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皎潔,蕭行彥一身墨色錦衣,來到大興國東宮的房頂,四下無人,他從房頂躍下,來到蘇之時的房間門口,敲響了房門。
“咚咚咚!”
屋內,蘇之時剛解了腰帶,聽聞門響,復又將腰帶纏好,來到門前,將門打開。
他見到門外之人是蕭行彥,愣住了。
“你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
蕭行彥進入屋內,隨便找了把椅子坐在上面,他冷峻的臉上充斥着不滿。
蘇之時突然明白他來的目的了,想必安悅已經把他們之間的對話告訴了他。
他把房門關上,轉身朝着蕭行彥走來,“你用過晚膳了沒有?若是沒有,我讓人送些過來。”
蕭行彥擡起頭看着他,“你覺得我來找你,是來吃飯的?”
蘇之時當然知道不是,可是已成定局的事情,多說無益。
他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垂着眸,“妻主還好吧?”
“好不好的你在乎?”
“哼!”蕭行彥道,“我倒是沒想到,我們四個裡面的白眼狼會是你。之時,我怎麼也沒想到。”
這話像根針似的紮在蘇之時的心上,讓他原本就不怎麼愉快的心情愈發沉重。
“我也捨不得妻主,但我不得不做這樣的選擇。”
眼下皇宮,宦官的勢力越發大了,父皇年邁,處理這些事已經有心無力,不日他登基之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殺了李瑛,爲了這個計劃,他一直都在暗中綢繆,絕對不能出現任何的紕漏。
“你當真捨不得妻主?還是爲你的薄情找臺階下,我看你的所作所爲,倒是一點也沒有捨不得妻主的意思。”
蕭行彥道,“你知不知道妻主因你的所作所爲哭了大半天,我來找你之前,她才哭累了睡了過去。”
“我們在妻主身邊這許多年,你何曾見過妻主哭?蘇之時,現在你成了第一個惹得妻主哭的人!”他怒道,“反正你得給我一個交代,要不然我就不走了,你今天晚上也別想睡!”
“你想要什麼交代?”
蕭行彥道,“你可以不跟我們回去,但必須保證妻主不會因爲你的不回去而黯然神傷。”
這......
“你容我想想。”
月上枝頭,外面的天色暗的濃重。月影打在窗前,有一團三角形的雪白的光亮。
萬昌酒樓,安悅和蕭行彥所住的酒樓。
酒樓內靜悄悄的,忽而一陣狂風將門吹開,一羣貓似的黑衣人貓腰着身子衝進來,竟然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
他們接二連三的上了三樓,朝着三樓右手邊的走廊而去,在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門口停下來。
走在最前面的黑衣人將袖子裡的迷煙拿了出來,那是一支細細的,沒有拇指粗卻有兩根拇指那麼長的紙捲成的,中心是空的,裡面藏着迷藥粉。
只見黑衣人將紙卷的前端對準窗戶上其中一格,將其戳破,隨後將紙卷內的迷煙吹進房間裡。
“1、2、3!”
黑衣人數三聲之後,將房門推開,在佈滿迷煙的房間裡尋找安悅。
很快,他們在牀上發現了安悅。
薛硯文的目的是讓安悅死,可薛澤因爲安悅吃盡了苦頭,因而下令,若抓住安悅,他要好好的折磨她一番報仇,再殺了她。
爲首的黑衣人道,“帶走!”
在他的身後,立刻走出四名黑衣人,分別擡着安悅的雙手、雙腳,離開了房間。
安悅的房間門再度被關上,周圍靜悄悄的,連酒樓的大門都被關上了,一切都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似的。
一盆加了冰塊的水從頭澆到尾,安悅從惡夢中醒來,看着眼前的一切——破敗帶的房屋,發黴的味道,滿地的雜草和死老鼠的屍體,她渾身戰慄,暗道:這是什麼地方?
“你醒了?”
這聲音尖銳,刺耳,對於安悅來說,像極了小時候看童話故事書裡女巫的聲音,不過,這裡是男巫。
安悅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去,眼前的男人背對光站着,他身前一片暗影,安悅極力分辨着他的長相。
男子身高約六尺,國字臉,灰色的八字鬍,疏眉狹長眼,眼睛裡透露着狡詐。
這個人她看着有幾分眼熟,細細回想,恍然大悟,“你是薛家的管家?”
薛澤道,“你都要死了,我也不怕你知道我是誰。”
薛硯文果然死性不改,看來上次見她,她說的那些話,全是假的!
安悅很生氣,也很憤怒,可眼前的人不是薛硯文,便不值得她表露出真是情緒。
只不過,眼下她被五花大綁,又不知道這是哪兒,呼救都不一定有人知道。
無論如何,還是要趕緊想辦法從眼前人的手中逃出去。
她暗暗的觀察周圍的情況,目前她所在的房間裡,只有一個小門和一扇很高的窗戶,從窗戶逃走肯定是不現實的,那就只有從唯一的門逃走。
安悅看着眼前的薛澤,“我跟你什麼仇什麼怨?你這麼恨我!”
“皆因你太過狡猾,使我三番兩次失敗,這一次大人便是放了話的,要是再讓你逃了,我就得死。”
“我問你,薛硯文爲什麼非得殺我?”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麼?”薛澤道,“自從你當了大司農後,好些原本應當討好大人,給大人獻寶的官員全去巴結你了!不僅如此,你還讓大人損失了兩千金,還有我家小少爺的婚事,也是你毀的!你說,如此樁樁件件,大人怎可能不記恨於你!”
原來這些事薛硯文都放在心上,怪不得他不能升官,他也忒小心眼兒了。
“看看你家大人的肚量,這點小事還值得她放在心上?”安悅道,“成大事者必不拘小節,你家大人真是差的太多了。”
“你閉嘴!”薛澤道,“我不允許你詆譭我家大人!”
安悅看着他,“這叫詆譭?這些話,這些肺腑之言,別人想知道我還不肯說呢!不過......我現如今可是朝廷命官,作爲欽差大臣若是死在大興國,恐怕這事情就鬧大了,屆時,你或是你家大人,能兜住這個爛攤子麼?”
安悅說完,薛澤皺起了眉頭,似乎在思索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