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雁聲不理人了。
在安靜的病房裡,氣氛格外顯得有種死寂一般的壓抑感,窗外,陽光逐漸的照映進來,在她身上也很難暖和起來,更襯得雙手的膚色白到快透明瞭。
她就這麼麻木坐着,身後,緊閉的病房門被推開。
霍修默大步走進來,映入視線的就是她披頭散髮着模樣,纖細單薄的身影一動不動,他眉目情緒狠皺,冷漠掃了一眼圍堵在門外的護士醫生,砰的一聲,將門給關上了。
身後的響聲,包括男人穩沉的腳步聲,江雁聲都聽得見,她纖長的眼睫毛卻不曾顫動過,失神般的盯着窗外。
霍修默走過來,將雞湯擱在牀頭櫃上,恢復了平時的語調:“外面有什麼好看的?”
病房的氣氛很安靜,彷彿沒他這個人。
霍修默看她這樣,直接去將窗簾拉上隔絕了外面的陽光,一時間,就顯得幾分暗淡了。
江雁聲依舊是無動於衷的樣子,在反應上,想跟他劃清界限。
霍修默眼底略浮現出一片沉色,他盯着她失神的眼眸,意圖不像錯過一分她的情緒變化,嗓音壓低:“你就算生氣,也別拿自己身體生氣,嗯?”
江雁聲眼眸垂下,不想說話。
她看起來很憔悴,帶着病容不說,眉眼間籠罩着一絲累倦,就連說話的力氣,彷彿都不復存在了。
霍修默頓了片刻,提起她當下最在乎的一人:“江錦喬沒有生命危險,只是腦震盪又受了點皮外傷。”
江雁聲這下終於有反應了,她緩緩擡起頭,眼皮微紅,還沒消退下去,盯着霍修默:“你沒騙我?”
霍修默抿了抿薄脣,同樣也盯着她不放:“終於肯跟我說話了?”
他語氣低沉中帶着許些的無奈感一般,又要命的寵溺。
江雁聲心中微微的發疼,所有難受的滋味都涌入了喉嚨,哽咽少許時間,索性又不願意看他,也不願意跟他溝通了。
昨晚的委屈,早就看到霍修默的那一瞬間,又冒出來。
“聲聲。”
霍修默伸出修長的大手將她肩膀攥住,力道微微加重,不讓她有逃避開的機會,深眸盯緊了女人委屈的小臉,語氣也一再放柔:“先把雞湯喝了,等養好了身體你想怎麼生氣都行,嗯?”
江雁聲很不恥他這樣打一巴掌又給糖的行爲,昨晚滿身戾氣恨不得掐死她,今天又厚着臉來求和好。
她眼眸逐漸變得很紅,不想哭,卻又忍不住想要落淚。
霍修默看了揪心,英俊的臉龐靠近她,兩人氣息相貼的極近,薄脣憐惜的在她發白的脣瓣輕輕一碰,觸感溼熱:“不哭了。”
下一秒。
江雁聲就伸手,將他推遠點了,語氣冷淡:“我想去看錦喬。”
她不喝雞湯,霍修默有的她去看?
顯然,是不可能的。
他剛溫和的態度又變得強硬起來,哄也哄了,女人不買賬,只好來硬的,英俊的臉龐看不出半分怒意,嗓音卻深藏某種壓迫的意味:“不許去。”
江雁聲驀然擡起頭看他,一雙發紅的眼眸又帶着要命的倔強。
霍修默的怒氣稍微收斂,沉下心跟她講道理:“江錦喬有自己姐姐照顧,他等傷好了,就會過來看你。”
江雁聲忍着心澀開口:“什麼叫自己姐姐?我就不是他姐姐了”
“江斯微在病房陪他,你過去也做不了什麼。”霍修默是怕她去了,江家那些沒眼色的,又說出什麼話刺激了江雁聲的情緒。
昨晚的車禍,江錦喬一身傷,江雁聲卻安然無事,顯然,江家會把這事怪在江雁聲的頭上。
江雁聲不管不顧,掀開被子要下牀。
腳尖還沒碰到地上,就被霍修默給拽了回來,強行摁在了病牀上,他伏在上方,眼神深暗,語調過於發沉:“不準去。”
江雁聲微末的力氣,在男人的力度下壓根就不值一提,她掙扎不出,氣紅眼,胸口微微起伏着呼吸。
實在推開不了,也知道他不讓,她今天就必須躺在這張牀上,可是,就是氣不過,忍不住瞪着男人,出言諷嘲:“你昨晚,在天台是不是哭了?”
霍修默的神色瞬間大變,整個陰霾了起來。
江雁聲一看他這樣的反應,本來以爲是自己昏迷前出現的錯覺,顯然,現在看來不是。
她內心說沒觸動到是假的,可是,如今惱怒的情緒已經勝過了感動,倔強的眼眸彷彿要看透他深不可測的心思,脣瓣喃喃着:“你也會哭啊。”
霍修默倏地起身,陰沉着臉。
江雁聲虛軟無力的躺在病牀上,一番掙扎,披頭散髮,病服微微敞開,很是狼狽,她睜着眼眸盯着男人冷漠的背影,漸漸的,有些酸意。
昨晚,她是意識模糊不清了。
卻隱約是看見了霍修默抱着自己哭,就連脖子上,他眼淚沾到肌膚上的觸感極爲清晰。
兩人誰也不說話,眼見着氣氛又開始僵硬了起來。
霍修默深暗的目光放在雞湯上一秒,似乎將胸腔內的怒氣壓了壓,走到牀頭櫃,將雞湯倒出來。
他薄脣扯動,嗓音冷的很:“喝了。”
江雁聲看了他一眼,輕啓聲音:“我要喝了,氣病你奶奶的事,就算過去了?”
霍修默眉頭緊皺,有些不悅看着她。
江雁聲別過臉,立場堅定:“不然我一口都不碰你霍家的東西,你拿走吧。”
她纔不要一邊委屈着接受他的好,又被放在霍家摧殘。
霍修默修長的手指握着碗,力道很大,就差沒有捏裂了,沉沉出聲:“你流產瞞我的事,還沒跟你算賬。”
這件事,無疑是惹怒了男人的底線。
她都流產了這麼長時間了,獨自承受心理壓力到患上抑鬱症,他這個做丈夫的卻一無所知,甚至,以爲是她精神分裂又出現問題。
霍修默眼底盡藏着很深的怒意,彷彿她要敢在惹他底線,又會像昨晚在天台那般的發脾氣。
江雁聲眼眸一紅,提起孩子,誰都不好受。
她別過臉,任由淚水不能控制的順着她憔悴的小臉滑落,哽咽道:“都是我自找罪受,你要訓就快點訓,完事了,就別待在這裡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