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黑影

羅丹丹自從關了電腦上牀以後,一直在努力擺脫恐懼不安的情緒,好不容易睡着了,卻沒想到還是跌到了了吳曉薇的夢裡,陷入了無限的黑暗中。先是墜入一片旋轉之中,能看到的以及能感受到的一切都在旋轉,彷彿整個世界都是旋轉的。隨後,眼前一片光亮,亮得她什麼東西也看不清,周圍的一切又停止了旋轉,羅丹丹知道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她剛想睜大眼睛把這個陌生的地方看清楚,心裡猛的一陣刺痛,眼前一黑,她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終於,羅丹丹有感知的時候,她知道自己又到了個新的場景裡,她知道自己進入了一個未知的世界,而這個世界應該是屬於吳曉薇的。羅丹丹試圖尋找吳曉薇的蹤影,卻沒走幾步就停在了原地。

羅丹丹的面前是一面大大的鏡子,大到可以照遍她的全身,鏡子本身並沒有什麼讓她有多驚訝,驚訝的是照在鏡子裡的人!羅丹丹在鏡子裡看到了吳曉薇,這怎麼可能呢?明明是自己站在鏡子前,怎麼鏡子裡出現的是吳曉薇呢?

羅丹丹想要擺脫鏡子的籠罩,甚至是遠離鏡子,可她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動不了了,並且就像受到了某種力量的控制一樣,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鏡子裡走去。頃刻間,自己的身影與鏡子裡的吳曉薇重疊在了一起。還沒來得及再做掙扎,羅丹丹就與吳曉薇合二爲一了,在保留了羅丹丹思想的同時,也接到了吳曉薇的思想,兩者模糊相存,後者漸漸地取代了前者。羅丹丹擁有了吳曉薇的視覺、思想以及一切真實的感受,她,已經完全變成了吳曉薇。

吳曉薇提着行李來到客廳,看着正在看報紙的父親,久久不知該如何開口。

蒼老而慈祥的父親放下了手中的報紙,認真地看着吳曉薇。

吳曉薇迎着父親的目光,心裡卻有一種心酸的感覺,這是她最親愛的父親啊,這個世界上最疼愛自己的人,怎麼現在看來卻又有些陌生感呢?吳曉薇甩了甩腦子裡的想法,看向那雙帶着疑問的眼睛,輕聲地說:“爸,我跟幾個要好的同學約好了去旅遊,就在咱們周邊的地區,今天回不來了,我就住在同學的家裡。”

“什麼時候回家?”父親問道。

吳曉薇弱弱地回答道:“可能……可能不到一個星期,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父親暫時沒有說話,父女倆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中。

“那我……那我去了。”吳曉薇說完,拎着行李朝樓下走去。

“曉薇,曉薇……”父親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吳曉薇回過身遲疑地看着追上來的父親,而父親只是把二百塊錢塞在了自己的手裡,而父親什麼話也沒有再說,扭頭回去了。

吳曉薇緊緊地攥着這二百塊錢,她知道,父親是犧牲了他這個月的菸酒錢,眼淚在眼睛裡打轉,卻怎麼也不肯流下來……

嘈雜地說話的聲音,複雜的思想變動,一個又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畫面閃過,一個又一個真實的存在的人影閃過,羅丹丹感覺到自己非常的疲憊,疲憊得她快要承受不住了,她拼命地想要停下來,卻怎麼也停止不了,所有的一切都還在繼續着……突然,一陣旋轉飛速的襲來,隨後,眼前出現一片月光。

淡淡的月光,陰冷的街道,一對小情人面對面地站着,氣氛有足夠的曖昧。

邢力天的臉突然出現在眼前,他正在將自己的臉慢慢地向一個女孩的臉靠近,而那個女孩,正是吳曉薇。

羅丹丹先是感覺到心臟猛地一停,緊接着又是一陣狂跳,她閉上了眼睛,仔細地感受,卻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羅丹丹認爲,在面對自己心愛的男人靠近自己時,那種感覺應該是歡快無比的,激動萬分的,可她感覺到的卻是有一些驚惶失措、想要逃要逃開的感覺,甚至還能感受到一點兒罪惡的感覺。

羅丹丹有些不解,如果吳曉薇是愛邢力天的話,爲什麼心跳跟自己的感受不一樣呢?面對自己心愛的男人的示愛,那不是應該興奮得快要窒息嗎?究竟吳曉薇對邢力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呢?

同時,羅丹丹又感到非常的心酸,甚至有些嫉妒之火在燃燒,親眼看到自己愛的男人跟別的女人親熱,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兩種不同的思緒在羅丹丹的意識裡掙扎、交替,甚至是戰鬥,她覺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直到遠處一陣涼風吹來,涼得羅丹丹渾身一抖,隨後一陣狗叫聲,自遠而近,慢慢地襲入耳朵……羅丹丹猛地醒了過來,大腦沒有跟上清醒的節拍,狗的叫聲還在腦子裡迴旋着。羅丹丹眨了眨前,能看到的都是黑暗,難道自己還是在夢中嗎?可這狗叫的聲音怎麼聽着這麼的真切?

羅丹丹半撐起身子,身體的感知和大腦正在慢慢地恢復正常,她看到穿着睡衣的母親正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向自己走來,手裡還拿着一個類似於打狀的東西,警惕地看闃自己。

“媽?怎麼了?”羅丹丹聽到自己的聲音非常的乾枯,像是幾百年沒有喝過水一樣,她看了一下週圍的環境,是在自己的臥室裡,優力站在母親的身旁衝着自己狂叫着,戒備地看首自己,身上的毛全都炸了起來。

“到底出什麼事了?”羅丹丹奇怪地看着母親,問道。

母親抱起身旁的優力,拍拍它的腦袋,“誰知道啊?這小東西最近怪得很,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羅丹丹起身下牀走到母親的面前,輕輕地撫摸狂叫中的優力,“你個小東西,亂叫什麼?不許叫了!再叫打你了啊,聽見了沒?”

羅丹丹邊拍再撫摸,連哄嚇的,終於是止住了優的狂叫。母親笑了笑,抱着優力出去了,臨走前順手把房門關上了,她怕優力再跑進來打擾了女兒。

羅丹丹被小狗優力這麼一鬧,至少是清醒了半分,但腦子還是覺得有些木訥,反應不過來。她下意識地向窗外看去,想看看天有幾分亮了,卻突然被看到的東西嚇住了!她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想用手揉揉眼睛,可手動不了了。想往退幾步,遠離窗子,可身子也動不了。她就被定格在了那裡,眼睜睜地看着窗外,直到幾秒鐘過後,她才使勁地大吼了一聲:“誰?”

羅丹丹覺得自己已經使出全身的力氣,甚至連吃奶的力氣也用了出來,可喊出的聲音卻如同蚊子一般。她不知道是因爲自己剛剛睡醒的原因,還是嗓子沒有經過水分滋潤的原因,總之在這樣一個夜裡,她的喊聲沒有心動任何人,甚至是她自己。

但窗外的東西像聽到了,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羅丹丹看着窗外一閃不見的黑影,驚異不已,她不知道那個黑影是怎麼離開的?跳下去了?閃躲在了一邊?還是順着窗子爬上去了?她似乎隱隱聽到‘嘭……嘭……’的聲音,但又不是十分的確定,現在地她可真是無法分辨出那是真實聽到的,還是自己產生的幻覺?畢竟她住的可是十六層啊,有什麼人能輕鬆地爬到十六層來偷竊?

羅丹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快速跑到窗前向下望了一下,除了陣陣涼風,什麼也沒有。艱難地擡起頭望了眼那遠處的人民醫院大樓,慘淡的燈一閃一閃地讓人感覺眩暈,她遲緩地離開了窗子,回躺到了牀上,一遍又一遍的說服自己,那是夢,那就是一場夢,沒有什麼的。可是,她自己也解釋不清,什麼夢境卻有如此真實的感受,就像是親身經歷了一般。

可剛剛一閉上眼睛,羅丹丹渾身的毛孔就炸了起來,她條件反射般猛地坐了起來,直視牀尾的一個黑影。

與其說是一個黑影,到不如說經更像是一個女人,羅丹丹盯着那黑乎乎的東西,彷彿看到了一個女人的身形,長長的裙子,長長的頭髮,看不清的面目表情,但能感覺到她正在用冷冷地眼神,木然地盯着自己。

羅丹丹閉上了眼睛,重新躺了下來,沒過幾秒鐘,她又猛地睜眼坐了起來,那個黑影還在!還在嗎?這一次,她無法看得真切了,隱隱約約的感覺,這個黑影到底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只是自己腦子裡產生的幻覺?

羅丹丹猶豫了一下,伸手按亮了燈。

羅丹丹想,就這麼在黑暗中猜測黑影的真實性,只能讓自己越來越害怕,不如打開燈,在光亮中看得清楚真切了,那自己就不會再害怕了,同時,她也想知道那個到底是什麼東西?

亮光充滿了整個房間,所有的熟悉感都回來了,擺脫了黑暗中的思維,一切都看得那麼真實。羅丹丹盯着牀尾,沒有,那裡什麼也沒有,她慢慢地移動視線,看着房間裡的每一個物品,甚至連角落裡也沒有放過。房間跟平時一模一樣,沒有任何異樣,羅丹丹鬆了一口氣,對自己說,看,自己嚇自己吧,什麼事也沒有,睡覺吧。

羅丹丹關上了房間的燈,再次在黑暗中看了一遍房間,特別在牀尾那裡多看了一會兒,確定什麼異常都沒有後,再次地躺了下來。

剛一閉上眼睛,黑影存在的感覺又來了,羅丹丹知道那個黑影還在,就在自己房間裡的某個角落裡,安靜地盯着自己。羅丹丹疲憊了,她一再叮囑自己,睡吧,什麼都沒有,不要再管它了,睡吧……

似夢似醒中,黑暗與真實的反覆掙扎中,羅丹丹感到耳邊有什麼東西在吵鬧,聲音很銷魂,一遍又一遍地衝擊着自己的大腦神經。她試圖睜開雙眼,卻被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刺得又閉上了眼,原來天已經亮了,她感到渾身的痠疼,昨夜的夢把她折騰得夠嗆。

耳邊的聲響還在繼續着,羅丹丹不想理會,懶得去研究那會是什麼聲音,她只想好好回顧一遍昨夜那個驚心的夢,說不定,現在的自己也是處在夢中。

可耳邊的聲響不依不饒地叫着,彷彿要跟羅丹丹一較高下。等羅丹丹放棄回憶昨夜那個可怕的夢時,才意識到,耳邊的聲響是鈴聲。她條件反射般地拿過牀頭櫃上鬧錶,不是,她又拿起房間裡的分機電話,鈴聲還在響着,她皺了皺眉,是什麼鈴聲在吵?四處尋找後,纔看到電腦旁的手機亮着燈。羅丹丹爬起來,抄起電腦旁的手機一看,是主任趙遠的來電,她趕快按下接聽鍵,“趙主任。”

“睡醒了嗎?”手機那頭傳來趙遠有些急躁的聲音。

“呵呵,醒了。”羅丹丹聽到自己的聲音還是有些沙啞,可跟昨夜的聲音比起來,已經算是美妙動聽了,她不禁懷疑昨夜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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