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逸早上說的話讓謝冰嵐一整節課都看不進去書,但她也不能老找喬逸說話。這纔開學第一節課呢,不能太出格。
樹大招風,她打定夾緊菊花低調做人的主意。
一下課大家就都到謝冰嵐的位置找她報名。
謝冰嵐拿出自己新買的軟皮抄記名字,基本上都是一個人來報了三四個的人名,大家都會託報名那個順便給報了。
記了幾個人之後,謝冰嵐就發覺不對勁了,因爲每個來報名的人都十分“關心”她。
有個叫郝梅的女孩子就問:“老師剛纔叫你去買試卷,說了想讓你做英語課代表嗎?”
謝冰嵐茫然地搖頭:“沒有啊。”
郝梅討好地說:“老師肯定是這麼想的。”
謝冰嵐記好了名字,輕描淡寫地帶過去:“這個由老師決定……就你自己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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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梅見問不出什麼來,就說:“還有我同桌,姚小彤。”
她還想說話,被跟在後面的鄭敏雯打斷:“報好了沒有?”說完就鑽上前面,用身子把郝梅頂開。
郝梅平時是個脾氣特別包子的,誰說話都比她大聲比她響,她也不敢生鄭敏雯的氣,一氣不吭地走了。
鄭敏雯對着郝梅的背大聲地說:“誰做課代表這還能看摸底考試,這是傳統,你這麼說不是變相說莫老師偏心麼!”
鄭敏雯跟關月是好朋友,關月又跟班上大部分人的關係都很好,郝梅一點兒也不敢得罪,一臉驚慌又尷尬地說:“我就是隨口說說。”
鄭敏雯聲音更高了,別說別看謝冰嵐,她這話就是想說給謝冰嵐聽的——
“誰考得好誰做課代表,沒本事,再會討好老師都沒用。”
郝梅這下不敢吭聲了,說啥錯啥,她乾脆不說了。
關月這時柔氣地說鄭敏雯:“敏雯,你這脾氣該收收了,看把郝梅給嚇的。”
鄭敏雯這才摸摸頭道歉:“不好意思啊郝梅,我這人口無遮攔慣了。”
郝梅趕緊朝關月投頭感激的一瞥,搖着手受寵若驚地說:“小事兒小事兒!”
她回頭就跟同桌捂着心口說:“還是關月好人,那個謝冰嵐看起來冷冰冰的。”
她同桌姚小彤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回應。郝梅也習慣了姚小彤的冷淡,自言自語了好一會兒,終於安靜了。
還有人來報名的時候順便問她本子哪兒買的,筆哪兒買的,謝冰嵐頓時覺得,新環境也不是那麼難融入。
等人羣散了,預備鈴也響了起來,大家還在三三兩兩地說着話,聊着暑假都去哪兒玩啦,痘痘用哪隻牌子的護膚品好啦,還有摔課本說玩野了不想回來上課啦等等。
還有像伍仁義李宇封和樑嘉年還有喬逸這種,在計算紙上畫足球陣型。
陽臺邊上一大羣朝樓下看的男孩子意猶未盡地往教室裡走,邊走還邊討論着剛纔哪個女孩子看起來漂亮,哪個更清純。
這幢樓的左邊就是學校的八個籃球場,籃球場的左邊有個廁所,所以實驗班面前的路算是上廁所的必經之路。還有在籃球場和運動場上完體育課的人,經過這條路往教室走。
謝冰嵐頓時覺得,她印象中實驗班人人埋頭學習,下課只討論習題的畫面碎了,這畫風不太對啊!
但上課鈴一打響,大家還是相當自覺地回自己的位置,小聲說話的還有,但很快就都認認真真地看書去了。
畢竟明天開始,各科都會有個摸底考試。
喬逸回過頭跟謝冰嵐小聲說:“剛纔課間太多人,你幫我們四個報個名吧!”他伸手指了指和他一起玩的另外三個哥們。
謝冰嵐點點頭,喬逸快速地四下掃了眼,迅速地往謝冰嵐的軟皮抄底下夾了張東西,又飛快地轉過身去。
謝冰嵐被他這動作帶得精神緊張起來,也不敢直接翻開軟皮抄,只是把本子皮往上擡一擡,伸手進去把喬逸給的紙條摸出來。
幸虧實驗班人少教室人,組和組之間的距離十分寬,剛纔喬逸是打着報名的旗號回頭跟她說的話,這會兒沒人注意她。
就連關月和鄭敏雯也靠在一起翻着一個本子,小聲地不知道說什麼。
她臉紅心跳地打開紙條一看就忍不住笑了——
謝冰嵐,你別理鄭敏雯,她說那些話都是忌妒你來着。
放鬆一點兒,實驗的氣氛其實也很輕鬆的,自習課大家都可以三、四個人圍在一起做習慣,討論問題,只要不影響別人就行了。
摸底考試沒咱們動態考難,但可能會超綱,不過肯定會在暑假咱們預習的範圍內,你放心吧!
謝冰嵐小心地把這張紙條撫平整,從書包裡把新的一本軟皮抄拿出來夾進去。
喬逸不知道謝冰嵐到底有多激動,她夢想這個畫面夢想了多久了!雖然感覺很花癡,但她之前對於不能和喬逸渡過最無憂無慮的高中時期這事兒,心裡默默對關月羨慕忌妒恨了多久。
剛剛喬逸給她遞紙條了!這一刻她覺得很神奇!她決定把喬逸給她寫的每一張紙條都存起來!
接下來的幾節課謝冰嵐爲了迎接摸底考,認認真真心無旁騖地看書做習題。習題是開學前和喬逸去書店挑好的,她暑假裡早就把高二的課本基本都化了個遍,課文知識是沒問題了,就是習題做的還不多。
她早就聽說實驗的課會比其他班的超綱很多,基本是高一下學期就進入高考複習狀態。她就不敢放鬆,開學前幾天,總算開始化高三的課文知識了。
她打算先吃透課文,習題用來解葡萄帶來的副作用,等她把高中的課文都吃透了,直接就進入做複習彙總的題就行了。
畢竟她的現階段的目的是高考,高中學的東西都是爲了應試,越早準備,準備得越充足就越有勝算。
她正準備中午回家好好吃一頓葡萄,順便看她媽媽今天需要看哪些書,化一部分給媽媽吃。
結果她一到家就被家裡七八個穿着黑白小香職業裝的人給鎮住了。
她媽媽抱胸坐在沙發上黑着臉,旁邊是一直在說好話的她爸。
謝冰嵐瞄了眼那幾個擺型似的客人,問:“爸,你怎麼來啦?”
謝宇文如釋重負地站起來:“小嵐放學啦,快過來勸勸你媽。”
謝冰嵐感覺這一屋子穿着十分張顯個性的人肯定跟她爸有關,走過去放下書包:“咋啦?”
她媽媽委屈地看了她一眼,站了起來:“媽先去廚房把菜熱上。”
謝宇文伸手一撈,沒撈着人。
謝冰嵐一坐下來他就喜滋滋地介紹那幾個人:“這都是爸讓人請來的最頂級的造型團隊。”
“哦,找來幹啥?”謝冰嵐感覺她爸肯定沒啥好主意。
謝宇文眉毛一挑,酷跩狂霸帥地說:“給你媽和你造型,參加今晚的晚宴。”
謝冰嵐特別瞭解她爸的尿性,大事小事沒事都得弄個事兒搞晚宴,打着這個旗號跟一幫子資本家聯絡由利益堆徹起來的感情。
她也學着她爸挑眉:“這晚宴是由頭是啥?”
謝宇文喝着茶差點兒一口噴了,形象全失地捂着嘴指着女兒:“不愧是我閨女,這話說到點子上了!”
謝冰嵐替自己涮個本子倒了杯茶準備喝兩口解解渴,文萱從廚房閃出來:“沒吃飯先別喝茶,傷胃又磨得嘴巴沒味道。”
謝冰嵐就換了個自己平時用的大杯子倒白開水:“媽,我不喝茶。”
謝宇文可憐巴巴地看着文萱:“剛纔你咋不提醒我呢?我都喝好幾壺了。”
文萱轉身又回了廚房,理都沒理他。
謝冰嵐心裡默默地替她爸點了一排蠟。
這點兒打擊謝宇文還扛得住,他端着茶杯靠沙發後一靠,繼續剛纔的話題:“這由頭當然是你慶祝你考進了市一的實驗班。”
謝冰嵐特別煩這類應酬,儘管她知道她爸心裡也是疼她這個女兒,但這還不足以讓她心甘情願被她爸當煙幕彈。
她喝了口水,直接了當地說:“我明天開媽要連着考摸底考試,不去。”她回頭看了那排面無表情的造型師們一眼,“讓他們都退散了。”
閨女和文萱態度都這麼堅決,謝宇文也不敢堅持,最後還是讓那些人走了。
他本來還想着留下來吃飯,結果把人家送出去,文萱在廚房高興地走出來:“走啦?慢走啊,我廚房還燒着菜,不送啦。”
謝冰嵐:“老爸,下次有空再來坐啊。”
謝宇文:“……”
吃着飯的時候謝冰嵐就聽她媽主動跟她說:“小嵐,媽媽覺得有些事情一定得跟你說清楚。”
她媽媽的表情十分凝重,謝冰嵐不由自主地停下筷子。
文萱給她夾菜:“咱們邊吃邊說,別停下。”她把女兒的手往菜盤邊牽了牽讓她自己夾,“我以後不打算再跟你爸好了,你得有個心理準備。”
謝冰嵐特瞭解她媽媽的心態,當年她從區回來,直到讀大學纔開始跟她爸的關係緩和,到戚君蓮回來搞風搞雨,她纔算跟她爸站同一陣線一致對外。
不過那都是因爲那是她爸,而對於她媽來說,這是她曾經深愛過的人。
曾經深愛過的人和自己的仇人在一起這麼多年,任誰都不會再複合。
謝冰嵐放下筷子,認真地說:“媽,我理解你,但我也得告訴你,你必須回到爸的公司去,把股東的位置坐穩了,那都是你的東西。再說你不去坐,我爸以後有了別的女人怎麼辦?你就當爲了我。”她語氣軟了軟,“你要不在公司,以後戚君蓮再瘋起來,或者另一個後媽算計,我自己一個人扛不來。再說了,你難道就甘心被戚君蓮看笑話嗎?我希望你的平安健康,也希望戚君蓮長壽,好睜好她的狗眼看着你下半輩子風風光光。”
文萱那被山區禁錮了十幾二十年的腦袋沒想到這層,頓時被女兒的話震懾住了,她張着嘴好半響,重重地點了點頭。
女兒都這麼努力,她都這個樣子女兒都放棄,她又憑什麼放棄呢?
文萱握了握拳,心底的魔鬼慢慢甦醒。
謝冰嵐激勵完她媽媽,下午又把她新買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提到教室去。
本來她還怕自己太超前,結果上午到了教室,幾乎是人手一本這紫色封面的玩意兒,她頓時明白自己想太多了,趕緊把這幾本資料背過去,墜得她的肩往一邊歪。
她一進教室就看到關月的位置圍了一圈人,不過也不太在意就回自己位置放書包。關月和鄭敏雯偶爾會和她那羣女孩兒開小會,這種情況通常是關月又買了新的衣服或者新的玩意兒就有發生,她都聽喬逸說過了。
喬逸一見她來就回頭跟她小聲說:“新同學來了,就我上午跟你說的那個肖妍。”
謝冰嵐頓時不淡定了,猛地站起來踮腳去看。
新來的同學被圍在人羣中間,謝冰嵐伸長了脖子,終於有個女孩稍微換了個位置,她終於看到了坐在中間淡淡地微笑着的,皮膚白嫩身材纖瘦扎着長馬尾的女孩。
那個女孩大概還沒領校服,身上穿着簡單的白t恤牛仔褲,鼻子很挺,眼睛不大不小卻很有神,眼睫毛很長,臉很小。
謝冰嵐頓時說不出話來了。
這絕對是她的好姐妹肖妍!
脫離了土氣的,變化後的肖妍!
謝冰嵐感覺自己腦洞不夠用了。
肖妍本來跟她是大學同學同宿舍,怎麼就提前幾年跟她同了班?!