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皇上便加封了采薇爲雅答應,賜居鍾粹宮偏殿。
宮裡一時間炸開了鍋,衆人不得不佩服太后的手段。..
儲秀宮中,皇后無精打采。
知秋走近皇后,說道:“娘娘,用些點心吧。”
皇后道:“本宮沒有胃口,不吃了。”
知秋道:“是不是天氣暑熱難耐所致?奴婢讓內務府安排些風輪兒給娘娘納涼吧。”
皇后道:“知秋,不必麻煩了,本宮已是大勢已去,難以翻身了。”
知秋道:“娘娘,只是折了一個赫舍里氏,算不得什麼。”
皇后道:“先前彤答應已經被貶,如今連常嬪也被貶爲了官女子,本宮寄予厚望的人都這麼令本宮失望。”
知秋道:“娘娘,宮中的嬪妃這麼多,少了她們兩個,還有別人呢,有的是人想得到娘娘的點撥和提拔。您是國母是皇后,母儀天下,其他人只是妾侍而已,都要仰仗着您呢!”
皇后道:“本宮還有何人可用?”
知秋道:“郭常在、寶常在、尚答應都已承了寵,雖然皇上淺嘗輒止,沒有放在心上,但是若是娘娘存心擡舉,也不是沒有機會成大器。”
皇后道:“那寶常在可是出身蒙古的寶濟氏?”
知秋道:“正是。”
皇后道:“那便萬萬不可用!本宮看到她就會想到靜妃,便會心生厭惡。”
知秋道:“皇后娘娘,您雖然討厭靜妃,可必得佩服她鹹魚翻身的本事。娘娘此時便如此失落,要知道靜妃當時被禁足,不足一年,不就掙到了如今的局面?”
皇后道:“靜妃是厲害啊!你看那日她那張巧嘴!本宮真想撕爛了它!”
知秋道:“只要娘娘沉住氣,早晚她不得落在您的手裡?”
皇后道:“那依你的意思,咱們扶持誰更好?”
知秋道:“昨日皇上剛剛封了祥貴妃宮裡的一個宮女爲官女子,晚上就臨幸了,今日一早就加封了雅答應。咱們若要扶持,必得壓過這位新寵一頭,否則不容易討到便宜。那便只有郭常在和寶常在了,既然娘娘不喜歡寶常在,那便只有郭常在了。”
皇后道:“郭常在,郭佳氏,原本是漢人,後來才擡旗的吧?如此家世真的不堪造就。”
知秋道:“只要得寵,從下五旗擡到上三旗也是皇上一句話的事兒。”
皇后道:“若是出身郭絡羅氏就好了。康熙爺的寵妃宜妃便是郭絡羅氏,那纔有用。”
知秋道:“郭常在的出身已經算好的了,那剩下的沈答應之流,原本也只是個宮女的出身,皇上臨幸了一次便忘了。若不是皇后娘娘提議大封六宮,此時還是個官女子呢。所以呀,娘娘不用爲了皇上封雅答應之事氣惱傷身,這種身份卑賤的女子難登大雅之堂,皇上過了新鮮勁兒就會拋到腦後了。您還是大清獨一無二的皇后,誰的地位也越不過您去。說句大不敬的話,太后已經年老,還能再活幾年?您還怕熬不過她去?等太后薨逝,底下的那些人能成什麼氣候?還不是樹倒猢猻散?”
皇后道:“知秋,這些年來,多虧你在本宮的身邊,否則本宮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知秋道:“皇后娘娘這是說的哪裡話?奴婢自小伺候娘娘,一切都是娘娘給的,爲娘娘肝腦塗地都是應該的。”
皇后道:“今日是十五月圓之夜,皇上合該來儲秀宮中與本宮共度。你便早點去準備皇上平素喜歡的飲食吧。”
知秋道:“奴婢這就去準備。”
皇后在儲秀宮中一直等到入了夜,皇上才姍姍來遲。
皇后扮作個賢良大度的模樣兒,說道:“聽說皇上又得佳人了?臣妾恭喜皇上。”
皇上笑道:“皇后知道了?那雅答應很合朕的心意。皇后莫要爲了宮規之事爲難她。”
皇后道:“臣妾怎麼會呢?能討得皇上的歡心,能讓皇上如此開懷,臣妾可要賞她呢!”
皇上握了皇后的手,說道:“朕也聽說了,你對侍寢有功的嬪妃無論親疏都不吝賞賜。這纔是賢后的樣子!朕很欣慰。只是朕賞你的好東西這一向全都送出去了吧?不要緊,需要多少,便讓高成拿去。”
皇后道:“皇上這是笑話臣妾了,臣妾乃是國母,這點東西還是送得起的,還不需要皇上額外貼補。臣妾只是好奇,這雅答應有何過人之處?怎麼讓皇上如此喜歡?”
皇上道:“初見她時端凝新喪,朕倒未太過留意她。可後來又在鍾粹宮見了她幾次,讓朕覺得煥然一新,並不只是個靈巧的小丫頭,甚是聰慧秀美。”
皇后道:“她可真是好福氣,這下就一步登天了。讓宮裡的姐妹們好生羨慕啊。”
皇上道:“皇后似乎是話中有話,不妨直言。”
皇后道:“宮中一時添了新人,臣妾怕姐妹們心裡不痛快。那雅答應原本只是祥貴妃身邊負責灑掃的小宮女,有這樣的福氣,今後可與各宮嬪妃平起平坐,她們又如何甘心呢?”
皇上想了想,說道:“皇后說得有理。那麼依皇后所見,此事該如何周全?”
皇后笑道:“若想周全此事,倒也不難,無非是從後宮姐妹中選一個平日裡恩寵少的,多加眷顧一二,以平衡人心。臣妾知道皇上新得了佳人,正是想要日夜相守、寸步不離之時,可是宮中姐妹都不是好相與的,皇上適當地對她少寵愛些,纔是愛護她呀!否則如此出挑冒頭,只怕是今後凶多吉少啊。”
皇上道:“皇后所言甚是。朕也不大記得了,平日裡,宮裡哪位妃嬪承寵較少?”
皇后道:“臣妾一早便向敬事房要來了檔案,正要給皇上看呢,皇上一查便知。”
皇上道:“朕這一日見大臣、批摺子已是頭昏腦脹,實在不想看敬事房太監那些歪七扭八的字,皇后一定早就看過了,便直接告訴朕吧。”
皇后道:“恬嬪、郭常在以及幾個答應承寵較少。那幾個答應原本就是官女子出身,與雅答應差不了多少,倒不會心生不滿。恬嬪是個木頭人,無子無寵這麼多年了,也沒見她抱怨過,皇上下次大封六宮的時候提拔她一個妃位便安撫了。倒是這個郭常在,是皇上去年選秀選上來的,正兒八經滿八旗的出身,卻一直不受寵愛,皇上怕是都忘了她的樣子了吧?”
皇上道:“皇后說的是。去年新人太多,出挑的那幾個都不成器,朕倒也真忘了有這麼個人了,也不知幾時有寵幸過。”
皇后笑道:“忘了也好,便權當是新人吧,那纔有新鮮勁兒呢。”
皇上讚許道:“皇后真是越發賢良了。好,那改日朕便翻了這個郭常在的牌子,必不辜負皇后的一番苦心。”
皇后道:“謝皇上謬讚。”
皇上道:“那日赫舍里氏之事,朕原本以爲你會怨朕,如今看來,倒是朕多慮了。”
皇后道:“臣妾是皇后,這些小事自然能夠承受,皇上不必多慮。”
皇上滿意地點了點頭。
皇后也釋然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