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自垂淚,待穩住了思緒,又道,“自那日起,莊內日日三更時死人,死狀悽慘,令人恐懼。老朽想着,這紅衣女鬼怕是見人就殺,又見我善人莊人多,便逮住了,非要殺光了才罷休,這才寫了書信給盟主,讓盟主前來,捉住那女鬼,以慰我莊內上下之亡靈。”
蘇之時聞言,與君傾心相視一眼,君傾心道,“算算時辰,馬上就三更了。”
“嗚嗚嗚......”
“嗚嗚嗚......”
安悅猛地轉過身,不遠處是濃密的芭蕉樹叢,她隱約聽到有聲音傳出來,好似女子的哭聲。
“嗚嗚嗚......”
“嗚嗚嗚......”
方纔屋內樂老爺所說的話,安悅盡數聽在耳中,莫非這樣湊巧?
她深知自己不能被蘇之時發現,忙跳上了房頂,與此同時,聽到院子裡哭聲的蘇之時、君傾心,乃至樂老爺,全都跑了出來。
“女鬼來了!女鬼來了!”守夜的小廝也聽到了,偏巧他見過被紅衣女殺了之人的悽慘模樣,嚇得站在那兒發抖,一會兒了覺得褲子裡溼溼的,低頭一看,才知尿褲子了。
紅衣女突然從芭蕉樹叢中飛身出來,長長的指甲劃斷了小廝的脖子。
“出現了!”君傾心驚呼。
蘇之時卻已手持玉笛朝着紅衣女而去。
君傾心見此,忙追趕上去。
樂老爺拄着柺杖站在門口,紅色的燈籠自他的頭頂打下,他整個人被包圍在這樣的紅光裡,偏巧被安悅瞧見了他的臉,明明那樣慈祥可親的一張臉,此刻卻陰氣十足,平靜且高深莫測的注視着與紅衣女打鬥在一起的蘇之時和君傾心。
安悅覺得這樂老爺哪裡怪怪的,卻又說不出來是哪裡。
“是誰?誰在那兒?”
安悅一驚,腳下打滑,身子朝後倒去,滾落房頂,摔得渾身都疼,她不敢驚呼,捂着嘴,朝着自己的房間逃竄。
次日,安悅聽說,蘇之時受傷了。
她有些不放心,找墨深要來離開白蘇山莊時帶着的上好金瘡藥,又將自己的臉抹的黑黑的,直到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之後,拿上金瘡藥,敲響了蘇之時的房門。
“咚咚咚!”
門內傳來腳步聲,很快,房門叢裡面打開,臉色略顯蒼白的蘇之時看着眼前的男子,“你是?”
“久仰盟主大名!”安悅抱拳對蘇之時道,“就是我......我聽人說,盟主昨夜受了傷,想着盟主爲了武林中人的平安如此賣命,實在是感動,特地帶來家中最好的金瘡藥給盟主,希望盟主早日康復。”
蘇之時聞言,略略的點了點,“公子有心了。”又邀安悅進屋,安悅自然十萬個願意。
等到了蘇之時的房間,安悅因要假裝成別人故而不敢妄動,竟顯得有幾分拘謹。此時,蘇之時對她說道,“公子如何稱呼?還請不要客氣,你我年紀相仿,即便我是盟主,你見了我,也不必如此緊張。”
“是!是!”安悅道,“我姓......”現編造一個姓名原來也這樣費腦筋,她想了許久,才說,“我叫李黑,盟主稱呼我爲小李就是。”
“李黑?”蘇之時笑笑,並未多說什麼。
蘇之時請安悅喝茶,安悅一坐,立刻想起了手上的金瘡藥,忙將其拿出,遞給蘇之時,“盟主,金瘡藥!”
蘇之時接過來,道了謝,將桌上的葡萄推到安悅的面前,“李公子,請。”
安悅哪兒有心思吃水果。
“盟主,你的臉色看起來實在是不好,是不是除了外傷以外還有內傷?要不然......要不然盟主還是先回白素山莊療養一番,再調查紅衣女子之事?”
蘇之時看向窗外,徐徐說道,“其實昨夜原本就要抓住她了,誰知她突然挾持樂老爺做人質,她將樂老爺帶到院子外,後丟下樂老爺,飛身離去。她黑髮遮面,看不清楚樣貌,可月色之下,確實有她的影子,可見她確實是人。”
“咳咳!”
“咳咳!”
安悅忙將自己剛倒好的原本打算自己喝的茶遞給蘇之時,“盟主!”
蘇之時接過,用眼神謝過之後,將茶杯放至嘴邊,淺淺的送了一口。
安悅見他嘴角有血,忙又將帕子遞過去,蘇之時卻沒有接。
“李公子,你這帕子倒與我家妻主的帕子有幾處相同之處。”
安悅一聽,忙將帕子給收回,倉皇的塞進了袖子裡。
“那個......”她道,“盟主,你好好的修養,凡事切記不可逞強,這金瘡藥一定要用,我......我去見見樂老爺,讓樂老爺給盟主請名醫過來,若盟主不願意回白素山莊,也該吃些補藥補補身子纔是。”說着,來到門前,心裡仍然不放心,就回頭看了一眼,四目相對,她眼底有淚水打轉,“盟主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好自己。”說畢,匆匆去了。
蘇之時看着安悅的背影,若有所思。
誰知君傾心與安悅想的竟然是一樣的,他先去見過樂老爺,後樂老爺請來名醫,安悅走的時候,正巧看見君傾心帶着名醫去往蘇之時的房間。
如此,安悅放心了。
“妻主,你回來了!怎麼樣?之時好些了麼?”
安悅搖了搖頭,在凳子上坐下,整個人坐在那兒愣愣的發着呆,口中說道,“不好,他的氣色看起來特別不好,我從來沒有見過他氣色這麼不好過。”
墨深一聽,也擔心了起來,在安悅的面前坐定,緩緩開口,“不如妻主亮明身份,勸說之時回去吧?”
“怎麼可能?以他的脾氣,再加上他現在的身份,更何況善人莊裡這麼多武林英雄看着,他能走麼?若是走了,這盟主還當得成麼?”
墨深不禁眉頭緊鎖,“走又走不了,難道在這兒乾耗着?之時的身體耗得起麼?”
“不過,君傾心已經帶着郎中去了,想必會給他開些中藥......”安悅嘆道,“眼下,凡事我只能往好處去想,不僅如此,我已經決定,一定要抓住這個紅衣女!”只有抓住了她,一則護住了之時,二則爲武林弟子報了仇,三則,這件事了了,她就能帶着之時、墨深回家了。
“妻主。”墨深伸出手,握住了安悅的手。
安悅擡眸望向他,眸底充斥着無盡的希翼,“你放心,一切都交給我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