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冰是早上六點多的飛機，當他匆忙趕到機場，最後坐在飛機上，看着頭等艙陌生的男男女女時，他心裡升起很強烈的遺憾感。
程佳佳有自尊，他也有自尊，特別是在當初受重創之後，他的自尊心變得更加敏感。面對程佳佳的強烈吸引，他的自尊和情感一直在暗中不斷地較量。前兩天，幸好公司的事情比較多，讓他忍住了一次次去找程佳佳的衝動。
他的自尊勝利了，情感就明顯的低落了。望着窗外的天空，他開始反思自己。程佳佳是個清高的人，年齡越大，狀態越窘迫，她反而越高傲。而自己如今處處佔着優勢，攻防皆宜，他有什麼道理要讓程佳佳對他讓步？他怎麼能指望程佳佳回心轉意，主動對他投懷送抱？
就在他咬牙切齒，悔恨不已之時，身邊飄來一股甜甜的清香。他扭頭一看，許莉莉正坐在走道旁邊的位子上，淡淡地望着他似笑非笑。
乾冰也只是禮貌地迴應了一下，再不看她。
飛機平穩之後，空姐推着車來給乘客倒飲料。許莉莉要了一杯咖啡後，對乾冰訴苦：“早上起太早，人都沒睡醒。”
乾冰要了一杯茶，禮貌地說：“那你好好休息。”
許莉莉偏過身，不再理他。
過了一會兒，正眯着眼打算小憩一會兒的乾冰聽到許莉莉客客氣氣的聲音。
“乾冰，我旁邊這位小姑娘想拍外面的日出和雲彩，你能跟她換個座位嗎？”
乾冰睜眼，許莉莉身邊真的有一位大學生模樣的女孩手裡端着單反，不好意思地望着他。
乾冰站起身與她對換了座位，剛落座，身邊的許莉莉就不動聲色地捱過來，嘴裡很自然地說道：“我好睏，靠着你睡一會兒。”
全程兩個多小時，許莉莉都閉眼睡着，乾冰幾次想把她推回去，結果她又靠了過來，兩隻手臂緊緊摟着他，一絲不鬆。
下飛機的時候，許莉莉才睜開朦朧的雙眼，眼神迷離：“真不好意思，辛苦你了，晚上請你吃飯。”
乾冰拿掉她的手：“不用，我晚上沒時間。”
許莉莉直言道：“時間是擠出來的，你這麼不待見我，是不是我哪裡得罪你了？”
乾冰表情淡淡：“你誤會了，我確實約了客戶談生意。”
許莉莉提着包，率先起身：“那我祝乾總生意興隆！”
班上的同學都知道許莉莉是個不好惹的女人，她性格直爽，有仇必報，一旦纏上，準沒好果子吃。在飛機上的時候，乾冰只道忍一時風平浪靜，並沒怎麼把她放在心上。
只是他沒想到，在酒店辦理入住手續的時候又碰到了許莉莉。這一次，他隱隱約約覺得，這趟上海之旅不會很順心。
“好巧啊，沒想到你也住這。”許莉莉言語熱情，表情卻很冷漠。
乾冰點頭後，拎着包就走，聽得背後許莉莉嬌氣的聲音：“幫我在房間裡多放幾瓶礦泉水，我晚上容易口渴。”
吃完飯，乾冰定好鬧鈴，躺在牀上休息。鬧鈴還沒響起，門鈴聲突然大響，儘管門外掛着“請勿打擾”的牌子。
乾冰不耐煩地開門，許莉莉毫不驚喜地立在門口。
“借你的吹風機用一下，我房間的壞掉了。”
“你在這等一下，我去拿給你。”
乾冰進了房間，許莉莉也跟着進來了：“拿來拿去的麻煩，我就在你這用。”
乾冰把吹風機往她手上一丟：“你拿去用吧，我用不着。”
許莉莉自顧自地插上電，輕撫自己溼漉漉的長髮：“沒事，一會兒就好了，你忙你的。”
乾冰默默穿上鞋：“我先出去了，你走的時候把門帶上。”
出了酒店大門，望着眼前的車水馬龍，行人如梭，乾冰苦惱地搖搖頭。同樣是女人，爲什麼這麼不一樣。一個冷淡似冰，一個熱情如火，冰的讓人難以靠近，火的讓人避之不及。
乾冰這次來上海是救火的，他公司的銷售總監劉奎前幾天代表他和這邊的一個大客戶尚禮房產公司談續約的事，結果尚禮的袁董事長拖着不肯簽約，只是一個勁兒地往上加價碼。
上午十點，乾冰來到對方公司，參加了雙方協調會議。袁董事長待他依然很是客氣，會議也按照流程順順利利地進行着。一方說出自己的各項產品設計詳細和合作方案，一方就不停地拋出一期合作產生的問題和二期合作可能面臨問題。
會議氣氛看似和諧，雙方關係看似友好，其實乾冰知道問題根本不在這裡。因爲整個會議過程中，袁董都是抽身事外，不時地用一種別有所思的眼神看向他。
會議結束後，乾冰伸手和袁董握手：“不知袁董中午可有時間，賞臉和小弟吃頓便飯？”
袁董另一隻手也熱情地搭了上來：“中午不行，要不晚上，晚上我們找個好地方放鬆放鬆。”
乾冰笑着答應，劉奎也立即說道：“謝謝袁董給我們這個機會，我們來您這叨擾這麼些天，一直想請您聚聚，您都忙得抽不開身。今晚，我們一定讓您好好放鬆放鬆，把您照顧好了。”
袁董道：“劉總不容易啊，袁某招待不週，你可不許跟你們乾總打小報告啊。”
劉奎道：“哪裡哪裡，上海繁華寶地，得虧您，我纔在這樂不思蜀啊。”
袁董哈哈大笑：“哎呀，你們小年輕說話就是有意思。你們沒帶車吧，我讓司機送你們。”
回到酒店，劉奎向乾冰說了整個談判的過程，兩人仍然沒有一點思緒。根據他們的調查，這次合作不存在有威脅性的新競爭者，也不是因爲他們公司的產品不好。袁董遲遲不簽約，一個勁兒地坐地要價，目的實在是弄不清。
乾冰放下手上的報告，簡明扼要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晚上的飯局事關重要，無論如何得撬開老袁的嘴，看看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劉奎點頭附和：“你說我們晚上在那裡設宴？有些地方不一定訂得到了。”
乾冰一邊思考一邊答：“你聽他的意思，好像不是要去普通的飯店吃飯喝酒那麼簡單啊。”
劉奎猶豫地說道：“那種會所、夜總會的話，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我們沒有女同事在，事情想辦妥有點難。”
上海畢竟不是C市，如果不小心出點事，想擺平就沒那麼容易。乾冰一邊想辦法，一邊讓劉奎從尚禮內部打探消息。
兩人正聚精會神地忙碌着，門鈴響起了，劉奎以爲是公司員工，就去開了門。
許莉莉換了一身低領口、高開叉的青花瓷旗袍走進來。劉奎眼神直直望着她，沒有出聲。
“我來把書還給你”許莉莉俯身彎腰，把一本《喬布斯傳》輕輕地放在乾冰的手邊。
見乾冰無話，許莉莉羞澀地笑道：“不好意思哈，我看你牀上放着本書，就拿回去看了。沒提前跟你打招呼，是我的不對，我向你賠罪。”
乾冰把書往她那邊推了推：“你喜歡你就拿去吧，才幾個小時，你應該也沒看完。”
許莉莉道：“我看着有趣，逛街的時候就去書店買了一本，你的還是自己留着吧，你的書籤我沒動。”
乾冰沒有看她：“那你回去吧，我們還要談事。”
許莉莉幽幽看了他一眼，劉奎連忙說道：“乾總，要不然晚上讓這位美女和我們一起去吧，我們實在找不到其他人。”
乾冰直接拒絕：“她不合適。”
劉奎又道：“乾總，你放心，我一定保護好她，只讓她負責探聽消息，其餘的一概不讓她管。”
幾句話，許莉莉已經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她笑着反問：“乾冰，我哪裡不合適了？”
乾冰道：“你不是我們公司員工，有些事你不懂，反而牽累你。”
許莉莉坐到他身邊，翹起腿，撫了撫旗袍的下襬：“不就是應酬嘛，我知道怎麼保護自己。你一句話，老同學自然衝鋒陷陣，在所不辭。只是你的報酬得豐厚些，我最近剛好缺錢用。”
劉奎眼明手快，早給她倒好了一杯水端過來：“這個你放心，我們乾總從來就不是什麼小氣人，尤其是對美女。”
許莉莉得意地揚起頭：“謝謝，有礦泉水嗎？我不喝賓館裡燒的水。”
乾冰拿起一瓶礦泉水，遞給她：“你先回去準備準備，我們出發的時候再叫你。”
夜幕落下，乾冰讓員工把租來的奔馳商務車開到酒店門口等他，同時讓劉奎去接許莉莉。
他坐在車後，打開手機一遍遍刷着微信朋友圈，把程佳佳這幾天發的照片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
坐在副駕上的一個員工忽然轉過頭傻愣愣地對乾冰拍馬屁：“乾總，老闆娘好漂亮，像電視上的模特一樣。”
乾冰朝車外望去，只見許莉莉穿着一件純白色開胸蕾絲裙，頭髮高高盤起，修長的脖子上一串渾圓光潤的珍珠項鍊，從酒店大門出來。在劉奎的陪同下，一步一婀娜，光彩照人。
不管是上大學的時候，還是現今，乾冰的眼裡只望得見程佳佳，從來都沒有認真瞧過許莉莉一眼。
此時，他也被她奪目的美麗驚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