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勸降忠臣
屈突通生於公元557年,時年五十二歲,已然是兩鬢斑白,如今淪爲俘虜,心灰意冷,更顯老態。
崔澈收回目光,吩咐長孫無忌道:
“還不爲屈突公鬆綁。”
長孫無忌立即爲屈突通解開反縛的雙手,崔澈滿懷遺憾道:
“孤與屈突公,爲何相見如此之晚。”
崔澈與屈突公自然是認識的,他曾入朝先後擔任兵部尚書、民部尚書。
而屈突通在此期間,也曾擔任楊堅的親衛大都督,二人低頭不見擡頭見,雖然沒有多深的私交,卻也混了個臉熟。
崔澈所感,自然是屈突通堅守近半月,直到現在才被人綁來自己的帳中。
屈突通此前尋死未果,如今在大帳之中頹然道:
“我未能盡臣子的忠節,淪爲俘虜,使國家蒙羞。
“縱使身死,亦無顏以見先帝(楊堅)。”
崔澈大怒,喝道:
“糊塗!方纔我與君素一番言語,屈突公爲何就不曾聽進去半句,楊廣弒父,你爲其殉節,纔是真正的愧對高祖(楊堅)。”
屈突通支吾着回不上話。
崔澈嘆道:
“孤不問屈突公,而先問堯君素,公難道就不能明白我的苦心嗎?
“如今君素暫時不願降我,我亦不曾加害,就是想要屈突公明白,我不會以死威脅,迫使屈突公屈服。
“今日公若降我,與我一起爲先帝復仇,崔某欣喜不已,必當對公委以重任。
“公若執迷不悟,我亦不會加害於公,只恨自己不能得到屈突公的輔佐。”
一番話說得屈突通淚如泉涌,他哭拜道:
“大王不以罪人抗拒王師爲罪,盛情相邀,罪人又如何能夠拒絕,既然大王不棄,屈突通唯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崔澈大喜,一把將屈突通扶起,與他笑道:
“先前桑將軍離去之時,也數次向孤進言,聲稱屈突公乃當世能臣,若能得公輔佐,猶如猛虎添翼。”
屈突通不知道桑顯和似乎真的有過這般說辭,但崔澈之意,顯然是要化解他們二人的矛盾,屈突通聽出了弦外之音,他躬身答道:
“顯和謬讚,大王麾下精兵強將,智謀之士,數不勝數,能有屈突通一席之地,已是僥倖,又怎敢自矜,明日遇到顯和,我必向他答謝舉薦之恩。”
崔澈聞言頷首,而屈突通謙遜的態度,也讓帳中諸將頗爲滿意。
好在屈突通此前殺的信使不過是一名俘虜,而不是崔澈親信,否則崔澈哪怕爲了安撫心腹,縱使屈突通再怎麼有才能,也不會留他。
實際上,對於忠臣義士,縱使與自己敵對,人們往往都會生出一絲敬意。
崔澈麾下衆將在得知屈突通曾要跳下城牆,企圖以死殉國,他們對於屈突通早就沒了先前的牴觸。
此時已經是後半夜,崔澈屏退諸將,又讓人將屈突通帶下去安置。
衆人告退後,崔澈在帥帳之中獨眠。
有秦瓊領着三萬大軍接管城防,坐鎮城中,又有桑顯和安撫城中百姓,在處死數十名趁亂鬧事的市井無賴之後,秦瓊將他們的首級懸掛在城樓,後半夜的馮翊城內,再無事端。
清晨,天色大亮,崔澈親領大軍來到馮翊東門,桑顯和畢恭畢敬爲崔澈獻上馮翊郡守印,崔澈接過郡守印,隨即當衆宣佈,馮翊郡恢復同州之名。
以桑顯和暫攝同州刺史,要等晉陽方面發來委任令,才能算是正式任命。
當然,整個晉陽朝廷,都在崔澈的掌控之中,桑顯和的委任,也不會出現波折。
入城後,屈突通找到桑顯和,向他轉述崔澈之語,表示感謝。
桑顯和詫異不已,他分明與崔澈說的是能用則用,不能用則殺,但也立即明白崔澈的用意。
心中對於這位燕王的感激又多了幾分。
桑顯和與屈突通也化解了矛盾,得以修復關係。
只是崔澈比不上李淵慷慨,原時空中,在屈突通投降後,李淵封其兵部尚書,賜爵蔣國公,此後又轉爲秦王李世民的元帥府行軍長史,跟隨李世民左右,南征北戰,得以排在凌煙閣第十二位。
如今投降了崔澈,蔣國公自然是不可能的,崔澈的元從之中,如今也只有麥鐵杖、劉方二人被授予國公之位,分別爲宿國公與盧國公。
至於投靠東隋的薛國公長孫洪,他的爵位是承襲自其父長孫覽,由周武帝所賜,爲隋文帝認可。
這一類國公,將來在崔澈建國後,是要削爵一等的。
楊堅建國不曾削爵,只因爲他的國家,是依靠關隴集團的支持才得以開創。
崔澈則不同,他是以關東集團立足,對於關西勳貴,在建國之後,定然是要按照慣例,降其爵位。
如今屈突通歸順,因其未立功績,崔澈只是重新授予他邑川縣公的爵位。
這是隋朝初年,他承襲的父親爵位。
在此之前,屈突通雖然擔任過親衛大都督,但從未真正領軍作戰,沒有軍功,自然難以提升爵位。
故而隋朝開國二十八年,屈突通如今還是一個縣公,若不能爲崔澈立下大功,被他重新授予爵位,將來只怕也是要被降爲縣侯。
崔澈並沒有直接爲屈突通授職,而是命他隨行參贊軍務。
與此同時,兩次爲崔澈獻計的徐世𪟝則收穫重賞,尤其是那條攻心計,其意義決不僅在拿下馮翊一城之地。
崔澈以徐世𪟝獻策有功,直接越過男、子兩級爵位,上奏天子,封其爲離狐縣伯,享食邑五百戶。
又另賜絹布千段,羊兩千頭。
這些布呀、羊呀崔澈自然不會吝惜,但他並不會爲功臣賜下私田,關東本就人口稠密,再放任功臣集團佔據大量土地,始終存在隱患。
相較而言,不如用絹布與羊,來爲衆人酬功。
得了重賞,徐世𪟝自然是感恩戴德,欣喜不已。
而崔澈也依照承諾,對城中百姓秋毫無犯,甚至連被俘虜的將士,只要出具那篇《告關西父老書》,也盡數被崔澈釋放,允許他們自行回家。
本來想早點睡,但生物鐘習慣了兩三點睡覺,索性爬起來把第四章寫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