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愛一個人好難,可沐冰雪卻覺得,不愛一個人,同樣很難。而唯一能讓她堅持的,卻只是那極少的一絲期盼。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是被他所製造的虛幻愛情裡,她再也無法感受到曾經的愛戀與甜蜜。
雙手抱膝,沐冰雪靜靜地坐在客廳裡,安靜地等待着。剛剛接到電話,他今晚會回來。在突然知道真相之後,她真的無法適應,立馬就要和他見面。可她能做什麼,躲避着他嗎?如果是以前的沐冰雪,或許會一巴掌煽過去,然後帥氣地轉身離開。可現在,她卻已經沒有這份勇氣。低下頭,看着泛白的指尖,沐冰雪苦澀地笑着。其實,她一點也都不堅強。她的僞裝,只針對外人。
周圍十分安靜,沒有聽到一絲的聲響。烏黑的長髮將她的面容遮住,讓人無法看清她的表情。可她的周圍,卻散發着一股子憂傷的氣息。門口傳來動靜,沐冰雪知道,是他回來了。可是,她卻不想擡起頭,是因爲太累了吧。原來就算埋葬情愛,她卻依然無法做到徹底的斷情絕愛。
熟悉的聲音裡帶着濃濃的驚訝,在她的頭頂響起:“冰雪,怎麼還麼睡?”看了眼手錶上顯示的時間,吳浩天不由皺起眉頭。都凌晨兩三點了,爲什麼她還是沒睡?
聞言,沐冰雪緩緩地擡起頭,目光平靜地瞥了他一眼。烏黑的眸子,在燈光的折射下,落下一抹黑影:“沒什麼,只是睡不着。”那樣淡然的語氣,不想讓他聽出一絲的詫異。
在她的身旁坐下,吳浩天心疼地撫摸着她的頭:“對不起,這段時間裡,我對你的關心確實少了很多。但你放心,接下來的所以時間裡,我都會好好地照顧你。你太瘦了,不能再憔悴下去了。”
對於他的關心,沐冰雪只是報以一笑,並沒有其他言語。有的時候,等待也是會疲倦的。不想讓自己繼續沉浸在這個氛圍之中,沐冰雪淡笑地說道:“累了嗎?快上樓去休息。浩天,我有件事希望你能配合,可以嗎?”
撫摸着她的頭,吳浩天淺笑地答應:“行,我答應。”
詫異地看着他,沐冰雪不由問道:“你什麼都不問我嗎?問問我要你配合什麼?”
疼愛地揉了揉她的發,吳浩天寵溺地說道:“傻瓜,你是我最愛的老婆。你所說的,我一定會盡力去做。所以,我不需要有任何的詢問。”那樣動聽的聲音,充斥着她的耳邊。可她,卻再也尋不回最初的感動。仔細回想,沐冰雪最無法忘記的時光,便是那一年,那最簡單的相處方式。
勾起一抹淺淡的笑容,沐冰雪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約翰醫生說,如果要讓身體恢復的同時更快地受孕成功,就必須要丈夫的配合。正因爲如此,沐冰雪纔會有這樣的請求。如今,她只需要照辦就行。
瞧了眼牆上的時間,沐冰雪微笑着說道:“時候不早了,去睡吧。”說完,沐冰雪站起身,徑直往樓上走去。那絕然的背影,並沒有絲毫的留戀。其實早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沐冰雪便在心中暗暗地做了一個決定。其實,只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其他的任何事情,都變得不重要了。
注視着沐冰雪的背影,慢慢地上樓,慢慢地在眼前消失,吳浩天的心裡不禁咯噔一聲。彷彿,她的離開,是註定會發生的事情。“冰雪,我該怎麼補償你纔好?”低下頭,吳浩天輕聲說道。看來,他得趁這一次的國慶長假,好好地計算一下才行。
時間飛逝,轉眼間,便是國慶長假。站在普羅旺斯的飛機場上,沐冰雪仰起頭,靜靜地看着天空裡的白雲。白雲是純潔無暇的,可她卻不是最初的模樣了。低下頭,看着手中的行李,她的眼神裡閃爍着飄忽。遠處傳來那熟悉的呼喚聲,沐冰雪這才遲緩地側過頭,望着那一大一小兩個人影。曾經,他們是她最重要的人。而現在,沐冰雪卻疑惑,她在他們倆的心裡,究竟有多少的分量。或許,遠不及她對他們的萬分之一吧。
走到沐冰雪的身邊,吳浩天微笑地拉起她的手,笑着詢問:“接下來第一站,你想去哪裡?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們都要一一走過,好嗎?”
平靜地應了一聲,沐冰雪淺笑地率先邁開步伐:“去薰衣草花園吧。”說完,並沒有等候他們的回答,便徑直往前走去。現在,她已經不知道該用怎樣的面目,與他們交流了。
拉了拉吳浩天的手,吳宇好奇地問道:“爸爸,媽咪怎麼了?我總覺得,媽咪最近有點怪怪的。她是不是生我的氣,不想理我了?”好像從迪斯尼回來之後,沐冰雪對他,便沒有從前那麼親熱了。因爲這個,他的心裡都鬱悶好一陣了呢。但是,卻始終無法詢問出口。因爲畢竟她不是他的親生媽媽。
不消一個小時,三人終於來到美麗的夢幻世界。全世界最大的薰衣草王國。走入田間,置身於一片淡紫色的花海之中,沐冰雪的眼裡寫滿了感觸。幾年前,她曾與南宮璃來過這裡。只是當時的她,與此刻的心境怕是不同的。輕輕地抓起一株薰衣草,沐冰雪緩緩地閉上眼睛,聞着它的專屬味道。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喜歡上薰衣草的味道。只因有它,她能睡得更加安穩些。
站在她的身後,凝視着她的側臉,吳浩天的心裡充斥着淡淡的溫暖。其實,只要是和沐冰雪在一起,無論身在哪裡,他都覺得很開心。只是最近,爲什麼他會覺得,沐冰雪的行爲有些怪異?雖然她在笑,卻始終感覺不到任何的溫度。彷彿那抹笑容,只是她對他的安慰。每次想到這種可能,他的心裡便是一陣難受。誰都不會知道,在吳浩天的心裡,害怕被拋棄。
睜開眼,視線觸及身後的男人,沐冰雪淺淡一笑。其實,她早就知道他的到來,卻始終沒有睜開眼睛。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單純的不想。走上前,吳浩天溫柔地執起她的手,微笑着說道:“這裡美嗎?如果你喜歡,那我們以後就定居在這裡,好不好?”
聞言,沐冰雪平靜地回答:“不用了,這裡很美,卻不屬於我。況且,你的事業不在這裡。所以,你不用因爲我而勉強自己。”那樣淡漠的語氣,彷彿正在訴說一件與她無關的事情。
心裡隱隱一陣不舒服,吳浩天勾起一抹笑靨,讓自己看起來正常許多:“因爲是你,所以不勉強。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歡普羅旺斯。所以在半年前,我就已經在這裡買好房子。我打算等事情都處理好時,再帶着你來這裡居住。冰雪,在我的生命裡,最重要的人便是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和你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是我曾經給你的承諾,卻到了現在還沒有實現,我真的很抱歉。”
可能是聽慣了他的甜言蜜語,海市蜃樓,沐冰雪對此,已經有很強的免疫力了。雙手自覺地環着胸,沐冰雪淺笑着回答:“所謂的承諾,不過是一句空談,我早已忘記。現在最重要的,便是好好地調養身體。”等時間一到,她自然會去到她該去的地方。只要那個地方沒有吳浩天,她便滿足了。
心裡一驚,吳浩天的臉上快速地閃過一抹慌亂。不知所措地擡起手,吳浩天着急地按住她的手臂,急迫地說道:“冰雪,我對你所說的都是我的真心話,並不是空談。相信我,這一天就快來了。很快,很快。”
有些事情,非要等彼此都說明了纔可以嗎?想起他一次次的欺騙,她的心已經累了,無法再去相信。“我很累,休息去了。”掙脫他的手,沐冰雪平靜地迴應。
本打算來到這裡之後,能夠拉近彼此的距離,可事實卻好像適得其反。“冰雪,你到底是怎麼了?最近的你總是怪怪的。如果有什麼事情你大可以說出來。爲什麼要瞞着我,是對我的故意隱瞞嗎?”吳浩天着急地喊道。
一抹嘲笑,浮現在她的臉頰上。賊喊捉賊,這是她第一次真切地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緩緩地轉過身,迎視着她的臉,沐冰雪冷笑地說道:“你真的以爲是我對你的故意隱瞞嗎?你就沒有想過,我的不說,和你有關嗎?”
和他有關?心絃變得緊繃。可是,吳浩天卻必須讓自己保持鎮定:“我有什麼可瞞的。”話是這麼說,卻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看到他的態度,沐冰雪不禁寒心。原來他不止善於欺騙,還善於僞裝。看着他那淡定的模樣,沐冰雪突然很想將他的面具撕下。那樣的面容下,究竟是怎樣的心?“那好,我問你一件事。你和賈芙蓉怎麼樣了?她現在在哪裡,過得怎樣?”沐冰雪緩緩地開口。
面容刷地變白,卻在下一秒恢復常色。看着她,吳浩天語氣未有絲毫波瀾地說道:“我和她已經分手了,她也已經回家了。其他的事情,與我無關。”
真的像他所說的那麼輕巧嗎?未必吧。勾起一抹嘲笑,沐冰雪鄙夷地說道:“吳浩天,難道你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嗎?你真以爲,我是瞎子聾子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