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在擔心什麼?”看到了李晟久久不曾言語,看着他額間的眉頭微微的揪起,龐統似乎明白了什麼,出聲詢問道。
“擔心?”聽龐統問起,知道他已經看破了自己的心思,李晟微微的有些羞郝,隨及又十分淡然起來,他對龐統輕輕的點了點頭,直接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士元認爲我們今日的部署能夠成功嗎?”
“這個嘛……”龐統沉吟了一下,微微的搖了搖頭。
“不能夠成功?”見龐統搖頭,李晟的眼睛瞪得老大,不禁有些高聲起來:“不能夠成功的話,你爲什麼不阻止我?嗯!”
“爲什麼要阻止呢?”龐統微笑起來:“主公心中的擔心實在是大了,我有說絕對不成功嗎?”
“嗯?你玩我?”李晟看着龐統,心中不禁涌起些許被耍的憤怒。他惡狠狠的瞪視着龐統,臉上的擔憂在這一刻卻是消散的無影無蹤。
“算不得,是主公您自己會意錯了。”龐統依舊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淡然模樣:“我之所以搖頭,不是就這樣肯定的說我們的計劃一定就行不通,而是說主公的計劃有些大了,要作出這樣大的手筆,成敗得失各有五五之分,多少給人以一種在賭的感覺。”
“在賭的感覺?”李晟微微的一怔,卻是無所謂的笑了起來:“在賭便是在賭吧。當你遇上迷茫的時候,你作出的每一個決定何嘗不是在賭呢?我也知道這次我們的架子是鋪得有些大了,可是不這樣,我們又如何能談得上快速發展。如果錯過了這次打擊曹操的機會,只怕以後想要在把這樣拿來揍卻是很難了。曹操這個人究竟有怎樣的本事,我們並不是不知道啊。”
“既然主公如此清楚這一點,那主公還擔心什麼呢?”龐統不解的望着李晟。
“擔心什麼?”李晟卡了一下,絞盡腦汁想了想,終於有了一個結果:“儘管明白這是在賭,儘管已經做好了失敗之後自己要如何放棄的打算,但我心中依舊對失敗有着深沉的恐懼。我害怕失敗,我不想放棄,所以我纔會擔心啊。”
“主公努力了嗎?今天的一切,你都盡力了嗎?”龐統又問道。
“應該是盡力了吧。”李晟苦笑:“我自己有多少水平我是知道的。能做到眼下這一步,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那主公就不應該如此纔對。雖說是在賭,但此刻人力已經盡到,成功與否已經不是我們能夠預料的事情。我們能夠對自己說無悔,那便夠了。事實上,我們並非絕對的弱者,即使失敗,我們也擁有再起的機會。畢竟,我們還有荊南之地啊。比起已經到了懸崖邊上,只能做背水的最後一戰的劉備,我們已經是好上許多。如果主公都覺得這樣還不夠,而憂心忡忡的話,那比我們差上更多的劉備,豈不是要趁早抹脖子的好?”龐統耐心的勸解着李晟。
“這……”李晟沉默了,他在龐統思考龐統話。他低下頭去,沉吟着。當他許久之後,再次把頭擡起,眼中已經沒有了所謂的瀰漫。他不再擔心,因爲他知道自己已經是盡力了,至於這最後究竟能不能的成功,靠得不僅僅是接下來自己和手下這些將軍們的全力搏殺,更靠的是所謂那飄渺虛無的運氣。
對於這個說法,在來到這兒之前的李晟是不怎麼相信的,但在來到了這個時代之後,李晟回想着自己這詭異的情形,卻是不由自主的相信,在那冥冥之中,確乎有一個無形的大手默默的在改變每個人的一切。
儘管這種被人掌握的感覺十分不好,但李晟卻知道自己基本上是無力改變這一切的。對他來說,一切都只有盡力之後,便聽天由命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嗎?這個道理我許久以前便明白,爲什麼到今日還是不是着相呢?”李晟搖搖頭將心中的煩惱甩開。他淡淡的笑了起來,對自己前面種種的莫名其妙覺得無聊。“士元,多謝你了。”他誠摯朝龐統拱手。
“不敢,爲主公分憂,本就是我們身爲臣子的本分啊。”龐統連連擺手,一副不敢當的謙遜模樣。
“唉,你客氣什麼?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在這裡啊。你我之間還需要如此客套嗎?”李晟搖搖頭臉上滿是不在乎。
“是隻有我們兩個人,但這是中軍帳。”龐統故作一臉正經的模樣,但他眼底潛藏的笑意,卻全然暴露了他骨子裡的張狂。他不是一個嚴肅的人,從來都是如此。
“你啊……”李晟故作無奈的搖了搖頭,接着便嘿嘿的笑了起來。
下了一夜的大雨在本該是太陽升起的時候聽了。早早在戰船上侯着的李晟當下便迅速的打發自己手下的探子上桅杆去端看。
“江東軍逆江而來的時候,便是我們大軍出發之時。因此江面上船隻的來往對我們來說可是十分重要的,我需要知道這兒的每一個變化。”李晟神情嚴肅的對站立在自己身邊的水軍統領楊續說道。
楊續是這場戰役的水上指揮,而李晟則是整場戰役的總指揮。雖然因爲李晟自己不懂得水戰陣列的緣故,而下令全權讓楊續來負責這一切,但李晟卻是有資格和權力,讓實現自己的意圖。“我需要什麼,你就必須做什麼,至於你中間怎麼做,那是你的自由。”李晟始終都是這樣和自己的將軍們說的。
船乘着至身後吹來的風,飛快的破開前方的江水而進。隨着戰船迅速的向北而行,李晟期待已久的情報終於傳了過:“前方五里處,發現江東水軍艦隊,青色艨艟二十艘!”
“唔,看來是黃蓋的部隊。我們就在這江上拋錨吧。嗯,還可以稍稍後退一些,總之只要隔岸觀火就可以了。”李晟聽了情報,偏着腦袋想了想,直接對楊續說道。
“就這樣。”對於主公李晟的話,因爲涉及到了艦隊部署方面的事情,楊續並沒有立刻答應下來,他先是用自己的腦子好好的想了一想,覺得這並沒有什麼差錯了,才最終點了點頭。
此刻,李晟軍的艦隊正位於離曹軍赤壁軍營大約三十里的地方。雖然還處於曹軍瞭望臺的視線之中,但由於此刻江面上的霧氣瀰漫,李晟軍的艦隊又只有那區區的二十幾艘戰船,並不顯得龐大,故立於江上倒也不曾引得曹軍如何注意。眼下,他們的目光都被逆江而來的黃蓋軍給吸引着,怎麼也不會注意到這更南邊的一溜艦隊。
因爲已經將戰艦的鐵錨拋下了,一時半會還沒有與曹軍接戰的可能,李晟便十分自然的來到了戰艦的頂上的高臺之上。這裡是視野寬闊之地,揹着從後面呼呼刮來的江風,眺望着北方那猶如輕紗一般的薄霧之景,李晟幾乎是瞪大了眼睛在端看着。
雖然因爲距離十分遙遠的緣故,他無論如何也看不出怎樣的真切來,但就隱隱約約中注意到的那一些,卻讓他十分清楚的瞭解到了一點那就是:準備前往江北曹營的黃蓋艦隊實在是太慢了,遙遙的望去就像是那懶惰的烏龜一般,老半天才悻悻的往前移上一點。
“他們究竟在做什麼?現在不是順風嗎?爲什麼還行進的如此之慢?”李晟並不清楚水戰的事情,對黃蓋的舉動可是懷疑的緊:“他們不想打敗曹操軍嗎?還是黃蓋這個老傢伙乾脆想假戲真做了?”遙遙的望着這一幕,李晟的想法充滿了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