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大山,大地之祖脈,萬山之來龍。無量地炁由土靈而生,化作條條地脈,自祖山而出,如一張大網,將整片大地連接一體。
撐天靈根得了木靈,化作青紅相間,有無量木炁自此衍生,以祖山爲中心,四面八方散溢出去。
火靈暴躁,自藏於大地之南,將一片十萬大山化作熊熊火山,噴涌爆發,無量火炁自此而生。
水靈自在北方,藏於深海,生出一隻海眼,深不見底淵,有無量水炁自此而生。
金靈在西,自立了一座金山,有無量太白金炁自此而生。
開天五靈,唯木、土二靈合在一處,餘者皆天各一方。五行就位,相生相剋之間,有雷霆孕育,天邊雷光炸響,造化玄妙,孕育無量生機,撒播於於大地之下、海洋之中。
東天有至陽之妙,化作一團陽炁,變幻光耀,熠熠生輝。西天有至陰之妙,作一團陰氣,銀白颯颯,清冷柔和。
太一道人左眼射出一道純陽道妙,落於東天陽炁之中,陽炁成團,隨之升起,升的越高,變的越大,最後化作一顆浩瀚太陽,破開空間壁障,落入虛空之中。右眼射出一道純**妙,合西天陰氣化作一顆太陰,也入虛空去了。
太陰、太陽既成,由是相吸相斥,於虛空輪轉,你在東天,我便西斜,你若西斜,我自東天,正以那大地浮陸爲中心,呈四十五度夾角,旋轉奔走。
如此,陰陽五行,完滿俱全,天地穩固。太一道人長嘆一聲,於是鬆開雙手,散去法身,立在那青紅相間的撐天靈根半腰處,一時舉目,茫然四顧。
當此時,有天地本源自虛空降臨,落在撐天靈根之上,太一道人看着這團迷迷濛濛的世界本源,正要拂袖將其打入虛空深處,卻忽然頓住。
就見他神色變幻不定,片刻之後,忽然一拍腦門,一道虛幻的人影被拍將出來,落在面前。
太一道人看這人影面目清冷,如萬載老石,忍不住道了句:“太鴻道友?”
那人影面色不變,聞言稽首一禮:“我爲太鴻,謝過本尊賜名。”
太一道人一怔,隨即大嘆一聲:“罷罷罷,你乃太鴻,亦非太鴻。道友,我意將此界本源予你掌握,你意下如何?”
太鴻道人渾不在意太一道人前面半句,卻微微頷首,擡頭仰望那團本源,道:“多謝道友成全。我修秩序道理,若爲一界天道,日後修行,事半功倍。”
太一道人聞言點了點頭,卻又猶豫半分,道:“成也天道,敗也天道。道友若被束縛在這區區一方中千之中,怕是...”
太鴻道人搖頭,忽然笑了一聲,隨即收攝笑容,重歸冷清:“道友既將我化出,如何還要猶豫?這方世界,雖只中千,可其爲道友所開,獨立於一切之外。雖則本源淺薄了些,可日後也未嘗沒有機會補足。”
太一道人深深的吸了口氣,對太鴻道人拜了一拜:“那便勞煩道友了。”
“我便是你,何來勞煩之說?”太鴻道人搖了搖頭,轉身邁向高天,作歌道:“生來合天道,欲修秩序理;本尊且放心,吾必不覆轍。”
太一道人聞到歌聲,忽然一怔,隨即面露喜色:“太鴻道友,且慢走一步,貧道來也!”
太鴻道人轉身,清冷臉上忽然大笑:“道友何必作那小兒女態?我只一縷念頭不滅,冥冥之中有些護持...些許喜悅,我須得慢慢回味。道友,我去也!”
言罷不待太一道人近前便合身一撲,撲入那團本源之中,隨之一晃,射入虛空消失不見。
太一道人停下腳步,撫掌叫道:“真個是...真個是喜煞我也!”
隨即大笑邁步走入虛空,歌聲傳遍萬方:“悲歡只在意料外,太鴻道人重歸來;我自心喜難言表,來日方長同大道。”
...
一方新世界從太一道人手中開闢,其間情形轉圜,實在讓人心驚肉跳。自鴻蒙造化圖飛離深紅世界主物質大陸,無血便知最後時刻來臨,一躍到世界之外遠遠觀望。
從太一道人開闢世界將成,到那黑手出現,一根參天大指按下,連這身在局外的無血,也自絕望。卻又有太鴻道人突然出現,拼死與那黑手殺了一記,救下太一道人性命...
此間種種,你來我往,讓人一顆心提起來又狠狠摔下去,再提起來再摔下去。此等感受,若非非凡之人,怕是要心臟爆炸而亡。
那一擊之後,無血心中躁念頻生,大略在等着審判了。他幾乎已經不把‘瘋婆子’當做最後的依靠了,連太一道人將死,瘋婆子都未曾出現,還有什麼念想呢?
卻不料一擊之後,就沒了聲息。他煎熬片刻就反應過來——一定是那瘋婆子現身了!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無血整個人差點癱軟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才振奮起精神,回了深紅世界主物質大陸,來到浮島聖地,找到鐵樹,對他道:“此間事,大約將已了結。待那大地平復躁動,掌門可擇日將這凡俗之人遣返凡俗。這最後我須得走一趟...恐怕少不得有我一份。”
鐵樹雖不明就裡,可見無血神色,轉念想到他身份,心知他必定要走一遭,於是點頭:“長老放心便是。”
無血頷首,轉身走入虛空。
...
任何一方世界,都有其屏障——世界胎膜。大到多元宇宙,小到次元世界。太一道人新開的這方中千,自然也少不得世界胎膜。道人信步走出自己的世界,回頭去看,只見胎膜穩固,隱約間有一尊道人的身影,在胎膜深處盤臥。
有太鴻道人合身本源,化作這方中千世界的天道,自然而然,這方世界就變得異常穩固。只看這世界胎膜閃爍的光彩,較之其下半殘的深紅世界胎膜亮了不知多少倍,就知道,這方新世界的穩固程度,少說的深紅世界的十倍以上。
而且隨着太鴻道人修爲愈深,與道相合愈深,這世界的穩固程度還會繼續提升。
在這種法則異常穩固的世界裡,除非力量層次超過這方世界的極限,否則任憑何人,也不可能像在深紅世界,或者多元宇宙中的次元、小千、中千那般,能夠輕而易舉的泯滅次元維度、扭轉時空因果了。
中千世界所容納的力量下限在返虛,極限在真仙與金仙之間。而太一道人開闢的這方新世界,其極限在天仙。亦即是說,待得太鴻道人與這世界的本源完全融合之後,非天仙絕無可能撼動這方世界的法則。
想要隨意泯滅次元維度,要更改時空因果,非得力量壓過這方世界的極限不可。
當然,天道與界主不在其內。
亦即是說,太鴻道人與太一道人,在這方世界裡,卻可以輕易的更改一切。誰讓太一道人是此界創世之神,而太鴻道人是本源天道呢?
太一道人打量一眼這新世界,言出法隨:“便爲太元界罷!”
自此,這方新的中千世界,便就有了它的名字——太元界!
太一道人轉身,擡頭仰觀,施展肉身神通,跨步虛空,一步十萬裡,呼吸功夫,就來到了多元宇宙的胎膜側畔。
他如今,肉身成就天人之體,境界與道行齊平,法力境界纔將將突破地仙地劫境,雖然法力渾厚,較之於地仙極限的修士,也要超出一籌,卻也比不上施展肉身神通。
肉身畢竟已成仙。
來到宇宙胎膜畔,遙遙有兩尊巨神,不知幾多高大,就在那胎膜外相對而坐。見太一道人到來,這兩尊巨神雙雙將目光投射過來。
登時間,太一道人壓力陡增。只覺天塌地陷,鬢間額角,青筋暴露。
每走一步,他真身便暴漲萬丈,走了一百步,真身尚未完全展露,便就壓制,復而又開始縮減。
待得太一道人走到灰濛濛那尊巨神身旁之時,已化作螻蟻一般渺小。而身旁巨神,彷彿一座浩瀚的世界,上不見頭,下不見尾。
就有一堵龐大的無法計量的牆橫掃而來,卻是一隻手,將太一道人撈在手心,託了起來。
太一道人神色鎮定,在那廣袤如一方億萬裡大陸的掌心,他微微一稽首,洪聲道:“聖母安好,多日不見。”
就有太冥聖母的聲音從天而降,隆隆如雷霆:“其實我一直看着你呢。”
太一道人神色一動,漠然無語。
“死亡,這螻蟻既然已經到了,那便不要多說廢話。”遠處,光耀耀一尊巨神轟然開口:“我且問你一句,你今日定要保他?”
“爲什麼不?”太冥聖母咯咯一笑:“無上,我就是要保他,你想怎麼樣?”
“想怎麼樣?!”那無上巨神聲如洪鐘大呂:“我若說你糊塗,你又要揪着不放。你看看此人,與那淤泥裡的蟲子一樣,骯髒、弱小。而你,死亡,乃是與宇宙同在的神靈。較之如螢蟲皓月。我無法想象,高傲如你,任性如你,怎會看上這樣一隻爬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