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鐵鋪,王君道六識靈敏,隱隱能感覺到一股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
鐵鋪的前堂,並沒有鍛造場所,也沒有鍛造工具,只有無數鍛造好的器物,左邊放的是百姓用的各種鐵器,右邊則是刀槍劍戟等兵器。
鐵鋪掌櫃姜巖帶着鐵鋪中兩個三十來歲的夥計早已等候多時,看到王君道,慌忙迎了上來,恭恭敬敬地喊道:“大人,您來了。”
王君道點點頭,道:“帶我去看看鍛造處吧。”
“是。”姜巖自然不敢有絲毫違背,帶着王君道走進前堂後門,穿過鐵鋪前院,再穿過盛放成品以及鍛造原料的中堂,一行人便來到了鐵鋪的後院,這裡便是真正的鍛造之所。
後院的面積很大,起碼有七八百平米,這裡各種鍛造器材齊備,四十多個鐵匠正在鍛造着各自的東西,儘管是大冬天的,大多數人都光在膀子在揮汗如雨,鍛打、淬火、壓軋、成形、刨光、打磨、鑲嵌等等工藝被他們展現得淋漓盡致。
王君道注意到了一個正在刨挫槍管的老頭,年齡在六十歲上下,身形健朗,沒有絲毫垂老之色,反倒是讓人感覺他有使不完的勁一樣。
王君道一眼就看出來,他是個內家高手,此時的他眼神專注,精於自己的工藝,甚至沒有注意王君道一行人的到來。
姜巖見王君道對這個老人有興趣,微笑着解釋道:“大人,他叫陶冶,自稱冶子,總是把自己比作春秋戰國時期的鑄劍大師歐冶子,所以我們又稱他爲陶冶子,他的先祖是南朝的鑄劍大師陶弘景,他本人從小就有隨其爺爺練就了一身精湛的鍛造之術。”
“他年輕的時候曾在安慶內軍械所做過三年匠師,研製過洋槍洋炮,清軍攻陷太平軍的都城南京後,安慶內軍械所遷到金陵,改爲金陵機械製造局,他就是在那時候離開的。”
“十年前,他在這裡開了這個鐵鋪,只可惜他醉心於鍛造之道,不善管理,這間鐵鋪便被仲宮鄉的一個鄉紳強買了下來,他也無處可去,這些年索性就呆在這裡,專門精修鍛造之術。”
“這些鐵匠,全部都是他一手帶起來的,他授藝從不藏私,所以這裡的大多數人雖然都不是他的真正弟子,但都得到了他的真傳,其中有五人的技藝已經不在他之下。”
撿到寶了!
這是王君道聽完姜巖的話之後的第一感覺,他覺得自己準備的兩份圖紙應該有着落了。
王君道忍不住走上前去,這時,陶冶子手中的活計也已經完成了,看了看那根明亮光滑的槍管,他擡起頭來,正好看到了王君道走到他的面前,眼睛頓時轉了轉,望了一下不遠處的姜巖以及旁邊那一衆人,心中已是明悟幾分,他將手中的槍管遞給王君道,說道:“公子覺得我這槍管制作得如何?”
王君道接過槍管,摸了一下,微微一瞄,說道:“材料好,手藝好,做工好,而且還挺美觀,就是槍管有些扭,所謂失之毫厘謬以千里,就是這小小的一扭,決定了他不可能成爲一根好的槍管。”
“不錯,公子很有眼光。”陶冶子不僅沒有因爲王君道的話而生氣,反而爽朗地笑了起來,接過槍管,一把扔進了高爐中,回爐重造,絲毫沒有把自己半個小時的勞動成果放在眼裡。
“陶老看看我這份圖紙。”王君道微微一笑說道。說着他從公文包中拿出了第一份圖紙,遞給陶冶子。
這是一份新式手槍的設計圖,共有三頁,槍的各個部位完全標註清楚,都從各個方位畫了出來,同時還將每個組裝部件解剖出來,每個部件的樣式、尺寸,全都標註得清清楚楚。
槍名‘刺天’,是王君道前世設計的幾款經典手槍之一,即便在那個時代,‘刺天’手槍也算得上是世界的巔峰作品。
陶冶子接過圖紙,起初還不以爲然,然而沒過一會兒,他便徹底沉迷其中,一支成品的手槍彷彿已經活靈活現地出現在他的眼前,他萬萬沒想到,眼前的這個看起來最多十五六歲的少年,竟然會設計出這樣一支堪稱完美的手槍,以他的眼光,他敢肯定,這支手槍,一旦生產出來,絕對是舉世無雙的存在。
良久,他忍不住目光熾熱地望着王君道,問道:“這是你設計的?”
“是。”王君道點點頭,問道:“能不能生產出來?”
“只要有精確的圖紙,沒有我生產不出來的東西。”陶冶子傲然道。
“好。”王君道臉上笑意濃烈了起來,又從公文包中拿出了全自動步槍的設計圖,槍同樣名‘刺天’,是一款後世被共和國的軍隊廣泛採用的步槍。
他將圖紙遞給陶冶子,道:“再看看這支槍,你看看能不能製作得出來。”
陶冶子看過了這支步槍的設計圖,心中再次狂起波瀾,但眉頭也緊緊地皺了起來,顯然,這支槍超出他的認知太多,裡面的很多原理他都不明白。
“裡面有全部的原理解析,你慢慢看,看明白之後就試試,看能不能生產得出來。”王君道笑着說道。他看了看這院中的人工機器齊全,覺得生產出這種槍並沒有什麼問題,只是需要時間來完成。
“沒問題,雖然看起來有些麻煩,但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我就算是不吃不睡,也會將他在最短的時間內生產出來。”陶冶子說着,眉頭舒展,朗聲笑了起來。
“一旦生產出來,試驗成功,達到了預期的效果,不知道陶老能否製作出可以生產各個零件的機器?我需要對‘刺天’手槍和‘刺天’步槍進行批量生產。”王君道試探着問道。
“只要能把樣品槍製作出來,機器、工人、子彈都不是問題。”陶冶子爽朗道。
“嗯。”王君道點了點頭,若是陶冶子能將‘刺天’手槍和‘刺天’步槍生產出來,達到他滿意的效果,那麼他將會給陶冶子更多的武器設計圖,而等各種武器研製出來後,他會將其拿到兵工廠去建立流水線,然後大批量生產,最後裝備軍隊。
如今的他,清洗掉整個鎮的惡劣保長、甲長,又解決了不少地主、惡霸、鄉紳,聚集了數不盡的黃金白銀,還有無數珠寶,他有足夠的錢去發展建設,去籌建兵工廠,去培訓大批的工人……而且他已經給了崔景略一份龐大的商業策劃書,有如此龐大的金銀爲後盾,他的商業集團已經在開始在萌發了。
有十多個村莊都開始在保長、甲長的莊園基礎上改建廠房,只需要從周邊城市中購置紡紗織布機與麪粉加工機,他就可以生產出各種新式食品與新式衣服。
此外他還會讓鐵鋪爲他服務,根據他的要求研製出各種機器,專門生產這個時代所沒有的產品,鐘錶儀器、生活用品、奢侈物品、精美物品等,都在他的生產之列,到時候把這些產品遠銷到世界各地,大把大把地賺其他國家的金銀,他掌握了比這個時代的人多一百三十多年的知識,要是不用來賺取財富,爲自己服務,豈不浪費?
原本王君道打算以玉水河爲基礎,建起一條工業地帶,但考慮到三點情況,他便放棄了,第一是仲宮及周邊地區,資源並不豐富,如果要建立工業基地,勢必要從其他地方運來各種礦產資源,但仲宮周邊都是山區丘陵,交通不便,不可取;第二,仲宮距離山東首府濟南太近,若不能佔領濟南,那麼就會受到濟南的嚴重限制,袁世凱可不會給他發展的機會;第三,那就是玉水河,這條河是濟南城以及濟南周邊百姓的母親河,一旦在玉水河畔建起工業基地,那玉水河就會被污染,那麼濟南與周邊地區的百姓都會受害。
如今的他急於尋找一處資源豐富又交通便利的地方建立工業基地,只是苦於沒有找到,但他並不氣餒,中國地大物博,這樣的地方到處都是,只是現在的他還侷限在仲宮鄉而已。
囑咐了陶冶子多培訓些工人,然後又以增加工錢的方式鼓勵鐵鋪的工匠,接着又提出了不少獎勵政策,王君道纔回到虎賁營。
看到六百多虎賁營戰士在艱苦訓練,大多數人拿的都是木質的假槍,王君道很是無奈,他決定通過最簡單的方法去獲取裝備,那就是去購置軍火,他現在並不缺錢。
王君道忽然想到,現在的虎賁營是六百多人,此外還有一千多保衛民團,反正槍也不夠,還不如從民團中抽出一部分精壯,加入到虎賁營中一起訓練,將虎賁營直接組編成虎賁團,到時候裝備起齊全的武器,就成了一個主力作戰團了。
王君道讓幾個警衛連的兄弟去將虎賁營五個作戰連的連長全部找來,看着神態舉止都已成爲軍人的五個連長,王君道很滿意,直接對他們說道:“我決定將虎賁營改編爲虎賁團,再從民團中抽出五百精壯,分別編入你們的五個作戰連,每連擴編成二百人,你們覺得怎麼樣?”
“沒問題。”楊破虜、徐劍、向子龍、康定國、李景林五人齊聲回答,能夠多帶兵,那是他們求之不得的事情,怎麼可能會拒絕?
“好!你們直接去找李教官要人,將要的人選出來後,你們將新兵的檔案交給白參軍。”王君道說道。李教官就是李書文,他負責的是一千多民團的日常訓練,白參軍就是白雲城,虎賁軍的所有內務都是他在處理。
崔景略現在沒有管軍中事務,而是成了王君道的專職管家,幫他處理那些數額龐大的金銀,按照王君道給他的商業策劃,選址建廠,招聘工人,培訓工人等等。
至於劉長峰,對王君道歸心之後,自然兢兢業業地管理着仲宮鄉的民生政務,執行着王君道給他的各種新政策。
交代了一番,等五個連長離去後,王君道又找來警衛連連長雷霸和特戰排排長唐箭,對他們道:“雷霸,你選出警衛連中最精悍的二十五人,唐箭,你選出特戰排中最精銳的十五人,三天後,隨我一同化裝成販糧食的商販,前往濟南城。”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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