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真的失敗了嗎?
司馬綽殘酷的笑着,轉身向着臺下的馬車行去,沒有一點不甘,沒有一絲苦惱。‘白天這局算你贏了,鄭昭,我記住你了。’
隨着司馬綽退去,長宮國的兵馬們井然有序的後撤着,長宮國的騎兵也是重新集結,快馬奔騰而退。
戰爭,結束了嗎?
格爾木訥跪在地上,雙手撐着早已捲曲的砍刀,深呼吸着。
他的周圍,烈火炙烤過的大地,同伴與敵人的屍血,破爛的軍旗,格爾木訥摸了摸滿臉的污血。“我,活下來了呢。”
他心虛的笑着,祈禱着敵軍不再回來,堅持不住了吧,面對如此多的屍山血海。他現在有些後悔,爲了那渺茫的軍餉,他參加了軍隊,卻忘記自己遠在家鄉的老母。
“連一個兒女都沒有留下呢。”
格爾木訥有些失措,然後他看見了一朵屹立在屍體邊的野花,孤傲的綻放着。他將他拿起,嗅了嗅,淡淡的清香,與戰場截然不同的味道。
這便是希望的味道吧?
格爾木訥笑了,他擡頭看着熾熱的天空,還有希望呢,我還不能死啊,至少,要留個後人吧。
鄭烈呸的一聲,吐了口濃痰,不屑的望着逃跑的敵人。
“還什麼長宮國舉國精銳呢,連我鄭氏都打不過,還想入侵帝國。司馬綽那小兒吃了熊心豹子膽吧!”
當然,罵歸罵,鄭烈也沒有重新去追殺敵軍。
他太累了,或者說刑甲營太累了。舉着半人多高,數十斤重的大刀,廝殺在前的刑甲營猛士們其體力也降到了一個危險值了,畢竟只是略有小成的刑甲營啊。
鄭烈不經想起了先祖時期,那鄭國刑甲營的輝煌。開陽之戰,一千刑甲營大戰三萬東姜勇士,此戰歷時近一個時辰,至兩方援軍到來方纔結束。然而此戰,刑甲營死傷近九百之數,卻是殺了將近兩萬人馬,刑甲營之兇名,在當時的東姜國中竟有夜晚止啼之效!
而如今才堪堪戰了兩三刻中,卻已是死傷小半。鄭烈有些鬱悶,但也有些驕傲,畢竟刑甲營重組而出,他這個首領兼總教官怕是要載入史冊了吧。
鄭烈哈哈大笑着,領着一般部下,扛着大刀,向回走去。
少時,長宮國軍營。
司馬綽再次見到了黑衣人。
“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
“嘿嘿,大人放心,有如此多的血祭,我敢保證,就在今晚,那小小鄭氏將會被您的黑暗大軍覆滅。”
“那就好,下去準備吧,今晚午時三刻,務必發起進攻。”
“嗨。”
月桂,有絨,許是下雨之兆;月光,暗紅,應是血光之兆。
傍晚之時,睡不着的鄭昭出了營帳,擡頭看着高掛天際的月亮。他不知道今晚爲什麼會心神不寧。要知道,他在鄭氏大營周邊,埋藏數百探馬,兩萬伏兵也是靜臥山頭之中。只要拿長宮國襲營,便是大敗而歸!
但是,他不知道,爲何算無遺策的他會是睡不着。
“我,到底漏算了什麼?”
索性,鄭昭再也不用疑惑了。
營外的廝殺之聲漸起,鄭昭仔細一聽,卻是大驚失色,這慘叫之聲,怎麼全然像是自家兵馬所發出的慘叫?!
不多時,之間一員部將沖沖忙忙的來到鄭昭的面前。
“主公!那長宮國違反《仙神之盟》他,他派出襲營的兵馬全是由今日戰場之上死去的將士所組成的殭屍兵馬啊!主公,您快逃吧!”
(仙神之盟:八千年前,自人類第七聯合帝國覆滅之後,由人類各族仙神聯合制定的條約。其中最廣爲流傳的一條便是人類內戰之時,不能有任何非普通人類加入戰爭。因爲這是不公平的,有爲人類發展需求的。如若被發現有奇人異士加入戰爭,其人與其戰爭勢力,必將覆滅!)
“殭屍!”鄭昭大驚失色,繼而一陣苦笑。
“殭屍啊,司馬綽,你不想活了嗎?竟然還想拉我鄭氏一起覆滅!難道數百年沒有仙神出現,你便要觸碰禁區。”
“哎。”終究只有一聲嘆息,這殭屍大軍襲營,已然宣佈了鄭氏兵馬的潰壩,人怎能與殭屍作戰,就是想,那也沒有糉子,黑狗血啊。
忽而,就在鄭昭嘆息之時,有是一員偏將快步前來報信,他先是尷尬的看了一眼早先來報信的部將,方纔說到:“額,主公,這來襲營的亡靈生物不是殭屍,是那西方的食屍鬼。他們還是可以殺死的,如今我軍已經築起防線,已然抵禦住了襲擊。還請主公坐鎮中軍,指揮戰鬥!”
鄭昭皺了皺眉頭,扶了扶衣袖,卻是笑了。
“也罷,食屍鬼而已,我等還是能夠戰勝的。但是還有一件事不得不做。雀將軍!”
只見一直護衛在鄭昭身邊的一員青年將領聞聲應咯。
“你現在去挑選三、四位親兵,一人兩騎,往長宮國終元山而去,去得山頂仙宮,對那些老仙人說’你後人的國家擅自用黑魔法參加戰爭了‘。你可明白?”
“屬下一定拼死前去,定不負主公所託。”
“嗯,如此甚好。鳩將軍。”
一員中年親衛長聞聲唱咯。
“你也挑選三、四位親兵,直上漢燃山脈,風熙山頂,看看那位老仙人還在不在,如若在的話,就說‘敵國入侵,善用黑魔法之術,還望仙人主持公道。’你可明白?”
“明白!”
“好,你二人先去吧。”
“咯!”
(仙神之盟其中一個條款爲:雲海之上,屬於仙神;大地之上,諸族共存。是以大多仙神及修真、信徒之人,多居於雲海之上,不聞天下之事。漢燃山頂,只有傳聞,但那終元山上,其長宮太祖卻是當真於此處修仙。只是不知道是老死於山上,還是修得金丹大道,長壽三百年。)
待得兩位將軍快馬走去,鄭昭長舒一口氣。連忙指揮衆將士,與食屍鬼廝殺開來。
月黑風高殺人夜,月絨血色邪魔天。
格爾木訥驚慌失措的砍殺着,嚎叫着。他的前方,一個四足立地的屍體哀嚎的叫着。那是鬼還是將士?格爾木訥大聲叫吼着。
他知道,他知道,他面前這個還在活動的屍體正是在白天被自己殺死的敵人!他清楚的記得當時自己手中的大刀一刀刺去,刺破了他的肚皮,破壞了他的內臟。
而如今,他面前的這個鬼怪的肚子上,豁然大的一個開口,還掛着一節腸子,就這樣兇猛的吼叫着,不時用爪子抓來,驚的格爾木訥連連後退。
終於,格爾木訥靠在了一個木樁上,他驚然的看見那鬼怪撲來,帶起一陣惺風。
火光忽明忽暗,遙遙作響。格爾木訥面對生死存亡,其心頭倒是平靜了下來。只見他手中的大刀一下劈斷了那鬼怪的肋骨,將他砍在了地上。繼而趁着他將要爬起之時,格爾木訥閃過一陣兇狠之色,一腳向前踏去,踩住了那鬼怪的脊椎骨。
食屍鬼掙扎着,嚎叫着。格爾木訥雙手緊握大刀,刀刀向着食屍鬼的頭顱砍去。
“死啊!死啊!你怎麼還不死啊!”
終於,頭顱完全破碎的食屍鬼不再掙扎,徹底死去了。格爾木訥長舒了一口氣。“我還活着嗎?是的,我還活着。”
就在格爾木訥嘿嘿笑着,慶幸自己活着的時候。兩隻食屍鬼站在營帳陰影之下,望着格爾木訥壯碩的身體,舌頭長長的伸出,雙眼陣陣幽光。
不多時,格爾木訥的慘叫之聲驟響。他趴在地上,雙眼無神的望着昏暗的天空,“我,就要死了嗎?啊!我不想死啊!母親啊!救我!”
他嘶吼的喉嚨咳出陣陣鮮血,一隻食屍鬼被他壓在身下,已然死亡,而另一個食屍鬼撕扯着他壯碩的肌膚,吃的津津有味。
隨着鮮血持續的流出,越來越多的食屍鬼前來參加盛宴。
夜色如霧,鮮紅恐怖,偌大的營盤之上,一道道盛宴展開,一具具食屍鬼重新死亡。這是戰爭,這是另一種戰爭,這是人類與妖魔的戰爭。
恍若千萬年前,那無邊的光明與黑暗,蝙蝠,睜開了雙眼。
格爾木訥死了,死在了食屍鬼的肚子之中。他的夥伴們,他的兄弟們,艱難的築起一道道防線,拼命的掙扎着,廝殺着。等待着,黎明的到來。
黑暗,包圍着血肉。恍若千萬年前,那洪荒的恐懼,顫抖的人羣,卑微與弱小。
蝙蝠,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