對我們那麼好,所以我打算去幫忙下。”
拍了拍她的肩膀,嚴爵目光如水,溫柔地說道:“嗯,好,早點休息。明早我們一起去幫忙,不要讓自己太累了。”
一抹紅暈浮上臉頰,沐冰雪笑着點頭。掀開被子,躺在牀上,閉上眼睛假寐。
站在牀沿,默默地凝視着她的面容。好一會兒,嚴爵這才輕輕一笑,轉身,躺在早已鋪好被褥的地板上。動作極輕地將燈關上,嚴爵這才閉上眼睛休息。一天的辛苦,終於要結束。只是接下來要面對的,是第二天的未知。
聽着那均勻的呼吸聲傳來,沐冰雪這才緩緩地張開眼睛。淡淡的月光照入房間,帶來一股清冷的感覺。藉着月光,那一覽無餘的擔憂在她的眼裡閃爍着。想起剛剛的那一幕,沐冰雪只覺得心臟跳得飛快。爲什麼,她會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那倆孩子的疑問,真只是那麼簡單的理由嗎?
第二天,當沐冰雪與嚴爵從田裡回來時,並未看到天麟與櫻雪,從幼兒園裡回來。站在門口着急地等待着,只見隔壁小虎跑到沐冰雪的跟前,將一張紙條交給她:“阿姨,這是天麟讓我交給你的。”
聞言,那一股不祥的預感猛地強烈。慌張地打開紙條,一串歪歪扭扭的文字,映入眼簾:“媽媽,我和妹妹出去玩幾天再回來哦。不要爲我們擔心,我們和順子哥哥在一起呢。”
看到沐冰雪那錯愕的神情,嚴爵接過紙條,眉頭不由皺起:“這倆孩子怎麼可以隨便出來,要是遇到危險怎麼辦?”
可沐冰雪所擔心的,並不只是這些。她記得天麟說過,順子在a市上班。也就是說,天麟和櫻雪去了……a市?沐冰雪頓時眼前一黑,身體無力地往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